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任師兄回山!”
“恭迎雷師兄回山!”
“恭迎蕭師兄回山!”
當血色戰船落在清澈如明鏡的星月湖上之時,無數仙山弟子大喝着熱情的迎了上來,圍繞着血色戰船上下飛舞,還有好些個女修士手提着花籃在戰船上空灑下漫天花瓣……這種待遇,只怕仙主姬元君都沒有享受過。
任北有些發懵,“師兄,這是什麼情況?”
雷豪也不明白,“你問我,我問誰去?”
只有蕭山,叉着腰站在船頭,興高采烈的朝衆多同門揮手示意道:“多謝衆位師兄弟迎接俺回山!”
兄弟二人不忍直視,轉頭走進船艙,將廣闊的甲板留給蕭山一人表演。
“師兄,回到震雷峰之後麻煩你下一道封口令,讓營中的弟兄不要把咱們這一路的戰鬥過程透露出去,縛龍索是小弟的殺手鐗,要是傳出去,敵人有了防備,就沒多大的作用了。”
任北是真怕了那些雲遊方士,以前他看不起這些個只會耍嘴皮的江湖騙子,現在才知道雲遊方士的可怕。
雷豪點頭:“回到震雷峰我就下令,不過能起到多大作用,爲兄就不敢保證了……你還是不能太依仗這些外物,任何時候,自身的實力都是第一位!”
任北迴道:“我知道,我現在正在創新招,估計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有新的最強招!”五行大招他已經領悟透了,現在正在嘗試能不能一刀五行齊出,這般更能發揮他混元真氣的威力,
雷豪笑道:“弄出來咱們兄弟再好好切磋切磋!”
“短時間內只怕是沒機會了……現在玄天靈藥弄到了,小弟明日送到神農堂後,估計就要奔赴東海蜃樓坊市。”
“爲兄待會就去面見第一堂主,辭去鬥戰堂副堂主之位,與你一道去東海!”
任北輕輕搖了搖頭,“師兄,哪怕你要辭去副堂主之位,只怕一時半會兒也交接不了,小弟的限期已到,就先去東海,到時候你直接去蜃樓坊市尋小弟便是。”
以他的累土仙山的瞭解,像鬥戰堂副堂主這種大將,仙山培養一個也不容易,那是說辭就能辭的,更何況現在正值仙山和冥聖白骨山暗戰的特殊時期。
雷豪點點頭,他自己也明白這一點。
……
任北走進紫青洞的時候,向震山正在紅靈楓下午睡。
他揮手朝侍立在一旁的侍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後,輕手輕腳
的走到自家師傅身旁,伸手幫他掖了掖薄毯,然後放出錦塌,自己也輕輕躺了上去。
他早就習慣了用修煉代替睡眠,在外征戰,無論傷有多重、精神有多疲憊,只要沒有昏迷,他都會選擇用打坐來恢復傷勢、養精蓄銳,很快他就又可以生龍活虎的投入新的戰鬥中。
但自從謝紫夜走後,他每次回到紅靈楓下,他都會感覺到一股從心底裡散發出來的倦意,這種倦意讓他既不想修煉,也不想去萬死塔,就想踏踏實實的睡一覺。
他一點都不排斥這種感覺,這讓他覺得紫夜還在他身邊,還在默默的陪伴着他。
他怔怔的望着紅靈楓的樹葉,雙眼漸漸模糊,沒過多久,他就沉沉睡去了,甚至還發出輕微的鼾聲。
鼾聲吵醒了熟睡中的向震山,他朦朦朧朧眯了眯眼睛,一看到任北,目光卻再也移不開了,“他回來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老爺不讓奴婢吵醒您!”侍女低低的回道。
向震山點點頭,慢吞吞的從搖椅上站起來,走到任北身邊,低頭凝視着他。
他今年十九歲,要放到俗世,他就是個弱冠少年,可如今他臉上的風霜之色和斑白的長髮,卻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四十出頭的青壯。
他今日或許是太倦了,連雁翎沖霄鎧都沒卸去,而雁翎沖霄鎧上,還有許多血跡乾涸後形成黑點,附在淡金色的英武雁翎沖霄鎧,格外的刺眼。
向震山的手輕輕的撫過那些黑點,腦海中想象他這次出去又經歷了怎樣險惡的戰鬥,渾濁的老眼漸漸浮起淚光,口中輕輕的喃喃自語道:“少爺,震山對不住您啊,震山沒照顧好小北,反倒要小北來照顧我……若是您還在,小北肯定不會年紀輕輕的就受這份苦楚吧?”
“滴答”,渾濁的眼淚落在雁翎沖霄鎧上,濺起一朵小小的淚花。
任北醒了,睜開睡眼朦朧的雙眼,入目卻是自家師傅那張老淚縱橫的面容。
他一擡起頭,見自家師傅正凝視着雁翎沖霄鎧上的血跡,頓時笑着溫言寬慰他道:“師傅別哭,不疼的!”
哪知明明是寬慰的言語,卻讓向震山一下子嚎啕出聲……人老了,總會特別的脆弱。
任北連忙坐起來小聲寬慰自家師傅,安慰了好一會都沒作用,見實在是沒招了,他才忽然想到一個法子,“師傅,您好久都沒吃過徒兒做的飯菜了吧,今兒徒兒得空,去給您做您最愛吃的醬豬蹄兒。”
說着他起身收了錦塌,示意一旁的侍女來寬慰自家
師傅,他自己隨手卸了身上重鎧,穿着一身兒青色儒裙大步大朝伙房走去。
推開伙房門,幾個坐在伙房閒聊的廚子連忙起身給任北行禮道:“老爺。”
任北點點頭道:“起來罷!去把做醬豬蹄兒的材料取來!”
一個胖乎乎的的廚子聞言驚慌失措的跪在了地上,“老爺,可是奴才做的飯菜不合您的口味麼?”
任北伸手扶起他來,“你們做的很好吃,是我想給老太爺做頓飯,去給我端一盆水來我淨手。”
胖處子連忙轉身去打了一盆清水給任北端了過來。
任北一連換了三盆水,才終於將雙手洗回了白皙、修長的模樣,可不知怎麼的,他總覺的這雙手還是髒,髒到他覺得不能用這雙手去觸摸食材。
他也沒在意,又換了一盆水,洗了好一會兒,發現清水依然是清水,而他卻依然還覺得手髒。
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一個恍惚,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爲什麼會潛意識的覺得手髒……這是一雙撕裂過敵人的身軀、摘下過敵人的頭顱、刺穿過敵人的心臟的手,是一雙沾滿了鮮血的雙手,縱然死在他手下的敵人,九成九都該死。
這些鮮血,又哪裡是隻用清水就能洗去的。
他拿起銅盆旁的錦帕,悵然的輕聲道:“你們誰幫我處理一下食材?”
有得必有失啊……
幾個廚子爭相表現替任北處理食材,任北卻是一伸手,掌心出現一個閃爍着光芒的法螺。
他隨手注入一道真氣,法螺裡傳來南宮輕嘯的聲音,“乖徒兒,在做什麼?”
這聲乖徒兒卻是喊得任北一身雞皮疙瘩,他這位便宜師尊還真是喜怒無常啊,不高興了臭小子、小兔崽子亂叫,高興了就乖徒兒了。
師尊沒個師尊樣兒,做徒弟的自然也就沒個徒弟樣兒:“在給我師傅做醬豬蹄兒。”
“都是師傅,你個小兔崽子對老子怎麼就沒這個孝心?”
任北趕緊一記響亮的馬屁送過去,“弟子當師尊您修爲通天,早就辟穀不再沾這等紅塵俗物了。”
“滾蛋,老子喜歡吃暴炒犄角羊舌、紅燒紅錦雞翅……明日給老子送到太陰峰燕回宮來!”南宮輕嘯卻是老實不客氣的一連報出了七八個菜名兒。
任北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沒事兒說什麼吃的,就說在修煉不就完了,他要是喜歡靈石,送上個幾十萬他也不心疼,現在可好,還得去一趟巽風峰坊市買這個稀罕的食材,多麻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