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宮中盛傳鬧鬼之事,雞犬不寧,據說那日的大火之後,時常有宮人看見一些不乾淨的東西。
這些……也許是疑心生暗鬼,也許是有人在背後助力,璟萱都無從得知,反正那日之後她沒有再使那些個裝神弄鬼的招數,畢竟,太后已經介入了,再行動的難度已然加大了。
“凌姬如何了?”璟萱接過了安神藥問道。
“凌姬小主是中了毒……這毒藥是慢性的,還好發現得及時,凌姬小主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身體還需要調理。”閆染在一旁答道。
中毒?還慢性?璟萱蹙眉,指尖觸及那碗藥竟微微發顫,“毒藥?凌姬素日也不愛用藥,她的膳食應該是同太后的一起送來的,她身邊的人……本來就少,那些別有異心的人應該也逃不過她的眼纔是。這毒藥是怎麼下的?”
“奴婢入宮時日尚淺,這些個事情懂得不多。”閆染淡淡道,“不過……奴婢也的確留意了,要說藥飲和膳食,的確不太可能。”
璟萱緘默,吞嚥着那苦藥,她也想不到誰要這麼害凌姬,這宮裡的事情千頭萬緒,難以捉摸。
“奴婢有一個疑惑,凌姬一般不愛同人交往,她也不會那麼用心地對待別人送的禮纔是,可是奴婢聽她的宮人說,她似乎很重視一件湘繡的衣服,在她的宮殿被燒之後,那個小丫鬟還很惋惜。”閆染蹙眉。
她是不重視那些撐場面,顯“情分”的禮物,何況那還是西宮送她的禮物,璟萱不免生疑,她和西宮一向不合,爲何如此重視那件衣服?而閆染說這番話……璟萱頓悟,“你是覺得那件衣服上有毒!”
“這也不一定,畢竟那宮殿都給燒成那樣了,衣服也無從找尋了,奴婢只是猜測……”閆染頜首,臉上盡是謙卑。
“說到西宮……她怎麼樣了?”璟萱將那碗藥一飲而盡,口中苦澀得很。
“瘋了……”閆染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瘋了?這麼輕易嗎?”璟萱面露疑色,馬佳家族世代武將,每一代人都驍勇善戰,會有一個這麼膽小的女兒麼?
“未必是真瘋,娘娘想她是真瘋,她就是真瘋。”閆染眼中閃過一輪精光。
閆染果然聰慧過人,只可惜她不善言辭,甚至也不擅僞裝自己,否則真是可塑之才!璟萱暗歎道,還好那日自己使用腹語來嚇唬西宮時她未在身邊,否則,只怕會穿幫。
“本宮需要什麼你是最清楚的,好好去做吧。”
這些日子,因西宮“生病”而在宮中歇息的事,朝政有些不安寧,馬佳將軍幾次入宮面見太后求見皇上和自己的女兒,可是皇上尚未回宮,西宮又瘋癲無狀,哪個都不是他能見的,太后爲此很是爲難,敷衍了多次都沒多大作用。
如今皇后病癒,再度掌管六宮之事,諸位妃嬪得知消息後開心不已,就差額手稱慶了,可見西宮當初是多麼的專斷,不得人心。
璟萱是沒空去管這些閒事,她就按照醫女的囑咐在宮中好生休養着,不過問任何事情,那些妃嬪也早就把她忘在了一邊,畢竟在她們眼中自己是無寵有孕,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她本以爲自己會一直這樣平靜着,直到永煌回宮,在這個傍晚,瞧見那抹雪白飄入了自己宮中就知自己又有得忙了。
“凌姬怎樣了?”
他獨立於門前看着正在桌邊飲着湯藥的璟萱。
“她還好,沒有任何危險了,你那次貿然入火場已經被太后知道了,以後小心着點兒吧。和任何宮嬪都少見爲妙,免得多生事端。”璟萱淡淡地勸了一句。
他忽然笑了,“皇嫂這是在趕我走嗎?”
“王爺都到這兒了,哪裡還有逐客之理?”璟萱笑着應了一句,“王爺進來說話吧!”
永陵這才踏入了殿中,坐到了璟萱身邊,他深深地看了幾眼璟萱,不自覺道,“你和她還真是有幾分相像。”
璟萱一愣,手中的動作不禁慢了下來,她明知故問道,“王爺所指何人?本宮覺得自己只能像自己。”
“璟萱……也許是你和她待過一段時間,連神韻都有幾分相似了。”永陵嘆道,“如今西林覺羅家的人被召回,你也算是功成了。剩下的事,我想皇兄會處理的。”
謝謝!璟萱在心中嘆道,他知道永陵此番言語是在安慰自己,她笑道,“有王爺又有皇上費心,我當然沒什麼好不放心的。王爺不覺得吳煙嵐同小姐纔是真正地相像嗎?”
只見永陵一愣,緩緩地搖了搖頭,“我在璟萱眼中看到的是對皇家的不屑和對自由的追求,而我在吳煙嵐眼中,只能找到那些對榮華地位的追求。”
每每提及璟萱,永陵的眼中都透着曖昧之意,讓身負“安婧彤”這個身份的璟萱有些不自在,她只好敷衍道,“王爺的眼力過人,倒是妾身不懂這些了。”
“這次……本來該是我去找尋璟萱小姐了,卻沒想到,皇兄把朝裡的這些個破事全都丟給了我,自己逍遙去了。”永陵笑道,“不過……我打算……如果皇兄能夠找到璟萱小姐,我就想請皇兄賜婚。”
賜婚?!!!璟萱的心頓時如同小鹿亂撞,在一陣驚異之後,她也只剩下苦笑了,哪裡還能找到呢?哪裡還能回得來呢?也許,如果過去,我遇上的是你,我會比現在過得好上許多,可是今生只剩下“如果”了。
璟萱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了下來,她有些不解,他這樣傾慕自己,那凌姬算是什麼?
“王爺不能和凌姬相守,又到了這樣的年紀,本宮也覺得王爺應該找個好的女子了。憑着王爺對小姐的仰慕,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是一對恩愛的夫妻的。”璟萱笑道。
“我對凌姬……其實我和她並沒有什麼。”永陵深嘆了一口氣,“那日,我得知你去了太后那裡才故意親近凌姬,只是爲了找個理由和她分開,我是幫過她,但是我從來不知道她會愛上我,從來不知道她會因此而想不開。我才只好經常在宮中游蕩,可是……”
永陵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他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一句,“凌姬還勞煩皇嫂照料了!”就這樣,離開了鍾粹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