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宜走了,從她的背影中,蘇卿燕還能夠隱隱的看出她的得意來,只要一想到南侯夏淳要爲了她來相府,她就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難道說南侯夏淳對自己真的有那麼大的影響嗎?
回頭想想,自己每次去找他,幾乎都是爲了向他要錢,要麼就是被他強行帶去,卻從來不曾思考過這個男人在自己的心中是否真的佔有一席之地。
日子總還是要繼續,可是對於蘇卿燕來說,卻感覺時間好像變得越發的漫長了起來。
清晨,蘇卿燕一個人遊蕩在後院的花園中,大夫人的病倒讓她學習規矩事情也跟着停下來,終於不必再受折磨,她倒也能夠安心一些,只是秦氏還會一直追問她爲什麼會忽然受了這麼嚴重的風寒,即便是她三言兩語的搪塞過去,可還是能夠看到秦氏臉上的擔憂。
忽然間,蘇卿燕不知不覺的來到了花園的拐角處,見到有幾個下人正在那裡佈置着什麼,好像相府要迎來貴客了。
“你們這是做什麼?”蘇卿燕走上前,如今她恢復了神智,家丁們表面上也都尊敬了一些,不敢再像之前那樣對她惡言相向,拳打腳踢。
“二小姐,九千歲要拜訪相府,相爺吩咐我們一定要好好佈置一下。”
九千歲三個字冒出來的時候,接下來的話蘇卿燕就已經沒聽見了。他真的要來了,爲了蘇傾宜嗎?心裡一陣失落,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失落,總之奇怪的有一種酸澀的感覺涌上自己的心頭,然後再到眼睛,眼睛潮溼了。
爲了蘇傾宜,他可以親自拜訪政敵的家,可是爲了她蘇卿燕呢?什麼都沒有,甚至在她受盡折磨的時候他也不曾前來。
轉身,用飛快的步伐離開這裡,她不想看到這裡的張燈結綵,不想看到南侯夏淳跟蘇傾宜卿卿我我的樣子。
腦袋裡莫名的會涌出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幻想來,全都是南侯夏淳跟蘇傾宜眉來眼去的畫面,那些畫面就如同一把刀一樣,只要她一想到就會疼。
回到房間,猛地關上房門,彷彿這樣就可以把自己跟外面的世界隔絕了,將頭蒙在被子裡,不再去胡思亂想。
接近正午時分,忽然有家丁來敲門,拿着一套十分嶄新的衣服,讓蘇卿燕打扮的好一點,說是九千歲駕到了,相爺要全家人都去參加。
她如今已經不傻了,而且也是相府的四個姐妹中相貌最出衆的,蘇毅然自然不會阻止她的出現。
迎着頭皮,蘇卿燕攙扶着秦氏緩緩的來到了大堂。
她卻並沒有換上蘇毅然派人送給她的那件衣服,因爲她身上還帶着傷口,尤其是手腕處的那個鞭子留下的痕跡,她擔心秦氏會看到,所以依舊是穿着那件又肥又大的舊棉衣。
相府正堂之中,蘇卿燕跟秦氏邁了進去,一進門,一張很大的圓桌上擺着極其豐盛的酒菜,一家人除了大夫人之外,其他的人都在。
南候夏淳坐在正對門的主位上,蘇毅然則坐在他身側的位置。可見蘇毅然這次對南候夏淳的到來倒是給足了面子。
因着大夫人沒來,蘇傾宜緊挨着南候夏淳坐在他的另一側。
此時正低垂着眉,面龐上是一臉嬌羞的笑容。
蘇卿燕並沒有正眼看南侯夏淳,她是在有意的迴避着他,只是她隱隱之間感覺到有一道灼熱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
“怎麼這一副打扮就來了?”蘇毅然見到蘇卿燕居然還是穿着那一身難看的衣服,頓時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自然是嫌棄她給他丟臉了。
秦氏見狀趕緊跟蘇毅然解釋道:“老爺,卿燕她最近受了風寒,所以……”
秦氏的話還沒有說完,蘇毅然就已經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她們二人坐在了桌前。
南侯夏淳的視線始終都不曾離開蘇卿燕,從她一進門開始,他就一直望着她,可是她卻裝作根本不認識他一般,表情冷淡,對於他灼熱的視線也是置若罔聞。
秦氏的話說到這,南侯夏淳的心也跟着微微一顫,風寒?他不禁有些憂慮起來,怎麼會病了呢?這女人,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總是讓他擔心。
蘇卿燕低着頭,她跟秦氏坐在桌子的最外邊,也是離南侯夏淳最遠的地方,可是卻正對着他。她不敢擡頭,怕對上他那雙熾熱的眼睛。
南侯夏淳望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小女人,她身上的衣服跟她的身材極爲不相稱,那身棉衣很明顯就是用以前的舊布料重新改的,很肥大,她玲瓏瘦弱的身子已經完全被包在了棉衣裡,袖子很長,長的可以蓋過她的手,那身灰白色的棉衣哪裡是相府千金該有的衣服?
知道她在丞相府裡的日子不好過,沒想到會這麼差!
酒席之上,氣氛有些怪異,蘇毅然跟南侯夏淳明明就是政敵,卻還是要裝出一副十分和善的樣子來。
“老夫沒想到今日九千歲會忽然駕臨,所以略備薄酒,九千歲不會嫌棄吧?”蘇毅然一臉的和善,可是卻是明顯的皮笑肉不笑。
南侯夏淳舉杯道:“是本王冒昧,居然如此唐突的前來拜訪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不怪罪就好。”
蘇毅然聽到南侯夏淳也給足了他面子,頓時放聲笑道:“哪裡哪裡,既然九千歲來了,那咱們今天也就不必說這些官場上的客套話,九千歲可把寒舍當你自己的府上,請隨意。”
蘇毅然的心裡自然清楚,哪怕他們是官場上的政敵,可是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說不定以後就有合作的地方,表面上的客套還是要做足的。
“丞相大人請放心,本王向來不受拘束,丞相大人不要覺得我無禮就行!”南候夏淳笑着道,不客氣的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蘇毅然也抿了一口酒,對於南候夏淳今天的到來,他心中其實是存了不少疑慮的。
他沒忘記,上次的難民事件,他還在朝堂上公然的反對過他。
後來皇上最終還是採納了自己的建議。這讓他一度沾沾自喜。按理說南候夏淳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纔對,怎麼反而還大張旗鼓的過來拜訪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