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海端着手中的東西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皇上說今個兒政務繁忙,不來娘娘您這裡了,這是他送與您的同心結!這是皇上下江南時帶回來的,說是希望有一天可以給皇后娘娘一個驚喜!”
皇后微笑着接過了那枚同心結,輕輕撫摸着,“難爲皇上的心思了……記得讓皇上注意休息,你且退下吧。”
看着文公公逐步退出了鳳儀宮,皇后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端詳着那同心結,輕聲嘆息道,“真是驚喜……”
忽而,一個女人的輕笑聲從院中飄了進來,一個身影如同一縷清風飄進了這個內殿。那個身影多帶了幾分嫵媚和飄逸,在宮中只有那個嬌媚的女人可以做到如此。
皇后毫不掩飾地將落寞掛在臉上,無力地問了一句,“你如何在此?”
“臣妾路上瞧見文公公端了東西來鳳儀宮,便好奇,想瞧一瞧皇后娘娘又得到了什麼物件。”吳煙嵐掩口笑道。
那刺耳的笑聲迴盪在整個鳳儀宮中,皇后眼中逐漸流露出狠毒的殺意,“你也配知道?不想想自己算個什麼東西?”
笑聲忽然止住了,只見吳煙嵐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冷笑,“皇后娘娘,您是天下之母,人中之鳳,臣妾當然是算不得什麼東西了。臣妾今日來此,並非有意冒犯皇后娘娘,不過是爲皇后娘娘惋惜罷了。”
皇后冷冷地睨了吳煙嵐一眼,每每瞧見這張略帶熟悉的臉,她都會恨意四起,卻爲了君寵不得不忍到今日,她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下情緒道,“你是何意?”
“皇后娘娘爲了討皇上的歡心,扶持楊依依,也救了臣妾,還送走了身邊的心腹。實在是付出了許多啊,堪稱賢妻,可是……皇上可有真正地領會到了娘娘的心意呢?”吳煙嵐輕蔑地一笑。
“皇上有沒有領會到本宮的心意,你很清楚?”皇后諷刺了一句。
“臣妾今日纔去宣政殿給皇上請安,皇上並非在忙碌朝政,而是在和若美人嬉笑玩鬧,想來今晚是不能來陪伴皇后娘娘了。因此,臣妾怕皇后娘娘寂寞難耐,才借了看禮物之名前來拜訪娘娘。”吳煙嵐笑道。
皇后一怔,她緊緊地抓着桌面,手上的護甲深深地扎進了桌子,“你說什麼?”
“皇后娘娘身邊的人也不是個個都懂得感恩的……”吳煙嵐笑着,“說來也是,這侍婢忽然得了恩寵,飛上了枝頭,過上了裝金戴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有些得意忘形也實屬尋常,還望皇后娘娘不要過於氣憤,畢竟她還是您手下的棋子呢!”
此話一出,皇后更加氣憤了起來,她狠狠地抓着桌子,道,“那個賤婢越發不懂輕重了!”
“娘娘聰慧,早有預料,否則這楊依依爲何會被您叫來呢?”
皇后突然沉靜了下來,她深深地瞧了眼吳煙嵐,這個女子的智慧真是不可估量,她的手段也是神秘莫測,同初見時完全不同,自己得了這樣的手下到底是禍還是福呢?
“另外,皇后娘娘,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吳煙嵐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前不久,您的家人向臣妾宮裡傳來了消息,他們已經找到了那個女人,成功地將那個女人引入了一片密林,據說,那裡只有進去的人,不會有出來的人。”
皇后的臉色輕鬆了些,旋即問道,“那……壞消息是?”
“六王被皇上委派去微服巡防江南一帶,恰巧和那個賤人走了一樣的路徑……”
“你說什麼?!”
不知爲何,今日明明有着美人在懷,美酒相伴,又去了無數的煩人政務,煩躁之意卻始終在自己的心頭上,他面目愁容。
“皇上……”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懷裡鑽了出來,此刻的若蘭正躺在永煌的腿上,臉上滿是醉人的笑容。
永煌不禁摟過她的蜂腰,寬大的手掌又向上移着,狠狠地捏了下她的shuangfeng,惹得女人魅惑地叫了幾聲。
“皇上真壞!”若蘭狡黠地一笑,旋即點了點永煌的鼻子。
“偏你敢這樣同朕鬧!”永煌寵溺地一笑,心下卻滿是落寞,他有一種無盡的空虛之感,每日都是繁忙的政務,日復一日地處li着,曾經,唯有後宮層出不窮的女子能夠填補他內心的孤單和空虛,而今也不夠了,是因爲……“她”不在了嗎?
永煌的目光逐漸迷茫了起來,自己的心中可有真正惦念的女子?是璟萱還是婧彤?
“皇上……”懷中的女子感覺到了永煌的異樣,有些不滿地嘟着嘴,用手絹掃着永煌的臉頰,“皇上在想什麼呢?可是在想皇后娘娘?那不如,今晚……皇上還是去娘娘那裡吧。”
永煌回過神,無論如何,她倆都不在了啊,自己何必一直沉浸在無盡的思念和痛苦之中?
永煌無奈地一笑,“若朕真的想見皇后,又何必留下你?你這個矯情的小東西!”說着,永煌便颳了下若蘭的鼻子。
若蘭便嬌羞地將臉貼在了永煌的胸口,聽着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內心逐漸安穩,她大口呼吸着,依賴着身邊的男子。前段日子,她的確是戰戰兢兢地承寵,那一夜承寵讓她深深感到了男子在生命中的意義。
這些日子的相伴,尤其是夜晚的結合,都讓若蘭越發迷戀身邊的這個男子,她知道,這樣會引來皇后的殘害,會讓皇后忌諱,可是,這滿宮的女子都是遭了皇后忌諱的,自己是宮婢出身,這妃嬪的壽命也不會長久,不如趁着眼下佔盡了春光春色,纔不枉此次的機遇。
永煌輕輕地撫弄着懷中女子的青絲,喃喃自語着,“朕還是極其迷戀那綢緞般的青絲……這樣束縛着,的確華美,卻失了許多的味道了。”
若蘭聽着那胸腔裡發出的聲音,嬌媚地一笑,順手抽了頭上的簪子,整個髮髻瞬間散開,披在了肩上,觸及了蜂腰。她笑道,“皇上最愛這樣的青絲嗎?臣妾在人前礙於宮中禮規,眼下,皇上可盡賞了。”
永煌呆呆地瞧着眼前的女子,腦中卻浮現着另一張面孔,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真是極美的!”
“多謝皇上誇讚!皇上,臣妾命小廚房新做了些點心,還請皇上嘗一嘗。”說着,她便拈起了一塊小小的酥餅放入了那九五之尊的嘴邊。
永煌強笑着,用口銜住了那塊點心,再緩緩吞入口中,一種奇妙的感覺傳來,他細嚼慢嚥着,不禁又拈起了一塊放入了口中,“這味道好特別,不是尋常的花香酥餅。”
“這是臣妾宮中特製的……其實……這也是臣妾家傳的點心,別處都沒有……皇上若是喜歡就多吃些吧。”若蘭得意地笑道,又用纖纖玉手夾起了一塊。
永煌心情稍稍愉悅了些,接過了妃子手中的酥餅,放入了口中,玩笑道,“看來,朕是離不開你了,只有你那裡纔有的東西,朕卻深愛上了。”
若蘭嗤嗤一笑,“看來臣妾的盼望就此實現了。”說着,她便縮着身子靠在了皇帝的肩膀上,用手輕撫着永煌的臉頰。
忽而,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
永煌頓時有些不快,冷冷地喊了句,“進來吧。”
只見文若海戰戰兢兢地踱進了門,瞧見這若蘭姑娘倚在皇上懷中,臉色變了變,道,“皇上,出事了……”
“出了何事?”永煌正色道。
“王爺的馬車似乎走錯了方向……”文若海吞吞吐吐着。
“走錯了?”永煌凝眉,“那便叫個人給他指路便是了。這點小事也要來麻煩朕?”
“不是的!皇上!”文公公着急地跪倒在地,“據說,王爺的馬車進了一個林子,然後就再也沒出來過……”
“哦?”
“據當地人說,那個林子很少有人能走出來,連鳥兒進去了都迷路啊!”說着,文公公便伏下了身子。
“你說什麼?!”永煌着急地站起身,推開了身邊的女子,走到了案桌前,“那還不快些派人去把六王給尋回來?!你們還在這裡做什麼?!”
“皇上……實在是……搜尋困難……而且……甚少有人敢去啊!”文公公低垂着頭,急急道,“皇上而且……這宮裡也……”
“也什麼?!”永煌不耐煩地問了一句,見文若海吞吞吐吐,不再言語,便大步走向了殿門,一把推開了門。
忽而,一大片血紅出現在了眼前,已經是秋季,這宮裡竟然開滿了鮮紅色的花朵,每一朵都是有花無葉,永煌頓時怔在了原地,天上紛紛揚揚地飄下了無數霜染的楓葉,讓整個宣政殿都浸在了一片猩紅之色中。
“皇上!”
“皇上!”
“……”
幾位侍衛踱上前跪倒在永煌面前,七嘴八舌地說道着什麼。
永煌呆愣着,一句都沒能聽進去,口中唸唸有詞道,“曼珠沙華,有花無葉,有葉無花……”
曼珠沙華靜靜地開滿了宮中的每一個角落,在微風中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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