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景緻崩潰到兩眼紅血絲迸發,舉着有力的拳頭便朝正在忙碌的韓遇之砸去。
這一拳,不像昨天的軟綿無力,憤怒心生,幾乎是看到聶聲曉承受極致痛楚的本能反應。
但還是在離韓遇之半寸的距離停了下來。
韓遇之伸頭讓旁邊的助理擦汗,笑道:“你打我啊,儘管打,反正我做這手術也沒任何報酬,你打了我剛好能扔刀子走人。”
嚴景緻的扭曲和猙獰在一瞬間隱去,他彷彿失去了巨大的力氣,氣喘吁吁。
頹然地走到前面,看着滿臉淚痕、張口嘶吼的聶聲曉,主動把自己的手臂放進她的嘴裡。
“乖,我替你分擔。”
手術最後,韓遇之手術刀一扔,抹了抹頭上的汗珠,往前面一看,頓時冒出了更多的汗珠,這情景……
宛如殺人現場。
聶聲曉臉上身上,到處都是嚴景緻的鮮血,被咬得,已經血肉模糊。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止血!”韓遇之喊了一聲,驚得一旁的手下這纔回過神來。
聶聲曉意識模糊了,嚴景緻也意識不清了,原來有一種痛,真的可以分擔。
“我沒事,她怎麼樣?”嚴景緻竟然還能站起來。
“近段時間沒事了。”韓遇之說完看着他慘白的臉,根本沒法看,別過臉去,“你先別管其他的,先顧上你自己,失血過多也是會死人……”
還沒說完,“砰”地一聲,嚴景緻便安心地暈了過去。
幾分鐘後,手下幾個人檢查完,“老大,嚴總估計低血糖又犯了。”
“怎麼又犯了?那不是好幾年前的毛病了嗎?”韓遇之煩躁,這兩夫妻怎麼盡給人惹麻煩。
“失血過多,再加上很多天沒進食。”手下的人搖搖頭,給他戳了一瓶葡萄糖。
“老大,老大!”那邊正在觀察顯微鏡的手下突然叫了起來。
“幹什麼!你家發大水了?”韓遇之正煩着呢,覺得他們簡直吵死了。
“剛剛的手術效
果出奇的好。”那人叫了起來,“病毒再生功能好像降低了很多,不,是特別多!”
“那不是很正常嗎,你也不看看是誰掌的刀。”韓遇之自信地走過去。
然而再看了顯微鏡之後,他也徹底愣住了。
嚴景緻睜開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韓遇之的頭頂,接着是感覺手臂上一陣奇怪的吸力。
他低下頭,這才驚覺韓遇之竟然趴在他手臂上!
一個大力把他踹出好幾米遠,嚴景緻一副敵人似的冰涼表情盯着他,“韓遇之,你有病。”
韓遇之剛吸完他一口氣,噗地一聲吐在試管裡,“你纔有病,我只不過想要測試你的血液跟唾液的反應,誰讓你在這個時候醒過來,你以爲誰想碰你,那糙皮。”
嚴景緻沒搭理他,看了看這個房間,是家裡主臥,連忙下牀要去找聶聲曉,“管你研究什麼,沒保證她安全我摁死你。”
然而到那隔壁卻沒發現聶聲曉的蹤跡。
“人呢!”嚴景緻衝回來,蒼白疲憊的臉上生生留下一滴冷汗,他沒忘記之前還在進行非常人的手術。
“你別這樣一副我是兇手的表情成不成?人不是在廚房嗎?雖然煮的東西我不能吃,但至少你能吃。”
嚴景緻腳下生風,這纔看到站在廚房乒乒乓乓的聶聲曉,纖細的背影看起來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病態,隨着竈臺上冒煙的瓦罐,她跑來跑去顯得異常忙碌,健康,有活力。
嚴景緻下意識地擦了擦眼睛,彷彿所有的一切恐懼都沒有發生過,他們回到之前平靜的生活,這纔是他想要的。
聶聲曉回頭發現了他,“景緻,你醒了,我好想好多……了”還沒說完便被他抱了個滿懷。
力道大的像要把她弄碎,聶聲曉剛要喊痛,猛地感覺到頸脖上掉下一個溫熱的水點,“景緻……”
擡起頭看他的時候卻發現什麼都沒有,“我今天早上起牀,發現自己身體不再無力,所以……”
“回去休息。”嚴景緻放下他手裡的勺,“現在還
不是幹這個的時候,你想吃什麼我派人送過來。”
“該吃的是你。”聶聲曉拍了拍他的臉,這張臉都快不認識了,誰家男人這麼不愛乾淨,鬍渣到處都是,而且還瘦出新高度。
聶聲曉說罷便奪回自己的湯勺,把他往廚房外擠,“不要打擾我,耐心點等着。”
嚴景緻一直被擠到廚房外,才狠了狠心,直接攔腰扛起她,“不行,你需要休息。”
聶聲曉敲他背,“放我下來,鍋要燒焦了!”
“再不放我下來,我不理你了……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嚴景緻總算把她放下,猶豫了半天才勉強隨了她的意,但是一直跟着她,眉頭皺得很深。
她不僅給他燉了湯,還給他颳了鬍子,然而找衣服給他洗澡,出來還給他擦頭髮,做完這些才顯累去睡覺了。
嚴景緻一把拉開自己頭上的乾毛巾,看了身旁的聶聲曉一眼,衝到韓遇之的研究室裡,因爲鬍渣沒了,擔憂的表情比剛剛更加明顯。
“怎麼回事?”
韓遇之手裡拿着一管紅色的東西,回頭看了嚴景緻一眼,讚歎了一聲,“造型還不錯。”
終於在嚴景緻的冷意下翻了個白眼,“迴光返照那麼恐怖的想法,還是不要有了,我們兩天後乘熱打鐵,再來一場手術。”
嚴景緻表情複雜,顯然是很不願意的,上次手術中聶聲曉的痛苦他看在眼裡,一萬個不忍心。
“放心吧,這次手術沒那麼疼痛。”韓遇之看出了他的擔憂。
“這次手術的目的是什麼?有治癒的可能?”嚴景緻記得他上次說一次手術可以延緩病毒一個月,這次這麼快第二次手術怎麼都說不過去。
“我不告訴你。”韓遇之卻跟他賣起了關子,但是表情卻格外輕鬆,“行了,你快出去,別打擾我幹活,你也需要休息。”
手術的前一天,韓遇之趁嚴景緻不在,悄悄對聶聲曉說了一句話。
聶聲曉聽完把頭搖得跟撥浪鼓般,“不行,我不同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