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第一縷明淨陽光透過窗扉投射在任北側臉上時,他輕輕睜開雙目,緩緩吐出一道長如紅綾的廢氣。
“千幽,出來吧。”
血光一閃,臉色雙略有些蒼白的千幽出現在他身前。
因爲周大長老與天焱長老在止戈院,任北沒敢用洪爐,昨晚療傷就全靠千幽純淨、雄厚的血氣支撐,整整一夜,他也只恢復了全盛時六成的水準。
任北起身,溫言道:“辛苦你了。”
千幽不高興的撇了撇嘴,“這是什麼話。”
任北笑哈哈的一手摟着她修長的脖子,一手揉亂她整齊的長髮,道:“咱們家的小侍女生氣了呢。”
千幽側過臉,目光閃爍的不去看任北……她若是能臉紅,現在臉肯定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
一對兒主僕也是奇葩,千幽撩撥任北,任北不好意思,任北逗弄千幽,千幽不好意思……反正就是先下手爲強。
深情不及久伴,他們倆相依爲命十餘年,感情只怕比許多道侶都要深,只是都不去說破,讓那一絲絲溫暖的情愫默默的他們之間生根萌芽。
任北心裡還是裝謝紫夜,只不過不再將時間浪費再無用的黯然神傷裡,而是拼了命的去變強……終有一日,他會領軍殺入坤元界,迎回紫夜!
“嘟嘟嘟”,悶沉的敲門聲響起。
任北轉頭,“何事?”
步天的聲音在門外想起,“老爺,觀海樓的兩位大人讓您醒了過去一趟。”觀海樓就是周大長老暫住的閣樓。
任北迴道:“就去。”
轉過身,任北張開雙臂,笑呵呵衝千幽說道:“來吧,替我更衣。”
千幽美眸大亮。
……
任北站在觀海樓外,躬身行禮道:“弟子任北,求見大長老,天焱長老。”
周大長老的聲音從裡邊傳來,“進來吧!”
任北上前推門而入,便見兩位長老坐在一方小條几前飲茶,他上前行過禮,主動提起水壺給他們的茶盞裡續水。
周大長老瞥了他一眼,不陰不陽的說道:“你小子昨兒不是硬氣得很麼?”
任北訕笑道:“年少氣盛,大長老莫怒、莫怒!”
周大長老不解氣,繼續說道:“你都敢給老子甩臉子了,老子哪還敢怒?”
任北只是訕笑,不再刺激周大長老。
“愣着做什麼?還要老子請你坐?”
任北連忙坐下,連聲道:“不敢、不敢。”
見任北還算端正態度,周大長老神清氣爽的端起茶盞嘎了一口,淡淡的說道:“你小子已經把澹臺聖宗得罪死了,還敢留在東海?”
任北倒是心寬,“柳長風和澹臺帝俊有天道大誓約束,弟子爲何不敢?”
“嘿嘿,”周大長老冷笑,“你當澹臺聖宗就柳長風和澹臺帝俊兩個人麼?他們只消回去將他們在這兒的經過一說,有的是人找你的麻煩。”
任北同樣也笑了笑,笑容有些冷、有些殘酷,“澹臺聖宗奉行出世,除了四大護法所屬,其餘弟子踏入三花境之後就必須回澹臺聖地隱修,不起大劫不出世,而四大護法各司其職、互不干涉,現在斷罪護法柳長風困於天道大誓,能對弟子產生威脅的就只有柳長風麾下的十二衛道士,弟子只要避他們一時,待凝結法身,他們不來找弟子,弟子也會去找他們!”
兩位長老面面相
覷,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這混小子行事看似意氣用事、不顧後顧,實則條理清晰、步步爲營,他能以弱冠之齡力壓嶺南、東海數十萬骨胎境修士,果然不是運氣使然。
兩位長老不再說話,周長老取出一塊金色九重閣樓放到茶几上,天焱長老也取出一個閃爍着陣法紋路的青色寶盒遞給任北。
任北看了看金色令牌和青色寶盒,詫異的瞪了瞪眼,等他打開青色寶盒看到裡邊的三枚鵝蛋大小、縈繞着絲絲電光的紫色雷珠時,他的手抖了一下。
周大長老瞥了他一眼,是沒好氣的說道:“都認識吧!”
任北點點頭。
金色的令牌乃是仙山監察使令牌,持此令可行使堂主級的實權,而東海地位最高的九重商會會長,品級也再堂主之下,任北手握此牌,東海的累土仙山弟子就當以他爲首。
而青色寶盒,就更不簡單了,單單是這個青色寶盒,就是一個價值百萬靈石的寶物,它能隔絕外界的一切能量,也能封鎖寶盒裡的一切能量,是存放一些不穩定物品的特定寶貝,包裝都這麼不簡單了,盒子裡裝的自然就更不簡單了:那三枚紫色雷珠,全稱劫罡闢魔雷珠,主材雷水之精乃是從天劫劫雲中提取,成品威力恐怖之至,三花境九重以下,炸誰誰死,是真正有靈石都買不到的護身至寶!
“認識還不滾,等着老子送啊?”
任北將兩個寶貝收入儲物戒中,起身深深一揖到底,“多謝大長老、天焱長老賞賜,弟子告退。”
待任北離開之後,一直沒開口的天焱長老開口讚歎道:“這小子,真不簡單啊!”
周大長老一手輕輕敲擊着條几,皺着眉頭沉吟了許久,“他纔來東海幾年,怎麼好像什麼都知道?”
天焱長老沒多想,隨口說道:“他都能白手起家弄這麼大一間商會,找一條消息渠道有什麼難的。”
周大長老想了想,搖頭道:“不像,就拿昨日來說,那澹臺帝俊顯然是第一次出世遊歷,他不但認出了他的身份,還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還有柳長風,那廝數百年不曾踏出過澹臺聖地,自接任了斷罪護法一職後才重出東海,見的死人都比活人多,那小子竟然一口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任北的很多舉動本就經不起推敲,只是每個修士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修行界也很少萬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習慣,但若是真要嚴謹的去推敲,只怕唯有奪舍一個解釋,但他的神魂和肉身契合,沒有一絲被奪舍的痕跡,所以只要他自己不說,那麼這就是無解的。
天焱長老都懶得理他,起身道:“你自己慢慢猜吧,我去找柏年和齊烽敘敘舊,好些年沒見了。”
周大長老沒應聲,眉頭越皺越緊,敲擊條几的手指也越來越急促了。
……
累土仙山,山河堂。
金碧輝煌的宮殿之內,林正浩正襟危坐,仔細傾聽着堂下青衣執事敘說。
“……紫青商會已調查清楚,確有仙山弟子參與經營,但自其開張至今,其收入卻全數流入了任北手中,半塊都沒有上繳仙山,而且據昨日從東海傳回的資料,紫青商會的主人除了任北之外,還有東海蓬萊仙島弟子贏無邪和方丈仙島弟子空大……這是屬下整理的文書,請宮主過目。”
林正浩人接過來翻看了幾眼,將文書遞給青衣執事,“桀賢侄,你也看看吧。”
青衣執事接過文書,恭恭敬敬的轉呈給住在一旁,一
身金黃龍袍,宛如俗世帝王的青年公子,“百里公子請過目!”
百里桀,百里家四大公子之首,百里扶蘇和百里子嬰的大哥,曾夥同仙山其餘世家子弟埋伏雷豪的主謀。
百里桀漫不經心的接過文書,翻開第一頁掃了一眼,頓時眉頭一跳,“紫青商會每年的純收入有四百萬靈石?”
青衣執事恭敬之中掩飾不住諂媚之意的解釋道:“那是去年的收入,前不久紫青商會設立了五間分號,現在趁着煉器大會,紫青商會一口氣連開二十間分號,今年的收入,至少要翻十倍!”
百里桀聞言,臉上立刻泛毫不掩飾的嫉妒與貪婪之色,“林叔,加上紫青商會,你現在定得了那個雜種的罪麼?”
林正浩遲疑了幾息,搖頭道:“那小畜生的身上的確乾淨,本座現在掌握的罪證,只夠罰他回山面壁百年,並無多大用處。”
百里桀一拍座椅扶手,斷然道:“不能讓他回山,要讓他死在東海!”
林正浩無奈的搖頭道:“他是真傳弟子,要定他的罪,至少要三位長老聯名頒下法旨,還必須通知他師尊南宮長老,想要將他就地處決,千難萬難!”
百里桀回道:“法旨好說,你什麼時候要,我什麼時候給你弄來,上呈南宮長老的文書也好說,處決他那天再呈上去,你要做的,就是找到足夠就地處決他的罪證,而且是要無法推翻的鐵證!”
“能定就地格殺大罪的鐵證……”林正浩陷入苦思冥想當中。
百里桀也不催他,坐在大椅上胡亂的翻閱着手裡的文書,越翻閱,他臉上的嫉妒和貪婪之意就越濃烈,似乎文書上的每一個字在噬咬着他的心肝兒!
“都他孃的是瞎子,本公子如此驚才絕豔你們看不到,竟然去追捧一個落魄戶家的雜種,該死、該死;江湖術士瞎咧咧,嶺南年輕一代第一人除了捨本公子其誰?還狗屁東海止戈院三公子,米粒之珠也放華光,該死,該死……嫉妒死本公子了、嫉妒死本公子了,所有能與本公子相提並論的人都該死!”
不知過了多久,林正浩突然一拍案几,喜道:“有了!”
百里桀擡起頭來,雙眼發綠,一臉變態的癲狂之意,“怎麼弄死他?”
林正浩一見百里桀的變態模樣,心裡中也是一陣翻涌,強笑道:“就地格殺乃是戒律堂最重的刑法,必須有要大罪才行,而能栽到任北身上的,唯有當年幽月公主一案。”
一聽到幽月公主四個字,百里桀的眼珠子更綠了,就像是要吃人一樣,“那個案子不是在馬欄山公審大會上就已經結了嗎?如何操作?”
林正浩不敢再去看百里桀,他怕他自己會忍不住出手弄死他,“幽月公主在認識任北之前,曾在地魔窟三層停留過一段時間,期間很多同門都曾去追殺過幽月公主,‘傷’在她手下……咱們可以把‘傷’,改成‘死’,將那個期間所有死在地魔窟的同門,栽到幽月公主和任北的身上,殘殺同門乃大罪,絕對足以將任北就地格殺,而且有到是死無對證,一旦任北身死,那些證據便是不可推翻的鐵證!”
“妙,妙啊!”百里桀大喜,撫掌相慶,“具體該如何操作?本公子定要親手埋葬那個雜種!”
林正浩回道:“此事簡單,將那一段時間內死在地魔窟的所有同門名單整理出來,然後在找些人多弄幾分證詞,一起轉呈戒律堂……戒律堂那邊桀賢侄必須要找得力之人接手,以最快的速度去東海將其就地格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