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北在紫夜的衣飾上見過幽月皇朝的標誌,就是這樣一個月牙狀的黑月標誌!
現在他連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兒,以及眼前這一幕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幻境都不想知道了,他只想看到那張他魂牽夢繞了十幾年的面孔。
他轉過身,愣頭愣腦的迎着那一隊重甲魔修飛去,似是想要詢問他們謝紫夜在何處。
驚異的一幕出現了!
任北愣頭愣腦的迎上去,那那一隊應該是在巡邏的重甲魔修也筆直的朝着他飛來,最後,任北從走在最前方的重甲魔修身上傳了過去……不是將他撞碎,而是穿過,那種感覺,就好像是穿過了一層水幕。
被任北穿過的重甲魔修也並未破碎,完整如實體的繼續向前御空飛行。
而任北懵了幾息後,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臉上浮現起恍然大悟之色。
他終於弄明白了一切!
他先前和現在所見所聞的一切,的確都是幻境,不過卻不是虛假編造、無中生有的幻境,而是真實的投影,他踏入瑤光殿時眼前那一花,不是瞬間傳訊陣,而是投影大陣啓動時投射的萬千光芒……好一個瑤光殿,好一個飛雲真人的悟道之所!
這說起來並不是什麼太高明的陣法,無外乎是在乾元界的世界壁壘上開一個很小很小的孔,將這個孔外的無盡虛空通過這個孔投射到瑤光殿,所以那片虛空沒有亂流,任北卻能感知到虛空的味道,因爲那本就是那一片虛空的投影啊!
直白點說,瑤光殿就和潛望鏡是一個道理,只是手筆大了億萬倍,其中包含的空間玄奧也當得起一聲深不可測!
也即是說,眼前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投影,就好像這一會兒,幽月魔宮的上空中,的確有一隊重甲魔修剛剛巡視過。
至於任北爲什麼能從那麼多的星辰之中選中乾坤元界,爲什麼乾元界、坤元界都那麼大他卻偏偏能看到幽月魔宮,只能說,或許真真是巧合,或許是任北心底的指引讓他轉動飛雲真人打造的這個曠世潛望鏡聚焦幽月魔宮,亦或者還有其他深層次的因果聯繫。
總之,他已經站在幽月魔宮的倒影上空了,其他的真的還重要嗎?
任北的嘴脣微微有些哆嗦,目光閃動,他探出神念,不顧剛剛凝成的神念還很弱小、生澀,強行將其分成數十股散開。
劇烈的似乎有無數把鋒利的鋸子在拉扯腦漿子的劇痛宛如潮水般襲來,任北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他還在竭力的催動着神念朝更遠的四方散開,混未將神念奔潰、元神重傷的危險放在眼中!
忽然,他的眼睛中忽然亮起欣喜若狂的光芒,縱身一躍,化作一道灰色的遁光朝着山脈的高處掠去。
十幾息後,任北輕輕落在了一間院落裡。
腳都還未落地,任北就只覺得鼻尖一酸,眼淚一下子就涌了上來……三合院樣式的整齊院落,正堂、東廂、西廂、小型的練武場,和練武場中心
那一株茂盛的紅靈楓。
這裡的格局和紫青洞一模一樣,連門窗上的雕花款式和房裡的帷幔顏色,都一無二致。
此時在紅靈楓下,盤坐着一道白色的倩影。
任北淚眼朦朧的凝視着那一道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倩影,輕輕的一踮腳,身軀眨眼間就出現在了倩影的身前,隔着一張條几慢慢的坐下。
她穿着一系月白色長裙,烏黑的長髮用一根簡簡單單的發繩綁着,不施粉黛,渾身上下,除了掛在她手腕兒上的那一對兒日月寶輪,沒有一件飾物。
但縱然是素面朝天,她的美亦勝過了諸天萬界所有勝景。
條几上擺着紅泥爐、茶盤和一套完整的煮茶器具,倩影素手提着“咕咚”、“咕咚”冒着熱氣的水壺,輕柔之極的緩緩侵入茶壺裡,絲絲熱氣從茶壺中飄起,任北似乎都聞到了清韻的茶香。
任北定定的望着她,十幾年不見,她越發的沉靜了,當年眉眼間那股子桀驁的戾氣已經徹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恬淡和靜謐,宛若空谷幽蘭……這還是當年那個張口老孃、閉口王八蛋,揮得動刀子,砍得了雜碎謝紫夜麼?
她提着茶壺,緩緩的傾入兩個白瓷青底玉釉茶盞中,碧綠的茶湯中,兩片舒展的茶葉悠然的打着旋兒,她泡茶的功力,似乎大有提高。
放下茶壺,她輕輕的將一杯茶推到了任北的面前,然後定定的望着他,目光似乎穿過世界壁壘、越過千山萬水,看到了瑤光殿中他,嘴角慢慢的挑起一抹溫柔如水的微笑。
任北的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啪嗒啪嗒”的滴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淚流滿面的看着她,她笑靨如花的看着他,時光在這一刻就好像是定格了。
不知過來多久,院落的入口突然衝近來兩排侍女和侍衛,頭帶九椎沖天冠,身披一襲黑金九龍袍,俊美邪異如魔神的幽月魔皇龍行虎步的踏入院落之中,縱然是投影,蓋世的霸氣依然壓得任北有些喘不過氣來!
坤元界七大魔皇,每一位都是比乾元界的四大聖宗聖主和五大妖國妖主更強悍的絕世霸主!
謝紫夜起身從條几後走出來,揉揉順順的走到幽月魔皇的身前行跪拜禮。
幽月魔皇沒理謝紫夜,目待不悅的一掃紅靈楓下的條几,任北沒見他如何揮手,他身前的條几連帶着條几上的茶具全部泯滅成了飛灰。
跪在地上的謝紫夜看都沒回頭看一眼,似乎早已習慣了這一些。
幽月魔皇張口,面容威嚴的朝謝紫夜說着什麼。
投影沒有聲音傳出,任北又不懂坤元界的語言,不知道幽月魔皇的在說些什麼,他只看到跪在地上的謝紫夜沉默而堅決的搖了搖頭。
幽月魔皇一下子就怒了,暴怒的指着謝紫夜說着什麼,恐怖的威壓當場便讓庭院給颳起颶風,連天空都一下黑了許多,侍立在兩旁的侍女和侍衛都嚇得全部跪倒在地,瑟瑟發抖的似乎是害怕極了。
謝紫夜依
然搖了搖頭,似乎對幽月魔皇所說的內容,半步都不肯退。
然後在任北目呲欲裂中,幽月魔皇狠狠的一記耳光將單薄的謝紫夜抽風了數十丈,撞進了東廂屋裡。
眼睜睜的看着摯愛的女人受到這樣的虐待卻什麼都不能做,痛入骨髓的無力感和暴怒讓他恨不得砍自己兩刀!
爲什麼自己這麼沒用!
他追上進東廂,眼睜睜的看着謝紫夜咳着血扶着牆爬起來,一把抹去眼角的淚痕後再次無喜無悲的走了出去,再次走到幽月魔皇的身前跪下,再次搖頭。
幽月魔皇對謝紫夜的忤逆也怒到了極點,他的手指顫抖指着謝紫夜,似乎極力剋制着一把捏死她的衝動,過了許久才猛的一甩大袖,轉身一步邁出,消失在了院落中。
幽月魔皇離開後,趴上地上瑟瑟發抖的那些個侍女和侍衛才如蒙大赦的爬了起來,兩個長相妖豔的侍女一邊拍着自己那恨不得擠爆的白膩胸脯走到謝紫夜面前,叉着腰,一臉不陰不陽的說着什麼……不管她們說得什麼,任北現在都想砍死這倆賤人!
謝紫夜只是埋着頭,始終沒有答話。
過了好一會兒,這倆侍女才轉過頭趾高氣昂的領着一大幫侍女和侍衛離去了,還重重的關上了院門。
謝紫夜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望着幽月魔皇離去的方向,嘴角掛着血跡悽苦的笑了笑,轉過身挽起袖子收拾凌亂的一塌糊塗的庭院。
任北這才發現,偌大的庭院內,竟然連一個伺候的侍女都沒有。
任北看着她,心裡堵得就像是誰塞了一塊萬斤巨石在他心裡。
他三步並作一步走到謝紫夜身後,伸出雙手向她擁去……這一刻,他真的好像好像給她一個擁抱。
眼看着他的雙手就要擁到謝紫夜,就在這時,天地破碎,所有的一切都宛如摔碎了鏡子,破碎成了無數塊,近在咫尺的謝紫夜也一下子就飄走了,只給他留下一個單薄的背影……
任北愣了。
“鏗!”一聲清脆的聲響喚回了任北的神,他呆呆的擡起頭,便見他身前十餘丈外,劍奴慢吞吞的將他那一柄破破爛爛的鐵劍插回劍鞘。
他的雙眼一下就變成了血紅,張口發出了一聲類似野獸咆哮的嘶吼聲,“我要你命!”
這一刻,他心底對劍奴的敬畏和忌憚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不顧一切的朝劍奴撲了上去,至尊戰刀在剎那間出現在他掌中,當頭一刀斬向劍奴,長刀未落,灰色的刀氣已經宛如狂龍出海噴薄而出!
劍奴巍然不動,閃電般的拔劍,無匹的金色的劍氣沖天而起,煌煌然的迎向任北的灰色刀氣……在就他拔劍的那一剎那,就好像整個天地都只剩下他這一柄劍了,他手中那口破破爛爛的鐵劍也忽然間變成了這天地間最凌厲的神劍!
絕世的劍!無敵的劍!
“轟隆!”灰刀斬在金劍之上,當場轟然爆開,兩股恐怖的氣勁糾結衝破瑤光殿的九層高臺,直上九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