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多川擴生於三十年代,現如今已經是花甲之年。
在美國出生,並且在那裡度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的他,骨子裡有着許多屬於“美式”的東西,包括這幢宅邸的風格,也幾乎見不到屬於“日式”的元素。
1962年的時候,喜多川擴製作了一支名叫“johnnys”的棒球隊,這支棒球隊的成員在之後的1964年出道,也就是傑尼斯的第一批藝人。
不過,這麼說也不太確切,因爲傑尼斯這個事務所,是在1975年才正式掛牌成立的。所以,準確來說,這支棒球隊應該是喜多川的第一支作品。
而他之後無數的靈感與概念,最初的根源也是在這裡。
當然,這些都是很久遠的事。
總之,在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前期,經歷了無數支組合的失敗、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美少年鄉廣美還被BRUNING給挖了角因此被氣到臥病在牀的喜多川,終於在經歷過重重失敗以後,成功打開了男子偶像這片市場。
不過,隨着樂壇的實力派們開始崛起,偶像轉入沉寂,新的困境又再度出現,曾經一度在樂壇呼風喚雨的傑尼斯,在這百花齊放的樂壇,也只能再度淪爲二流角色。
而葉昭提供給SMAP的那首《夜空的彼岸》,不僅是SMAP出道以來的第一張百萬單曲,竟然還是整個傑尼斯進入九十年代至今的第一張百萬單曲。
就衝這一點,在對待葉昭的時候,傑尼斯那邊也絕對不會慢待、甚至會很尊敬他。就算是喜多川,在決定要見他的時候,選擇的也是請他到自己家裡來,而不是在事務所見他。
把初次見面的地點定在自己的家裡,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表示友善的信號,關於這一點,葉昭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負責接待葉昭的是位年約五十的女傭,她將他帶到一樓的會客廳——和房子外面看上去一樣,會客廳也是西式裝潢。
稍等了一小會兒以後,本次約好了和葉昭見面的人,傑尼斯事務所的創始人,業界人稱傑尼桑的喜多川擴走進了會客廳。
和他差不多同時進來的,是另一名女傭,她將待客用的紅茶端了上來。
葉昭站起身,正準備和他寒暄,喜多川卻向他伸出了右手,於是,葉昭也隨之改變了打招呼的方式,和他握了一下手,隨即兩人分賓主落座。
外界提到喜多川,多半覺得這個人神秘無比,對外甚少露面,公開的資料也不是很多,就葉昭現在對他的第一印象來說的話,他不苟言笑的樣子,給人一種老謀深算、同時又帶有一點神經質的感覺。
雖然這點神經質在無意間中和了他身上的“老奸巨猾感”,但即使如此,葉昭還是覺得,喜多川是那種既不會令人討厭,但是也很難讓人喜歡的起來的人。
“很久以前,我就很想見葉君了。”喜多川開口。
聽到那個“葉君”,葉昭耳朵一動,想起曾經看過的段子,說喜多川跟別人說話的時候,總是說“YOU怎樣怎樣”,本來還以爲見了面以後他會一口一個“YOU”呢,看來這種口頭禪只是拿來對待傑尼斯的人而已……
“承蒙傑尼桑的厚愛。”不知道他的意圖,葉昭只能敲着邊鼓應對他。
喜多川沒有那一套日式的黏黏糊糊的寒暄,而是直接進入了主題,“之前,從Kinki的經紀人那裡,聽到了葉君對我方自行組建唱片公司的看法,我感到很驚訝。”
“只是一些淺薄的見解而已。”
喜多川搖搖頭,“正相反,我覺得非常有想法。組建唱片公司這件事,早在幾年前我就已經開始構想,和事務所內的人提起的時候,還得到過反對的建議。他們都還沒有認識到擁有自己的製作網的重要性,葉君卻看透了,這一點真的非常厲害。”
“但是更加厲害的還是傑尼桑,不僅先於衆人明白這件事,並且還成功付諸實踐。”葉昭心悅誠服,這老爺子絕對是有眼光有手段的老人精。
“葉君覺得,唱片是什麼?”喜多川突然問。
葉昭想了想,回道:“是商品。”
“沒錯,正是如此。”喜多川道,“作爲決策者,放在首位要考慮的,就是要如何讓這件商品暢銷,而我時常在考慮的,則是暢銷的因素。不止是質量或是實力,各種各樣可以添加進來的,都可以成爲暢銷的因素。”
換言之,在他看來,只要賣得好,不管是用什麼方法賣都可以。
喜多川扯動了一下嘴角,“最近,艾迴唱片推出了一種新的唱片商法,葉君知道嗎?”
“是多版本封面吧?”
“是的,據說企劃宣佈以後,收到了不少惡評,但是,我卻覺得這個手法很漂亮,”喜多川說,“早在構思成立唱片公司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個企劃,沒想到被搶先了。”
“這種時候,就是有自己的唱片公司的好處了……”葉昭說,“比如說今次SMAP桑的新單曲,如果由己方自行策劃,這樣的銷售方法就可以順利實行。”
“葉君對唱片商法不反感嗎?”喜多川問。
“唱片商法這東西,既然誕生就有誕生的理由。”葉昭說的很含蓄。
反正隨着時代的發展,消費者追求的東西不斷變化,各種唱片商法也應時而生,這種事根本無法阻止。
只能說,只要還能夠讓消費者擁有選擇權而不是半強制性的被迫購買,所販賣的本身也還是唱片,而不是把唱片變成附屬品,就已經算是比較厚道的了。
“但是,”喜多川說,“我所追求的,不止是唱片商法,而是另一種獨立的生態體系,這也是爲什麼一定要建立真正由自己來掌控的唱片公司的理由。”
他所說的獨立的生態體系,就不是那種有選擇性的商法,而是那種讓消費者一邊罵一邊又不得不掏錢包的半強制性的商法。
“其實,我不是很明白,”葉昭問道,“傑尼桑爲什麼會特意對我說這些呢?我既不是傑尼斯的關係方,也無法在這件事裡爲您出謀劃策——或者說,您的考慮已經足夠周全。”
看了一眼前幾章的章說,葉昭:“我好像需要請幾個保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