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功閣三樓,出乎陳閒的意料,根本沒有一本玄功秘籍,而是擺放着一些雜七雜八的兵刃,幾乎是十八般武器,樣樣都有。
乍一看,這些兵器都賣相不乍地,破破爛爛,鏽跡斑斑,刀鋒上都有很多缺口,就算是送給普通的將士只怕也沒人要,陳閒隨手想要拿起了一柄青銅錘,卻發現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力,雙手才能舉起,而且一陣虛脫乏力。
陳閒看看自己那瘦弱的身子骨,又想想那些擁有上古巨獸血脈的玄士高手們的強壯體魄,不禁黯然神傷。
“玄功閣怎麼會有這些破爛兵器,難道說這些兵器的曾經的主人都是絕代高手?也不像啊,這都是凡鐵,不是什麼神兵利器,而且若是神兵,又怎麼可能這般存放,在這玄功閣內,這玄功閣內可是家丁都有可能自由進入的地方,加上又無人打理,被順手牽羊幾件兵器也只怕是常事。”陳閒看着簡直就是一片狼藉的玄功閣三樓,實在有些迷惑不解。
噔噔噔……
陳閒心中一驚,這大半夜的,什麼人和自己一樣,也到這玄功閣來閱讀玄功秘籍,是小廝還是婢女,又或者是什麼侯府內的侍衛?
足踏聲緩慢冗長,但卻隱約給人一種鏗鏘有力的感覺,陳閒似乎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和這一奇異的踏足聲合拍,心臟感覺隨時可能迸出來,體內血液的流速都瞬間加快,一摸額頭,竟然已是冷汗涔涔。
那神秘人沒有在二樓稍作停留,直奔三樓,陳閒不禁有些慌了,不知爲何嗅到了一絲死亡的氣息,不由得躲到了角落,不敢直面那即將出現的神秘人。
身體龜縮在角落處,陳閒還是沒有任何安全感,一想到自己手無寸鐵,想再去撿一把趁手的兵器也爲時已晚,那神秘人只怕只有十餘臺階便上了三樓,不由得四下一陣張望,發現右手邊竟然就有一把兵刃,形狀類似菜市場屠夫們用的殺豬刀,只是沒有那般鋒利,鏽跡斑斑,只是刀尖處是奇異的猩紅色,不知道宰了多少牲畜,纔將刀口染紅。
病急亂投醫,陳閒也沒想太多,將這把殺豬刀抓在手中,舉到眉間,全神戒備。
“別慌,小子,我這麼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你緊張什麼。”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空中迴盪。
陳閒定神一看這神秘人的側面,竟然就是守着玄功閣的那個老頭,懸在嗓子眼的心,這才落下來,只是陳閒有些不明白,爲何自己潛意識會感覺到一陣心悸,嗅到死亡的氣息,莫非這幾乎就是一
個守大門的老頭也是絕世高手?
提着手中那把有些可笑的殺豬刀,陳閒從角落裡走了出來,對着老頭微微作揖點頭,然後道:“原來是你這位老爺子,怎麼走路的時候氣場很強,讓我心中恐慌,下次一定要做聲,別又嚇得我的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人嚇人,嚇死人的。”
那老頭對陳閒的指責完全無視,目光落在了陳閒手中這把破爛兵器上,似乎這把殺豬刀有着吸引他的魔力,讓他的額頭上一陣青筋凸出,原本垂下的雙手倏的握緊,似乎很是緊張。
“老爺子,你沒事吧?怎麼,喜歡這把殺豬刀,喜歡就說話,我又不要這把刀,拿去吧!”陳閒見老頭的神色有些古怪,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老頭深深吸了口氣,神情漸漸舒緩下來,原本面上的那絲猙獰之色也漸漸淡去,只是那一對應該是渾濁的雙眼卻變得有些深邃明亮,如星空,如大海。
“小子,你叫這把刀什麼?”老頭微微皺眉,似乎很不滿陳閒給他手中那把刀取名爲殺豬刀。
“殺豬刀?怎麼呢?別覺得俗,殺豬刀也是很有內涵的。”陳閒嚷嚷道。
“內涵?說來聽聽,小子,說的不好,下次就別想來玄功閣了。”老頭恐嚇道。
“歲月是把殺豬刀,紅了櫻桃,又能白了頭,絕色妖嬈也終究不過一具骷髏,千古帝王也不過一捧黃土。”陳閒悠悠說道。
老頭微微皺眉,沒有想到有人會把歲月比作殺豬刀,但仔細一想,又很貼切,但還是有些迷惑,忍不住問道:“紅了櫻桃是什麼意思,似乎另有所指?”
陳閒摸了摸後腦勺,當然不能直接將這櫻桃的深邃含義說個明白,這老頭可是一把年紀了,誰知道會不會將自己看成那等**邪之人,當下便支吾答道:“櫻桃櫻桃,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老頭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道:“你小子在哪裡找到的這把刀?”
“找?我沒找,我剛纔躲在角落,這把殺豬刀就在腳邊,我隨手拾起來,怎麼,老爺子你似乎很喜歡這把刀,拿去,不用客氣。”陳閒將殺豬刀朝前一送,示意老頭接去。
老頭額頭一陣青筋暴凸,右手伸到一半,又退縮回來,面色很是猶豫難決,彷彿內心極度煎熬,最後長長舒了一口氣,深沉的嘆道:“小子,你說的沒錯,歲月是把殺豬刀,我都這把年紀了,已經經不起殺豬刀的折騰了,還要它作甚,這把刀,可是這玄功閣三層樓最
珍貴的一件玄異的神兵,你好好收着,會有用處的。”
“不會吧,這把破爛刀也是神兵,那這個世界的神兵未免太多了吧。”陳閒雖然通過這老頭的面色表情變化揣測出自己手中這把殺豬刀只怕不簡單,只怕有些秘密,但若是神兵的話,這等賣相,實在也太寒磣了。
“不相信,好吧,老夫和你說說這把刀的玄妙之處。”老頭很是惱火,沒想到自己推崇的神兵竟然被陳閒這等毛都沒長齊的小子給鄙視了,自然忍不住要辯解一番。
“小子洗耳恭聽。”雖然口頭尊敬了不少,但陳閒一臉不屑的神情卻證明這個少年依舊沒把手中這把殺豬刀當回事。
“老夫看管這侯府內的玄功閣,已有整整五十年。五十年前,我便是年輕一輩玄士中的翹楚,在整個武朝,也算得上一號人物。最後不惜屈尊降貴隱姓埋名入了這侯府,當了守閣人,爲的便是這把神兵,哦,就是你口中不值一文的殺豬刀。”老頭眼神瞬間變得有些空洞,似乎不堪回首那數十年前的往事,曾經縱橫天下,最後卻淪落爲僕,其中痛楚,自然不被外人知曉。
“老爺子原來是玄士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啊?這侯府內真是藏龍臥虎,深不可測。不知道侯爺是不是府內的第一高手啊?”陳閒有些吃驚,怎麼最近碰到的老頭啊,僕人啊,個個都是了不得的高手,便是那小郡主晨錦兒也是擁有什麼天魔神通,三重變身,自己實在是弱得掉渣。
“侯爺?他可是無雙城四大侯爺之首,玄功深厚,自然是府內第一人,我這把老骨頭,只怕也只能在他上手走過十幾招。”老頭輕嘆道。
“走過十幾招,也是了不得的高手,老爺子真是老當益壯,老而彌堅,寶刀未老……”陳閒知道千穿萬穿,馬匹不穿,隱約感覺到從這老頭手裡能得到一些秘密,甚至是好處,自然不吝各種讚美。
老頭也很久沒被人如此尊敬推崇了,被陳閒這麼一大串糖衣炮彈的猛攻,也不禁老臉微紅,擺了擺手,然後道:“老了,不中用了,若是壯年時,到也可以在侯爺手下撐過至少百招。”
“老爺子,真是高手高手高高手。”陳閒又豎起大拇指,大灌迷湯。
一番寒暄,陳閒各種吹牛拍馬,老頭也大嘆相逢恨晚,將陳閒視爲知己,忘年之交,反而將那殺豬刀爲何是神兵,極其神秘來歷給忘了,一直談到了天明。
只是待陳閒離去之時,這個少年還是不知這老頭姓什名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