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陰極之至、陽氣始生。
任北結束了每日的修行功課後沐浴更衣,由步雲、步風開道,神色恬淡的緩緩朝預定的場地行去。
此次煉器的場地是一座由小型練武場臨時改造成煉器室的寬敞平房,平方的正中心安置着一尊高有兩丈、寬有丈餘,周身佈滿火焰浮雕的鼓腹黃銅鼎爐。
這尊烈焰寶鼎乃是任北上一次冬至煉器公開課的傑作,品級不高,只是下品靈器,但任北花了大力氣錘鍊鼎身,其中蘊含的二十四道寶禁也全是鎮火寶禁和控火寶禁,就算是煉製下品法寶,都不虞有炸爐之憂患。
任北走進去的時候,烈焰寶鼎下方已經整整齊齊站立着四十餘位身穿紫青商會制式火紅長衫的煉器師。
任北雙手揣在大袖中,目不斜視的穿過衆多煉器師,走到上方的烈焰寶鼎前。
所有煉器師齊齊彎腰行禮,異口同聲道:“屬下參見會長大人。”
任北面色威嚴的一擡手,淡聲道:“諸位請起。”
衆人起身,滿懷崇敬的望着上方的任北。
任北目光慢慢掃過下方的衆位煉器師,發現又多了幾張新面孔,“諸位請坐。”
衆多煉器師紛紛席地而坐,任北也盤膝坐在了烈焰烈焰寶鼎前擺放蒲團上。
任北:“老規矩,一人一問。”
話音一落,坐於下方第一排右方第一位的中年煉器師就迫不及待的站起來,尊敬的給任北行了一禮後出言問道:“請教任大師,後進末學煉製上品靈器流雲劍,每次七轉劍胚便會崩毀,這是何故?”
此人現在是紫青商會除任北外煉器之術最高明的中級煉器師孫鴻卓,千幽很是倚重他,而此時,他對任北執的是弟子之禮,哪怕是他的年紀,比任北大了好幾輪兒。
任北掃過其餘煉器師,“可有人知道是何故?”
衆多煉器師面露沉思之色,有好幾個臉色都露出猶豫之色,似是找到問題的關鍵卻又不能肯定,過了十幾息,坐在孫鴻卓身邊的煉器師才起身道:“以屬下看來,孫兄應該是文火、武火交際之時出現了細微的差錯,劍胚積鬱火氣,纔會在七轉之時崩毀。”
說話的人叫蘇成濟,紫青商會中僅次於孫鴻卓的中級煉器師。
任北掃視了一圈後見沒有人再提出新的觀點,才悠然的輕聲道:“老孫的問題不出在文武真火交替上,流雲劍以百鍊錕剛融入深海銀、飛來石爲劍胚,劍胚屬陰性,文火、武火交替百鍊時,應該以文火蘊養爲主,武火精煉爲輔,若是按照一刀切似的的文武火兼濟的手法煉製劍胚,劍胚陰陽失衡,纔會崩毀。
要記住,世間靈材千萬種,每一種都不有不同的特性,不同的靈材搭配產生不同特性更是千變萬化,煉器手法是死的,必須要根據所煉之物的屬性來合理的變通,只有這樣,你們才能慢慢的摸索出自己獨有的煉器之術。”
任北深入淺出,侃侃而談,信手從孫鴻卓的問題引申到煉器之道的至理,深入淺出、舉輕若重,那種我的話就是道理的強大自信,盡展宗師風範!
一席聽得衆多煉器師心生茅塞頓開之感,自己煉器過程中出現的許多問題都迎刃而解,孫鴻卓更是喜不自勝,深深一揖到底,“任大師教誨,後進銘記於心、感激不盡。”
任北點點頭,“下一個!”
蘇成濟站起來,作揖道:“任大師,後進末學請教提升靈器靈性之法。”
任北淡淡的開口道:“提升靈器靈性之法無外乎精、純二字,沒有任何捷徑可走,即便是有,也是歪門邪道,對煉器之術沒有半點裨益,下一個!”
這就是千幽不太欣賞蘇成濟的原因,總想些歪門邪道,不肯下功夫認認真真的學習煉器之術。
蘇成濟臉色一滯,悻悻的原地坐下。
又一個煉器師站起來,崇敬的朝任北行過禮後,恭恭敬敬的詢問道:“請教任大師,後學末進……”
一位接一位煉器師懷揣着自己在煉器之道上出現的問題站起來,心滿意足、茅舍頓開的坐下去,而盤坐於上方的任北,雖未親眼目睹衆多煉器師開爐煉器,但卻能精準的找到他們說出現的問題,再通過一個個或大或小,或正或奇的問題引申到煉器之道,隨口旁徵博引,各種深奧的煉器之術信手拈來,一日下來,無論是那些已經參於過五次解惑大會的紫青商會老人,還是第一次參加解惑大會的
煉器師,都只覺一日之功,勝過十年苦修,心中更是對任北佩服得五體投地。
原地休息了半日,讓衆人消化消化所得之後,任北身後的烈焰寶鼎下,突然涌出一股炙熱的地火。
衆多煉器師連忙正襟危坐,一臉期待之色的望着上方的任北。
任北的目光慢慢掃過衆人,最後落在坐在第一排末座、衣衫有些邋遢的青年煉器師身上,“吳宇,此次便由你來替我掌火。”
名叫吳宇的煉器師一愣,猶猶豫豫的指了指自己,似乎不敢相信這樣的好事兒竟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任北確定的點了點頭,這個吳宇,便是他當初第一次來紫青商會駐地時,拿出一柄下品靈氣飛劍給他解析的邋遢青年,經過任北的點撥,和他自己的努力,他已經成長爲一位中級煉器師。
吳宇一臉狂喜之色的站起來,三步化作一步的走到任北身邊。
任北一揮手,從儲物戒中放出一大批青色鋼錠,這些鋼錠撂在一起,足有一座小房子那麼高。
一見這些鋼錠,衆多煉器師中立刻數道驚疑不定的聲音,“這麼多錕鋼?任大師您是準備煉製一扇大門麼?”
錕鋼乃是玄級靈材中最堅硬的金行靈材,但因其傳導性能不好,不能當作煉製兵甲法寶的主材,再加上出產量大,價格便宜,通常都用來煉製大門、飛舟、戰船之類。
任北無視衆多煉器師的驚歎聲,淡淡的說道:“這一次,本座會用煉製組合法寶的手法煉製飛舟,煉器過程中,禁止發出任何聲音,違者,罰處二十年供奉,終生不在參加冬至煉器大會。”
話音一落,竊竊私語聲立刻就停止了。
任北起身,落座於烈焰寶鼎旁邊,雙手捏了一個法訣,射出一道火紅色的真氣擊打在寶鼎上,在隨後扔進去一萬下品靈石。
一股粗大的地火柱從寶鼎之內沖天而起,恐怖的高溫瞬間將房頂氣化,連一絲灰燼都沒有落下。
這種粗放的控火之法只看得衆多第一次見任北煉器的煉器師目瞪口呆。
任北收回雙手,隨口吩咐吳宇道:“溫爐。”
說完,他就悠閒的閉目養神,卻是苦了吳宇,控火訣掐得手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