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盤石溝洪貴斬殘首山神廟郭安痛斷腸
一直以來,郭安從來也沒受過什麼名師傳授,他所用的武技,都是從戰場上真砍實殺當中,練就出來的最簡單實用的招數。
眼見刀勢將近,郭安猛然側身,擡左手斜着向上一叼,便將其手腕抓住。緊接着貼身相靠,並以左臂抵住他的肩膀,順勢揮掌橫切咽喉。於此同時跨步提膝直撞對方小腹。就聽路飛“嗷”的一聲慘叫,撒手扔刀,倒在地上來回翻滾。
雖然路飛沒有什麼太大的本領,但也不至於如此不濟,一個照面就被郭安打翻在地。只是他這一路之上,如喪家之犬般的疲於奔命,早已經成了強弩之末。再加上現在前有攔截,後有追兵,心理防線早有崩潰,哪還有什麼還手之力。
不一會兒魯誠也趕了過來,雙鞭就地一扔,一把將路飛拽了起來,“啪,啪,啪”連抽了他好幾個耳光,惡狠狠的道:“好小子,我看你還往哪裡跑!”
就這幾個耳光,便把路飛抽的鼻口冒血,連掉了幾顆大牙,只聽他含含糊糊的連聲哀求道:“少寨主饒命,少寨主饒命~~”
魯誠這才站起身來,也顧不得向郭安施禮,一臉急不可耐的表情道:“四叔,這小子就先交給你了,千萬別讓他跑了,我還得先回去助師兄他們一臂之力。”
郭安急忙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洪貴現在哪裡?要不要我去幫忙?”
魯誠一邊拾起雙鞭,一邊迫不及待道:“哎呀~來不及了,還是等我回來再跟你說吧,你把這小子幫我看好了就行~~”話沒說完,便一溜煙的又跑了回去。
郭安有心去追,又怕路飛逃跑,只得耐着性子在此等候。爲了保險起見,他又從行李中取出繩子,把路飛捆了個結結實實。
見左右無事,便向路飛詢問其故,但這小子要麼就是連聲求饒,要麼就是顧左右而言他,半天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把郭安氣的,也懶得再去理他。
又等了一會兒見魯誠攙着一個人,一瘸一拐的走了回來。那個人比他還要狼狽,全身上下傷痕累累。在他肩頭還生有一個碩大的肉瘤,但已被人用利刃齊根斬開了大半,血淋淋的斜搭在身後,看起來甚是可怖,正是雙頭獅子洪貴。
郭安趕緊上前,一邊一個將他們攙了過來。洪貴一咧嘴,慘然笑道:“有勞四叔了,請恕小侄有傷在身,不能向你施以全禮了。”
郭安道:“都是自家人,哪有那麼多的客套?”
洪貴本來還痛的呲牙咧嘴,但一看到地上的路飛,便開始放聲大笑起來。這一笑,帶動着他肩頭那個肉瘤一陣顫動,又把他疼的“哎呦”一聲,止住了聲。
洪貴一低頭,看到路飛留下的那把鋼刀,便撿了起來。魯誠不明其意,忙問道:“師兄你要幹什麼?現在還不能殺他~~”
洪貴也不理他,反手橫刀,斜搭肩頭,咬牙道:“既然業已如此了,倒不如就乾脆來個痛快吧。”說話間便聽“噗”的一聲血光四濺。
好個洪貴,還真是一條硬漢,他竟然將那個已經跟了他三十來年的肉瘤,一刀切了下來。那個肉瘤雖然已經被人斬開了大半,但要他自己親手動手切除,還是把他疼的滿頭大汗。
郭安趕緊取出刀傷藥給他敷上,隨後又把他身上的其他傷口,也都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洪貴看着自己的肩頭,滿不在乎的自我解嘲道:“這下可好,想我雙頭獅子竟變成了歪脖獅子。”
旁邊魯誠居然還有閒心跟他打趣道:“歪脖獅子這綽號不好聽,叫着也不順口,還不如叫扭頭獅子呢。”
郭安也無暇搭理他們,又過去幫魯誠包紮了傷口。兩人雖然受傷不輕,但都是些不太打緊的皮外傷,再加上他們身強體壯,皮糙肉厚,倒也無甚大礙。
全都處理完畢後,郭安這才問道:“洪貴,魯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龍泉寨出事了?我二哥和五弟他們現在哪裡?”
魯誠正要說話,卻被洪貴截口道:“四叔,此處並非久留之地,路飛這小子手下黨羽衆多,而且剛纔還跑了幾個落網之魚。
夜長夢多,爲防節外生枝,咱們還是先把這小子押上虎頭山,等到了安全地方,再與你細說吧。”
其實郭安早已從諸多跡象當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自欺欺人的不肯相信,仍還抱着一絲僥倖,所以也就得過且過的不再追問。
三人一起動手,將路飛捆在驢背之上,洪貴頭前領路,魯誠從旁相陪,幾個人沿着一條隱蔽的小路,七拐八拐的上了虎頭山。
一路披荊斬棘,穿林過險,足足有了將近一個時辰,方纔來到一座破舊的山神廟前。正要繼續上前,猛聽得一陣樹葉窸窣之聲,一道人影從天而降。
就在山神廟外的樹梢之上,縱身躍下一人,來到郭安等人面前,躬身施禮道:“哎呀~原來是郭四爺您回來了,二位少寨主你們事辦的怎麼樣了?”
郭安定睛一看,見此人年約二十四五歲,中等身材,貌不出衆,雖然面帶疲憊,但目光灼灼,透出一絲精明,身上衣衫襤褸,還有不少血跡。腦海中似乎對他還真有點印象,應該是龍泉寨中的一個小頭目,但一時間也對不上號。
洪貴一皺眉頭,有點責怪道:“肖童,怎麼就你自己在這兒巡風瞭哨,其他的兄弟們都哪兒去啦?”
肖童臉色一黯,嘆了口氣道:“唉~這次伏擊行動,咱們雖然準備在先,但畢竟不及對方人多勢衆,一場血戰下來,咱們總共折損了十三名弟兄,另有八人身受重傷,剩下的人,或多或少的也都掛了彩,只有我和李氏昆仲傷勢較輕。
好在此處後方臨山,應該不會出現什麼狀況,剩下三個方向,我們三個各守一邊,勉強還能勝任。”
洪貴聽後不禁眼圈一紅,強忍悲痛道:“嗯~那就辛苦你了,繼續保持戒備,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如果發現什麼異狀,及時報與我知。”肖童領命離去“嗖,嗖,嗖”幾下便又爬上了樹梢,仿若猿猴一般。
洪貴回頭看了一眼路飛,戟指怒目道:“都是你乾的好事!”此時的路飛,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魯誠上前將他從驢背上面解下,繩子稍微一鬆,他便“撲通”一聲跌落在地,瑟瑟發抖,哆嗦成了一團。
洪貴滿眼鄙夷的看着他冷哼了一聲,接着又對郭安道:“此地雖然簡陋,但也是迫不得已,還望四叔多多避屈,不要嫌棄。來吧,咱們還是先進廟說話吧。”說罷便把郭安請進廟中,魯誠好像拎小雞似得,拖着路飛也隨後跟了進來。
剛推開門就聞到一陣血腥撲鼻,往裡一看,滿地狼藉。唯有正中供桌附近,卻被收拾的乾乾淨淨。
就在右側靠牆位置,並排着放了十多具血跡斑斑的屍體,左側有二十來人或坐或臥,東倒西歪的擠在一處。見到洪貴等人進來,有幾人紛紛起身相迎。
洪貴擺了擺手道:“都是自家兄弟,就不必客氣了,你們先好好休息休息,養足精神。一會兒咱們就把路飛那狗賊開膛破肚,用他的那顆黑心,來祭拜我師父他們老幾位的在天之靈。”
郭安進到山神廟中,一眼便看見供桌上面,供奉的四塊靈牌。從左至右,分別寫着叔父範天順之位;伯父童百川之位;恩師鄧孟雄之位;叔父戴明亮之位。郭安見此情形,立時心如明鏡,不由得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