車在一棟看起來中等的餐廳停了下來，陳躍彷彿又回到了上一世，投標，競標，吃飯，這一週嘴裡的味道甚重，他都想吃點小青菜了。
菜式很豐富，不過他總有些食不下咽，最近大魚大肉吃得實在太多了。
再次見到同道，大家都相談甚歡，在座的還有兩個人，上一世也聽說過名字，不過不是大神級別的人物。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陳躍終於問起了正題“W市的出版物環境怎麼樣？”
“亂。”阿魯卡多搖搖頭說“這個地方地理位置太特殊了，很多出版物都在這裡有分社，複雜情況可能只比首都差一點。新雜誌要想出頭，恐怕會受到聯合打壓。”
陳躍愣了愣，他真的沒想到W市的圖書界竟然比預想中的麻煩得多，但是他不可能放棄。皺了皺眉眉頭問“新雜誌會受到打壓？不太可能吧？這是對大家都有利的事。”
“本來是的。但是這裡雜誌社太多，不自覺地就形成了幾個小圈子。如果對方一本好雜誌冒頭，另一邊就絕不會再進，相反會進購其他的同類雜誌。在這裡找中間商，先得站好隊。”阿魯卡多看來對這一行比較熟悉，侃侃而談。
這還真是個麻煩。陳躍想到，別的城市都沒有出現這麼複雜的情況，真是一個城市一個圈，出版商們都非常看重這個自古以來的兵家必爭之地。
情況可想而知，幾本著名的雜誌社爭奪市場，同類互相打壓，爭奪中間商，這裡恐怕有不少大的總代，中間商手頭也有不少的雜誌。要讓一本新雜誌鋪開，不是那麼容易。
“再告訴你一個壞消息。”阿魯卡多雪上加霜“W市的中間商，和我們關係可不怎麼好。我們以前幫新漫畫搞過這事，那時候就有人找過我們了，說我們搗亂了行規，並且是無證發行。不過這邊幾乎我們一搞活動，起碼本省的動漫迷會過來不少，他們也攔不住。從那以後，關係就比較僵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也幫不了多少，而且不好帶我去找中間對吧？”陳躍嘆了口氣，真沒想到W市的中間還真是困難重重。開始他那個幻想工坊推廣，四級商販賣的計劃恐怕行不通了，畢竟別人也怕得罪上一層，而幻想工坊則和他們沒什麼關係。
阿魯卡多接着說“我們可以給你一些中間的聯繫方式，你可以去試試。不過你注意一點，W市現在比較排外，對於外來的雜誌，尤其是有影響力的雜誌比較敏感，你選擇的時候，千萬要問好對方手頭最暢銷的雜誌，既然選定了，就不要去那家的對手也推銷。算了，到時候對方自然也會說。”
W市目前的圖書環境，比他想象中複雜得多，在別的地方都沒有出現的情況，偏偏在這裡出現了，他也只能入鄉隨俗。
“對了，李明瑞編輯給你們打過電話？”他忽然問道。
大家的臉色都變得比較古怪，李明瑞確實是來邀請他們去新漫畫，但是他們合約都寄給了陳躍，當然沒答應。
“打過，不過合約都在你手裡，我們想去也去不了。”富江開玩笑地說。
陳躍輕嘆了口氣“其實沒什麼，如果你們想去去就是，我可以把放我那裡的合約退給你們。”
“不用！”在場的幾個人竟然異口同聲地喊道“都還沒有當過獨一無二的第一！畫王的比試還沒結束，現在換到新漫畫，就算當了第一有什麼意思？！”
阿魯卡多惡狠狠地說道“要走，起碼也得四連冠再走，否則走了算什麼！”
其實，他的想法，也是其他幾個團隊的想法。陳躍笑了笑，沒再提起這個話題，如他所料，現在的作者，是憑着自己的愛好和熱血在畫，外界很難拉動。
一頓飯，除了談公事的時間，氣氛非常好，大家都在談起自己團隊的樂事。飯後，富江和阿魯卡多邀請陳躍去社團看看，但是他婉拒了，在正事沒有忙完之前，他沒有這麼多時間。
現在已經6月12號，還有最後兩個城市，都是重中之重，這段行程的時間，他已經儘量只挑大城市，但還是有些來不及，看來，15號出版的事情肯定來不及了，能這個月底出版都是好的，不管如何，他在20號的時候必須回到C市，主持最後的印刷。
中午，他找了個旅館休息了一下，告訴了下富江他們自己住的旅館號碼。兩點準時被自己定的鬧鐘吵醒。雖然腦袋還有些昏，不過還是堅持起來洗了把臉，收拾了一下衣服，開始準備朝幻想工坊給的第一個地點前進。
事先，他給對方打了個電話，結果不甚理想，在S市，別人一聽是新雜誌，馬上約他吃飯，據說這個人也是個三級，不過對方的聲音冷冷淡淡，並沒有太多熱情，雖然說答應了他見面，也約好了地點，不過表示，他們六點下班，如果有事，那就明天再來。
W市的圖書市場，從一箇中間商就可見一斑。雖說出版社是樹根，但沒有這些枝幹，也談不上開枝散葉。他苦笑了一下，看樣子，這一趟還真的有點麻煩。
他無比懷念起QQ和網絡來，如果有了這些，自己還用得着這麼跑麼？談得攏談不攏，大不了語音，關鍵是，現在手機都和磚頭一樣大啊！
苦笑着搖了搖頭，剛一開門，他卻愣了一下。
門口站着一個看上去初三或者高一的學生，長得蠻普通，看樣子來了一會兒了，正在猶豫要不要進來。
“你是？”陳躍看着侷促的對方，打破這個尷尬的氣氛。
“啊。我是幻想工坊的團員，特地來給你帶路的。”那名同學好像還被他嚇了一跳，連忙解釋。緊接着，又緊張地問了一句“您是黑翼的團長？”
好嘛，敬語都出來了。爲了消除這種不必要的緊張氣氛，陳躍笑着說“怎麼，和你想象中的有差別？”
“沒有沒有！”少年連忙擺手，兩眼都在放光“我可是你們的忠實擁護者啊！從軒轅無極到最終末日，我每次都第一個看你們的漫畫！太精彩了！就算外國漫畫也不過如此啊！”
想不到在這裡能遇到粉絲，還是在別的社團地盤上，陳躍笑了笑“我們會繼續努力的，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
“等等！”少年手忙腳亂地扒拉着，陳躍這才注意到，對方背了一個書包。
少年從書包裡拿出一個老舊的相機，不好意思地說“那啥……能和我合個影嗎？”
陳躍失笑，真沒想到，自己也有被當星追的那一天。
照完相後，兩人坐上了去目的地的班車，不得不說，有人帶路走起來也方便多了，起碼不必費盡心思去找車牌。
一路上，少年都在不停地詢問黑翼的情況，到了最後幾乎是兩眼冒星星地表示大學一定要考S大。
陳躍連忙按死了對方的想法，愛動漫可以，但是教學質量上，W大名氣可比S大高了不止一個檔次，百年名校，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他可不想誤人前程。
車走的很快，W市的車快是有名的，事實上，離他住的地方也不算遠，四十多分鐘就到了。
他讓少年先回去，不過對方怎麼都不肯，一定要等到他出來爲止。他也只能苦笑一下，自己去找那家約好的中間。
“長江文化”這個白底紅字的招牌很是醒目，他一下就找到了。W市中間商脾氣大，看來是有一定本錢的，和S市類似批發市場的不同，這邊即使是三級商，竟然也有自己的工作室。
深吸口氣，他輕輕推開了長江文化的大門。
裡面，是一間不大的房間，可能總共只有五十坪左右，擺着幾張辦公桌，左邊牆上貼着一些雜誌封面，右邊則貼着一張大大的圖表。裡面正坐着四個人。
“請問您找哪位？”一名W市口音頗重的男子擡起頭來問道。
“我是剛和貴公司李萬成先生通過電話的陳躍。”
“就是你啊？”一名酒糟鼻，黃板牙的男子推了推酒瓶厚的眼鏡看了他幾眼“挺年輕的嘛？你是哪個公司的業務員？”
不得不說，這邊的服務態度真的差勁透頂。陳躍心中闇火，笑了笑說“我是C市黑翼出版社的，我們想把新推出的雜誌在W市進行推廣。因爲在W市還沒有代理。”
“黑翼出版社？”酒糟鼻疑惑地看了看周圍的幾個人，卻看到了同樣疑惑的目光。他咧着黃板牙問“你們都沒聽說過？”
“沒有。”“新成立的出版社吧？”“起碼W市我看過的書籍還沒有哪個出版社是叫黑翼。”其他三個人異口同聲地說。
酒糟鼻回過頭來，再次打量了陳躍幾眼，才笑了一下，淡淡地說“請坐。”
陳躍按捺住心頭一拱一拱的無名火坐下，好歹對方這次加了個請字。
“那麼，陳先生先讓我們看看貴公司的資質吧。W市是個大湖，我們也不得不謹慎點，而且我們挑的對象，都是比較有經驗的出版社，所以才能活到今天。”酒糟鼻說道，言下之意就是說，你們如果實力不行，就先走吧，不要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