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脈腹地,努查在逼死了所有兩千多號人後,仍是逼着青山苗寨的二十個本族青壯捨身進了山洞,這纔得到龍石生靈獻祭已經足夠的迴應。
剩下的二十多個青山苗寨族人,包括多蘿西在內,都是遠遠的站着噤若寒蟬,盯着努查跟龍石那兩個傢伙的背影,就像在看着魔鬼似的。
先前他們在努查的指示下,一個個逼死兩千多號蠱師時,可沒有這種感覺。
直到這些人意識到,原來努查跟龍石那兩個傢伙,在必要時也不會介意把魔爪伸向自己族人身上時,這才後知後覺的感到了恐懼。
至於努查,則是在逼死了二十個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族人後,卻仍舊面不改色的扭頭問了龍石一句,“舅舅,現在怎麼樣?”
看他那架勢,好像龍石但凡搖頭回應一句不夠,他還會毫不猶豫逼着剩下的二十多個族人鑽進那個恐怖的山洞似的。
萬幸的是龍石面色蒼白的點了點頭,讓所有人都本能在心裡鬆了口氣,而後龍石才聲音虛弱的緩緩開口。
“祭品是足夠了,畢竟我們是以身兼修爲的蠱師用作獻祭,所以數目遠遠不用耗盡羣山蠱蟲那般恐怖,接下來只要等老祖宗享用完那些祭品,自然就會現世。”
得到肯定答覆後,努查不禁目光灼熱的點了點頭,激動的攥緊拳頭獰笑道:“老祖宗你可得快點啊,我已經等不及去宰了劉懷東那個王八蛋,將藥王谷千金帶回來跟多蘿西一起做我的雙休爐鼎了!”
對於自己外甥的自說自話,龍石沒什麼多餘反應,只是依舊堅持跪在那裡,就跟跪自己親爹的靈位那般虔誠。
接下來他們要做的就是等。
上次龍石以整個十萬大山的所有野生蟲羣作爲獻祭,足足讓裡頭那位老祖宗享用了三天才肯露面,這次只是兩千多個苗族蠱師,又不知道經得起那老祖宗多久的享用?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已經是又一輪的日月替換。
龍石始終就跟個石像似的跪在那山洞外面,努查則是一本正經的站在龍石身後,而青山苗寨的其他人,也都個個噤若寒蟬的站在遠處。
儘管龍石已經給出了不再需要祭品的肯定答覆,但只要那位老祖宗一天沒有出來,他們就得提心吊膽心驚肉跳的度過一天。
當天深夜,那處距離此地足足隔着五座山頭的醫聖遺蹟裡,劉懷東已經數不清他特麼已經跟頭老牛似的圍着老祖宗跑了多少圈了。
儘管心裡沒個準數,但估摸着三五千圈怎麼着都得有了……
現在劉懷東心裡,就只有一個念想,那就是跑圈兒這活計,是真他媽比耍棍子要累出千百倍了。
別的不說,起碼那極壽棍法,還有個八九七十二招套路變化,就算耍上一千遍,也不至於千篇一律,可讓他繞着這一畝三分地跑圈,周圍連特麼一道風景都沒得看,能不乏味能不蛋疼麼?
如今劉懷東的速度,已經到達了飛奔中腳不沾地的程度,因爲換腳速度太快的緣故,以至於被他踩在腳下的空氣根本來不及消散,自然而然也就成爲了劉懷東借力的點。
外人看來這或許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別說是如今修爲在半步地仙境的劉懷東,就連尋常小合道境界的修真者,玩起凌空虛渡的把戲那也是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不過難就難在,劉懷東此舉看似嚴重違反了常人理解範圍內的物理常識,可他身上散發出的法力波動,偏偏就少的可憐。
要知道修真者若要凌空虛渡,那就跟把自身法力變成燃料,類似於尾焰從飛機發動機裡噴射出來似的,那個量可能少了?
不過劉懷東此時此刻身上的法力波動程度,分明就只是個煤氣竈的程度,遠遠達不到渦輪發動機的標準。
這就說明,他此刻之所以能夠做到雙腳不佔地的極速飛奔,完全就是憑藉兩腿交替速度驚人,在腳下空氣被壓縮後都來不及散去的情況下,迅速借力墊步的。
至於他身後那些個殘影,則更是個個都形同本尊一般。
大繁至簡,此刻老祖宗元神周邊,在孫雅看來已經再沒有什麼連成一線的殘影,而是八個神態表情都如出一轍的劉懷東,一起圍成個圈子在慢步奔跑。
正巧那八個一平方米大小的格子,被八個一模一樣的劉懷東各佔其一,公平公正。
不過雖然肉眼看到的是這般場景,但孫雅卻知道,真正的劉懷東只有一個而已,至於那其他七道真假難辨的幻影,則是他非得在剎那間來去同一處幾十上百次,才能在空氣中留下的幻象投影而已。
漸漸的,八個‘劉懷東’的眼神都開始變的木訥單一,沒有絲毫色彩。
就好像他已經完完全全在潛意識裡,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只會疾跑的機器似的,除了繞圈飛奔之外,再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一時間孫雅的眸子裡,難免有些擔憂。
可既然祖師爺都沒說話,她自然也就只能爲劉懷東牽腸掛肚,而不好貿然上前打擾。
就在劉懷東沒命飛奔的這會兒功夫,那尊先祖的元神,似乎又在潛移默化中暗淡了幾分。
時間又是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那尊元神左顧右盼一番,目光逐一掃過身邊的八道殘影,以及飛快穿梭在殘影之間的劉懷東本尊。
當他環視一週最終看向自己右前方那道明顯較之其他七道更爲凝實的殘影時,不禁爲之眼前一亮。
“就是這裡,每次路過這裡時,身形可稍作停頓剎那,但不要久留,定要把握好節奏!”
盼星星盼月亮的劉懷東,終於等到了老祖宗說出了下一步指示。
雖說本質上還是要自己繞圈狂奔,好像跟剛纔沒什麼區別,但好歹老祖宗總算是發話可以進入下一個環節了。
內心希冀着這個環節可千萬別再要自己跑特麼個幾千圈才結束的劉懷東,執行起老祖宗的指示來,那也是乾脆利落的沒話說。
老祖宗說在哪裡稍作停留,他就在哪裡稍作停留,老祖宗說只是停留剎那,他就堅決不會逗留超過零點零一秒。
儘管到現在爲止,劉懷東都還不明白,自己這親祖宗這麼玩自己究竟是要幹嘛。
但根據他跟老祖宗相處的經驗,劉懷東自然明白,要是不想多吃皮肉之苦,那最好還是老祖宗說啥咱就幹啥。
反正就算再不解其意,總歸也明白,自家老祖宗不可能坑害自己就是了。
如此又是過了約莫十來分鐘,劉懷東已經按照老祖宗所說的方式,又繞着那九宮格局飛奔了個近兩千圈。
而按照那種特定方式去奔跑,效果就是劉懷東每圈路過時,都會刻意故作停留的那個方位上,殘影已經凝視到就連他自己見了,也感覺好像照鏡子一般。
至於其他七處格局上的殘影,則是開始走下坡路的漸漸淡化不少。
八里挑一,僅挑出那道最爲接近實質化的殘影,讓劉懷東反反覆覆以身法去加強後,得到自己滿意的結果時,老祖宗突然目光一凜再次開口。
“就是現在,出陣!”
這個聲音落在劉懷東耳中,就跟天籟之音似的,讓他眉宇間不由得涌現出滿滿的喜色,整張臉上也都洋溢起了燦爛的笑容。
老祖宗出聲時,正好是劉懷東又一次路過那道凝實殘影后,步入下一個方格之際。
而劉懷東身形猛然脫離九宮格局時,卻是半步都沒邁進下一處格局,便直接抽出了自己的身形,靈猴般欣喜若狂的翻了幾個跟頭,興奮的落定在孫雅身邊。
直到他雙腳踏穩站在地上,孫雅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身邊竟然多了個人。
即便是她所熟悉的劉懷東,可這份突如其來的變化,也是讓孫雅不由得一陣膽戰心驚。
“媽的,總算是不讓我跑圈了,老祖宗英明啊!”
劉懷東歡呼雀躍的跟個孩子似的,讓旁邊的孫雅也都一陣無語,而老祖宗的元神,則是揮手散去身邊靈氣勾勒的九宮格局後,連看都沒看劉懷東一眼,便徑自掌心推出,以氣機推送着那株斷續生肌花,緩緩融入劉懷東留下的那道殘影裡。
直到劉懷東抽身而出將近一分鐘,那道殘影都不曾幻滅,甚至於不曾暗淡半分,足以見得那道殘影中,是真正被劉懷東先留影再留了神的。
饒是劉懷東自詡見多識廣,也萬萬沒有想到,那株斷續生肌花在融入跟自己模樣相仿的殘影中後,在老祖宗的法力滋潤下,竟是生長迅速的開始延伸枝葉根鬚。
那速度絲毫不慢,反而快的嚇人。
幾乎只是幾次眨眼的功夫,劉懷東便看到,那株斷續生肌花,竟是快速以根鬚枝葉充斥了自己留下的殘影全身。
至於那株灰色小花,則是非但停留在了殘影心臟的位置,在開枝散葉之後,陰陽魚似的兩片花瓣之間,更是結出了一枚形似心臟,並且還在跳動的果實!
根鬚枝葉擴散開來,縱觀全局,則恰好是常人經絡的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