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的二百米,三百米,再到後來的五百米,直到最後,被劉懷東化身的那道劍氣逼退至八百米遠後,蔣辰那點本就爲數不多的耐心,終於被消耗殆盡了。
只見蔣辰驟然氣沉丹田發出一聲低吼,旋即便將雙腳插入地底各自三寸有餘,宛如兩根樁子一般,鞏固好他的下盤。
而後只見蔣辰雙手交替着在身前不斷畫圈揉搓,一圈套一圈,大圓套小圓,幾圈下來竟是在虛空之中佈下了一道紅蓮業火加持而成的火牆。
那火牆足足有兩米多寬,三人多高,就那麼佇立在蔣辰面前,橫擋在劉懷東那以身化劍的劍氣之前。
不過那道七尺鋒芒,卻並沒有因爲前路有一堵火牆而減緩速度,反倒是劍意之中,無形中生出了一股勢如破竹的意氣。
此時此刻,在面對這一劍鋒芒的蔣辰感知裡,彷彿整個天地間,就僅剩下了自己跟身前那一劍,除此之外萬物寂靜,唯有一劍展露鋒芒。
時間似乎是過去了幾百上千年,又似乎只在須臾之間,實際上也不過千分之一個剎那。
終於,劉懷東以身所化的那一劍,鋒芒勢如破竹的抵在蔣辰身前那堵紅蓮業火鑄就的熊熊火牆上。
一股駭人至極的氣機波動頃刻間以這一劍一牆爲中心,宛如潮汐涌動般向着周圍爆發開來。
本就已經被兩人摧殘的不成樣子的麥田,在這股氣機爆發的推動下,更是地皮都被掀翻了無數,原本給機器耕的井井有條的田地,這會兒遠遠看去,就跟狗刨了似的。
“嗡嗡……”
那道七尺鋒芒抵在火牆上,兩股極度凝實的能量互相排斥間,爆發出陣陣刺耳的嗡鳴。
二者似乎不相上下,不過火牆後頭的蔣辰,卻是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腦門上滲出了幾滴豆大的汗珠。
身形被裹挾在凌厲劍氣裡的劉懷東,則是戰意噌噌上漲,直接運轉周身氣機貫通了自身八門。
“八門遁甲,第八門,死門,開!”
七尺鋒芒頃刻間意氣暴增,非但凌厲鋒銳了許多,甚至就連周圍的空氣,都給那縱橫交錯的劍意撕扯的粉碎,形成了一定範圍內的真空!
“轟!”
在劉懷東的二度發力下,那道通體由來自地獄的紅蓮業火鑄就的火牆,終於給劍氣鋒芒直接貫穿。
一陣轟然巨響後,火牆化作漫天火海四散開來,而那道七尺鋒芒,則是長驅直入的直接對準了蔣辰胸前大開的空門飛掠而去。
“哼,我倒要看看憑你這一劍,有什麼資格敢妄言爲天地開一線!”
火牆被破之後,眼看着那道劍氣鋒芒得勢不饒人,蔣辰也是被激起了幾分火氣,當下只見他仍是保持着穩定下盤的姿勢,直接運轉起周身氣機,“黑琉璃!”
頃刻間,對面那人從頭到腳的膚色,都變成了劉懷東曾經見識過一次的黑色結晶狀。
此時此刻的蔣辰站在那裡,就跟一尊黑水晶打造的雕像似的,看着是那麼的無懈可擊,從頭到腳彷彿沒有絲毫破綻。
電光石火間,劉懷東自身幻化的那道開天劍氣,便是勢如破竹的刺在蔣辰依然幻化成黑琉璃的胸膛上。
縱橫交錯的劍氣,直接將他的上衣絞殺的粉碎,然而撕碎了那些不堪一擊的布料後,面對堅不可摧的黑琉璃,那道劍氣卻是沒有任何辦法。
“桀桀桀,還差點火候啊,看來你這劍氣也不怎麼……”
“咔嚓!咔嚓!”
蔣辰話才說到一半,就聽到自己胸口,竟是傳來了陣陣稀稀疏疏的瓷器破碎聲。
低頭一看,胸膛處幻化成黑琉璃的部位,竟然在那七尺鋒芒的以點破面下,出現了幾條微不可查的龜裂。
儘管那些龜裂看似微乎其微,但千里之堤也足以毀於蟻穴,這區區幾條龜裂,對蔣辰而言,就是他絕對防禦被破的開端,對劉懷東而言,也是自己攻擊見效的開始!
最後的最後,裹挾在劉懷東身上的那些劍氣,竟是紛紛同時朝着一點匯聚而去。
彷彿百川東流入海般,無窮無盡的狂暴劍氣,都宛如清水一般順着蔣辰黑琉璃身上的那些龜裂縫隙裡,肆無忌憚的衝進蔣辰的身體。
“轟!”
劉懷東瞬間身形暴退出去,跟蔣辰拉開了一段足足二百多米的距離,而蔣辰胸前,那團凝聚在一點的凌厲劍氣,則是直接爆發開來。
震耳欲聾的轟鳴之後,蔣辰胸前,竟是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雖說不深但也絕對不淺的凹陷,而這個凹陷,此時此刻無疑就成了蔣辰不得不防的命門!
劉懷東身形落地後,歪着腦袋錶情戲謔的看着蔣辰,“你剛纔想說我這劍氣怎麼樣?”
蔣辰則是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前的凹陷,伸手隨意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跡,非但不怒,反倒是臉上浮現出幾分猙獰的笑意。
“居然能在我全力以赴的情況下,破了我這黑琉璃,很好,真的很好……劉懷東啊劉懷東,我是越來越欣賞你了啊!”
“呵呵,那我還得承蒙厚愛嘍?”
劉懷東咧嘴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顯然是對蔣辰所謂的欣賞和厚愛嗤之以鼻。
而後蔣辰也是不怒,只是嘴角噙着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可惜啊,偏偏你是仙品道基,就算我再怎麼欣賞你,也不能選你來當我的傳人,今天不管怎麼樣,爲了我數百年來苦心積慮籌備的大業,你都必須去死!”
“你謀劃了幾百年的計劃,到底是什麼?跟醫字門有什麼關係?”
劉懷東看到蔣辰提起這一嘴,不由得好奇問道。
這個問題不光是他在好奇,就連整個華夏醫字門的人,也都非常迷惑不解。
爲什麼一個成立於幾百年前的旁門組織,會在無冤無仇的情況下,幾百年來堅持不懈的針對他們醫字門的傳人?
蔣辰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略微思忖片刻後,似乎覺得事已至此,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劉懷東也無妨,於是他便在動手之前緩緩開口,說出了這個埋藏在自己心底幾百年的秘密。
“你知道合道境是修真者的境界極致,一入合道也就是所謂的陸地神仙,即可武碎虛空白日飛昇,但你可知道,在那個世界裡,實際上我們眼中高高在上的陸地神仙,也不過是多如螻蟻的存在而已?”
“在陸地神仙之上,還有金仙、太乙金仙、大羅金仙,更有那至高無上的大羅混元大仙,那纔是真正堪比造物主般開天闢地的存在啊!”
“在我們四大屍王並行於世的時代,那個時候天地間靈力充沛,天地氣機足以支撐太乙金仙的揮霍,因此修真者並非入了合道境就得飛昇,那個時代……纔是真正修真文明鼎盛的黃金時代啊!”
“大禹、帝俊、蚩尤、夸父、東皇太一、共工和祝融……還有你們醫字門真正的始祖神農氏,什麼合道境的陸地神仙,這會兒覺着稀奇,那個時候在他們面前,也不過跟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無異。”
看着蔣辰說出這些驚世駭俗的人名時,臉上那狂熱激動的表情,劉懷東不禁眼皮一陣猛跳,就跟按了馬達似的,咕咚一聲吞了口涎水。
內心震撼無比的同時,劉懷東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照你這麼說,就憑你們所謂的四大屍王,是怎麼從那個羣芳爭豔的時代活到現在的?”
“四大屍王?你以爲我現在這個樣子,就說明四大屍王很弱?”
蔣辰向看個傻子似的看着劉懷東,嘴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哈哈哈,想我將臣當年也是金仙境的存在,不過一千多年前,碰到了一個跟你一樣同爲醫字門傳人的老不死,跟他交手之後受到重創,再加上天地間的靈力已經不及上古時代那般充裕,所以才跌境到如今的陸地神仙而已。”
“還有,即便我當年有着金仙境的修爲,也仍舊是四大屍王裡最弱的一個,贏勾和旱魃,他們可都是具備跟太乙金仙一戰之力的!就算後卿也能完全碾壓我,最後呢?呵呵,反而是我這個最弱的,活了幾千年上萬年,苟延殘喘的活到了現在……”
劉懷東兩隻眼睛眯成一線,以便掩飾自己目光中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恐懼。
堪比太乙金仙的屍王,要是被這樣的存在跟蔣辰,不……是跟將臣一樣活到現在,豈不是天下大亂生靈塗炭,誰都無法挽回?
至於將臣剛纔所說的那個,一千多年前跟他打過一場,將他打的跌境的醫字門傳人,劉懷東心裡已經肯定就是自己老祖宗了。
否則除了老祖宗那等存在,一千多年前,誰還有這樣的本事?
想通了許多事情的前因後果後,劉懷東思緒不禁明朗了許多,只見他頓了頓後才接着開口。
“那你的計劃究竟是什麼?是要復活其他三位屍王,還是讓自己的實力重回巔峰?”
想來想去,劉懷東也就認定了只有這兩種可能,否則其他原因,根本不值得讓一個活了上萬年的屍王,爲此兢兢業業謀劃數百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