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這等喜事?”布齋喜上眉梢回頭對身後一人說“孟古姐姐得子咱們可不能不送禮這份面子葉赫得給她撐足了!”
“是。”那人微笑作答。這名中年男子瘦長臉八字須顴骨高高突起給人的感覺不是很爽利就像他身上穿的夾襖一個顏色灰灰的。
“這是你叔叔!”布齋見我愣神忙解釋說“唉好好的怎麼……”話說一半那林布祿把手搭在他肩上笑着說:“這也沒什麼只要人好好的就行。”
他雖然笑着可我覺着那笑容陰沉詭異。
布齋和那林布祿顯然還有重要事情要商談略微說了幾句別的話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臨走布齋還關照我說:“若是還不想回去便仍住在這裡。什麼時候你想回去了便告訴阿瑪一聲……你哥哥也挺想你的。”
我滿心歡喜地送他出了八角明樓隨後回屋打算去好好補個美容覺以養這麼些天在馬車上所受的苦。可誰知剛走到門口無意中聽見外屋當差的那小丫鬟正在和阿濟娜說話那聲音裡透着一股歡快雀躍一點也不像在我跟前時那麼木訥。
這可真是奇怪了難道我是老虎在我面前說笑半句我就會吃了她不成?
“阿濟娜姐姐格格這趟出門回來可真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她和大爺一見面就吵得臉紅脖子粗有時二爺在邊上勸解兩句她連二爺的話都會頂回去!今兒個倒真是新鮮別說沒拌上半句嘴父女兩個還有說有笑的……”
“格格性子是有些變化不過還是因爲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吧?”
“真不記得了?全都不記得了嗎?那也就是說……她把歹商貝勒的事也給……”
“噓。”阿濟娜突然捂住她的嘴“小聲些格格回來聽到了怎麼辦?”
我一凜這裡頭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大秘密?雖然我不是很八卦的人但是有秘密聽自然也會好奇。
“我瞅見格格送爺出門了一時半會兒哪裡會回來?她原先就不愛在這屋待三天兩頭跑出去遛馬。她在這裡住着那是客二爺不好約束她二福晉更是不敢管她……阿濟娜姐姐你說這次格格氣消了咱們是不是就可以搬回西城住了?”
阿濟娜輕笑“我看是你這小蹄子想見大阿哥想瘋了吧?”屋內傳出兩人嬉戲打鬧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阿濟娜才又說“你也別急格格忘了歹商貝勒自然也就不會再和大爺慪氣搬回去那是早晚的事。所以今兒個我吩咐他們把好些東西直接拉回西城去了都沒拿過來……”
“唉只可憐了歹商貝勒死得真有些不值了!咱們家格格雖說不是頂喜歡他可也沒說討厭不嫁他。去年我還以爲格格嫁去哈達姐姐你必定會跟了去少不得日後我要一個人寂寞了……誰曾想這不過是大爺和二爺拿格格作餌設下的計策。歹商貝勒還滿心歡喜地從哈達親自過來迎娶結果……”
“行了別再說了。要是被爺知道咱倆嚼這舌根非揭了咱們的皮不可。”阿濟娜畢竟老成。那丫鬟卻滿不在乎地說:“怕什麼又沒旁人。我只是替歹商貝勒可惜了好好的爲一個女人白白搭送了一條性命!偏我們格格還把他給忘了……”
“這話我聽着可別扭難不成你是說這都是格格的不是了?”阿濟娜畢竟是我的貼身丫鬟這話一聽就知道她心裡向着我。
“我哪敢啊……”小丫鬟輕笑“咱們的布喜婭瑪拉格格可是打出生便被族裡最有威望的薩滿預言她將來可是……”
聲音越說越低我悄悄扒着窗櫺往裡偷看卻見她倆走進裡屋替我收拾牀褥去了雖還在交談卻因爲隔得遠了聽不真切我又不能衝進房去繼續聽壁腳只能悻悻作罷。
不過……就剛纔聽來的八卦可真有點叫人消受不了。
居然有個人因爲“我”死掉了!
真是驚天動地的大新聞!
***
轉眼便是農曆除夕。
在現代我是孤身一人年節時常跟着sam他們跑專訪忙得大年夜晚上都回不了家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過年的冷清和忙碌。
相比而言在古代的第一個新年卻過得異常熱鬧。不僅是因爲年味比現代要強上數倍還多虧了這葉赫那拉家族人丁興旺。
布齋所出的女兒並不只我一個我也不可能指望着古代的男人只生一個女兒。事實上在多妻多子的時代我之所以能夠在衆姐妹們中脫穎而出關鍵在於我這張與衆不同的臉蛋。
布喜婭瑪拉長得極美!美到我每次照鏡梳妝的時候都會看得心馳神搖久而久之阿濟娜那丫頭幾乎以爲我這個主子有自戀情結。
這樣的一副花容月貌隨着年歲的增長或許會變得更加嫵媚動人吧?清純中透着妖嬈這是我在自己臉上看到的美。
雖然因爲年幼身量未足但是僅憑着這張臉她已無愧於“女真族第一美人”的稱號。
而在現代以我的長相不過是中上之姿說不上難看卻也絕對不屬於明星臉孔那一類人走在大街上絕對不用擔心會產生那種回頭率百分之三百的強恐怖感。可是……東哥不同!大大的不同!
初來古代的那會兒我還並沒有意識到這種不同的感受可是自打聽說曾經有個男人輕易就爲了“我”而賠上一條性命後我才真正意識到東哥的美貌所能帶來影響力是多麼的巨大和可怕。我開始留意那些平時並不曾仔細體察的追逐目光駭然現但凡是男人不論老少只要見我第一面眼神就會立即走樣。
打那以後那些個驚豔讚賞乃至貪婪猥褻的目光我真是一個不落地體會了個遍。
做了二十三年的平凡人今兒纔算真實地過了回美女的癮。然後我猛然覺我討厭做美女!真的很討厭!
在這樣頻繁的目光追逐中我覺自己正在慢慢地失去自我失去那個原先的我——那個平凡而又真實的步悠然!
終於在繁華和熱鬧的新春過後我最害怕面對的、長久深埋在我心底的那個隱憂悄然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