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起身行動的時候,青役冷靜了下來,然後又躺了回去,仔細思考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Sword gaming的人也來了這裡,目標也是自己想要的人,甚至派出了該俱樂部最優秀的公關陸安俊,連貼吧論壇的水友都知道這號人物,對其冠以挖人哥的稱號,也就是他從某二三線隊挖來的中單把青役換掉了。不得不說這人的眼光確實毒辣,居然能從二三線隊伍裡挖出一個ti冠軍來。
更沒想到sword gaming野心也這麼大,已經想好要從500名開外的選手挑選青訓隊伍了。
但這也更加證實了青役的想法,這個選手絕對有必要爭取!
青役依舊沒有行動,仍舊躺在牀上休憩,他知道現在自己已經被搶先一步了,就算自己現在真的以最快速度趕到指定地點,說不定正好能撞見陸天俊與那位選手的交談,到時候只會更加尷尬。
不如晚一點去,後發制人,無論陸安俊條件開的多誘人,想必那位選手也不會馬上籤約。
最關鍵的是,青役現在真的很困,要知道,職業選手的一天可是從中午開始的。
......
夜幕降臨,馬尼拉市繁華璀璨,號稱亞洲紐約的它正爆發出國際大都市的夜生活魅力。
跟隨導航走到了指定的地點,青役愣住了。
這裡是中央商務區,高端的住宅公寓樓地段,能在這裡安家的家庭收入往往非常可觀,與青役想象中的菲律賓家庭有很大出入。財富決定一個人的眼界和開明,能住在這種地方,有國際視野的家長應該不會阻撓孩子進軍職業電競纔對。
不再多想,進入電梯搭上25層,按響2506的門鈴,房門很快就打開了。
“你好,是躍神嗎?”開門的是個相貌標緻的男性年輕人,還在讀大學的樣子,皮膚是東南亞華裔特有的古銅。“我是要去您隊伍裡打職業的那個人的哥哥。”
“你好你好,我很欣賞你弟弟的天賦,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大方地握手和寒暄之後,青役也走進了屋內。
在進軍電競職業圈的道路上,哥哥往往是弟弟最堅實可靠的一盞路燈,在國內就有長兄貼吧發帖,推薦弟弟打職業的佳話。
“能讓我見一下你弟弟嗎?”必要的寒暄過後,青役問。
年輕人忽然面露難色:“其實被您看中的這個人,不是我弟弟,是我妹妹,一個女孩子。”
“女......”青役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女子電競在最近幾年一直都被炒得很火熱,女子電競水平也越來越從娛樂化轉向專業化了,無論是哪個遊戲領域都是如此,在dota裡也確實涌現過不少前200的高端女玩家,也嘗試進軍過職業圈,但都以失敗告終。
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技術,而是性格,還有生活上的摩擦,都讓女性無法融入到這個以男性爲主的團隊中。
見青役皺眉深思,年輕人也焦急而道:“是這樣的,躍神,我妹妹從8歲的時候就已經在打dota了,現在她已經16歲了,整整8年,她一直都在玩這個遊戲,她非常有天賦,也非常愛這個遊戲。”
他表現得很懇切,青役的目光也在這間屋子裡遊蕩,找尋一些女孩子的痕跡,但很少,只有入口處擺着一雙女式的涼鞋。
“她還有在上學嗎?”青役問,
年輕人依舊面帶難色:“很早就沒上了,從小學四年級起就休學了,因爲被同學欺負了。”
青役緩緩移動的步子一停。
“那一年中菲爭端很嚴重,菲律賓幾乎全民反華,我的妹妹也是在那時候被同學欺負的,然後她就不去上學了,爲此還患上了抑鬱症。”年輕人的聲音多出了一絲顫抖,拳頭捏緊,隱怒的青筋跳動。
他繼續說:“那時我是妹妹唯一的交流對象,我打dota她在旁邊看,然後她就自己去打,打得越來越好,抑鬱症也好了很多,還喜歡上了電競圈......昨天晚上,跟躍神您發郵件的其實是我,我希望您能把我妹妹帶出去看看。”
青役怔住了,回過頭來直視對方的眼睛。
男人確實是種其妙的生物,可能會把私生子一腳踹開,但絕不會對私生女不聞不顧,可能會兄弟間反目成仇,但肯定是會保護妹妹的。
“那你們父母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呢?”
“父母還在出差,很反對這件事,但不是反對電子競技,而是不希望女兒受傷害,去打職業也相當於進入了社會,進到社會也難免面對壓力......更何況是去中國打,任哪個家長肯定都不會同意。”
青役漫不經心地點頭,微露棘手之意。
對於當今的時代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往往不叫事,真正難做成的是用錢解決不了的事,比如父母的愛。
“那你妹妹本人又是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但我覺得她應該是很想打職業的。”年輕人回答。
青役不知不覺走到窗戶前,看了看繁華的城市夜景,揣摩着“很想打職業”究竟是怎樣一種心態。
“大概懂了,我會盡力爭取的。”青役的話讓青年倍感安心,但下句話鋒一轉,“在此之前我想問一下,在我之前,sword gaming的人是不是來過這裡一趟?”
對方心頭一震,但也只能尷尬承認,他同時與兩邊的買家接觸,多少顯得有些誠意不足。
“陸安俊......sword gaming開出了怎樣的條件?”青役不帶任何逼問,他已經做好了與對方競價的準備。
“一開始他給出的條件還算合理,但知道他要找的人是女性後,價格就變得非常豐厚了,不僅是工資,還包括包裝宣傳等等......”
“就像經紀公司哄小女孩一樣。”青役意味深長地一笑,年輕人聽得一愣,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比喻確實一針見血,其中的諷刺之意也淋漓盡致。
“sword gaming的人有與你妹妹面談過嗎?”青役又問。
“還沒有,但她已經看過合同了,很受動搖。”
“那能帶我去見一見你妹妹嗎?”青役向對方一笑,理了理自己西裝的領口,本來這身行頭是要見家長的。
“應該沒問題,如果是躍神的話,我想我妹妹會接受的,她可是您的粉絲啊。”年輕人也跟着一笑,也暗示之前陸安俊想見人時吃了閉門羹。
來到屋子最深處的門前,年輕人提醒青役:“我妹妹打遊戲很投入的,不準別人吵到她,在她打完一局之前都不要發出太大聲音。”
門被靜悄悄地打開,二人躡手躡腳進去,彷彿做賊。
房間內光線昏暗,只有電腦屏幕的光在閃動,窗簾嚴嚴實實,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蹲在電競椅上,全神貫注地盯着屏幕,鼠標和鍵盤噼啪作響,貓耳形的耳機非常顯眼。
她背對着大門,渾然不覺自己的閨房已經出現了兩位男性。
青役的目光在房間裡轉動,這是一個看不到絲毫少女氣息的房間,滿牆的動漫壁紙和dota電競明星海報,死宅與熱血交織,他也看到了自己的海報,地板上雜亂的棄置着零食袋和漫畫書,儼然就是我國當代女大學生在外租住的現狀。
牆櫃上擺滿了各類手辦和電競周邊,像是聖物一樣被供了起來,一張青役簽過名的sword gaming隊服尤其顯眼。
女孩正在使用的英雄是puck,數據是華麗的15/3/6,但裝備卻是雜技到極致的點金飛鞋輝耀跳刀。
這種出裝的puck只在捕魚局裡存在,高端局裡這樣玩怕是要被隊友噴死。
但在這一局中,這套出裝還是很有說法的,敵方的幻影長矛手顯然是最後一手點出來的,打己方的毫無大口徑AOE陣容,只要幻象一擁而上,團戰就自動勝利,但puck的輝耀卻給予了幻影長矛手一定的殺傷性,puck能夠長時間存活在戰場,配合自身的技能增強天賦效果更佳。
當然,輸了背全鍋,贏了也說明不了自己多厲害,如果不是奉行快樂dota的人,多半是不會這麼出裝的。
一波野外抓人,順勢上夜魘的高地,剛從野店買出龍心的幻影長矛手正要TP回家守高,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puck忽然出現,一個夢境纏繞將其留在原地。
怎麼回事?Puck不是正在推高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遠古野店?
站在女孩後方的青役看清了這一切,puck早早就從高地上退下,脫離敵方的視野,看到幻影長矛手收完最後一波兵線把頭扭向了野外商店,迅速就飛鞋到下路的下一波兵線上,跳入陰影,波過去,但極限距離只能達到河道,看不見野店的情況。
她一個掃描,發現野店有人,隨即果斷放大。
Tp被斷的幻影長矛手被迫與puck玩了起來,目送兩路高地被拆。
操作很流暢,思路很特別,如果是青役操刀這個puck,多半會選擇正面上高,迎接龍心猴子的正面團戰。
這把打完之後,她的哥哥立刻走過去在其耳旁低聲幾句,女孩立刻就像被踩中尾巴的貓一樣慌張回頭,稚嫩打結的聲音從嘴裡漏出:“飛飛飛!飛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