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昊突然欺身上前,同卓慕凝的距離陡然拉近。
卓慕凝覺得窘迫,自己早起還沒有洗漱,這麼近距離地被人看着,怎麼都覺得怪尷尬的,她將頭低低地垂了下去,侷促道:“王爺有話就是,我又不是聽不到,靠這麼近做什麼。”
墨君昊貼着她的耳朵呵氣,灼熱的感覺瞬間讓卓慕凝的耳根也跟着燒了起來,他的聲音輕輕的,如同羽毛一般搔着她的肌膚,“本王就是怕凝兒聽不清。”
大清早起來就搞曖昧,卓慕凝有點吃不消,覺得墨君昊大抵是犯了什麼毛病,忙後退幾步,道:“你幹嘛。”
墨君昊雙手一攤,壞笑道:“本王想幹什麼這不是很清楚的事情。”
卓慕凝覺得自己一個晚上都熬過去了,竟然會折在這時候,當即護着自己退到了牆角,道:“素梅她們一會兒可要進來了,你別過來。”
卓慕凝越是這樣,墨君昊反而越覺得來了興致,他像是要故意嚇唬卓慕凝一般,又走進了幾步。
卓慕凝果真如受驚的鹿一般,圓睜着眼睛,驚恐道:“你再過來我喊了啊。”
墨君昊一臉無所謂的樣,“本王倒是要看看,誰敢進來。”
卓慕凝的氣勢頓時就萎靡了下來,的確,人家在自己老婆的房裡,想要做點什麼,旁人管得着麼。
直到兩個人的胸口貼着胸口,卓慕凝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卻感覺到面前的男人竟然停止了動作,他俯身在她耳邊輕呵道:“你就是這麼討本王歡心的?”
卓慕凝突然記起了那個該死的協議,她討墨君昊的歡心,而墨君昊允許她可以隨意進出王府,可她當時沒有想到“討歡心”居然還包含了這麼豐富的內容,要是早知道這樣,打死她也不會同意的。
卓慕凝咬牙閉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墨君昊覺得好笑,突然間捏緊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揚起來細細端詳。光嫩潔白的肌膚上覆着的金黃色的絨毛,纖長的睫毛似是因爲恐懼而簌簌抖動着。
墨君昊本來應該生氣的,可是他的內心卻忽然之間平靜了下來,他的手撫摸上她隆起的腹,那裡孕育的,是同他血脈相連的骨肉,這感覺十分的奇妙,是他之前從來未曾感受過的。
“飛白自有分寸,沒有我的命令,他不會貿然行事的,昨晚他並沒有在遺珠苑久留,所以今從卓然居出去也不會太奇怪。”墨君昊同卓慕凝解釋道。
卓慕凝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墨君昊不過是在戲耍自己而已,她嫌惡地推開墨君昊,從牆壁和他的胸口形成的夾隙中鑽了出來,氣顛顛地扔下一句:“你愛怎樣怎樣。”
墨君昊淺笑一下,倒是沒再多言,依舊從來時的路原樣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素梅便來敲她的房門,道:“主,該起了。”
卓慕凝被折騰了一晚上,這會兒好不容易送走了瘟神,怎麼捨得起來,當即跑到場上舒舒服服地滾了三圈,道:‘不起不起,王妃不是昨天還稱病呢嘛,今日的請安估計也給免了,用不着起那麼早。“
素梅自然是拗不過她的,便悄聲離開了。
左梓玥自然是沒有什麼心思來讓她們請安了,她披頭散髮如同幽靈一般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銅鏡中花顏盡失的女人不禁狂笑了起來。
以往這種時候,即便是蘇皖也不敢伺候在左梓玥身邊的,因爲左梓玥發起瘋來,有時候不管不顧對什麼人都會動手的,唯一能侍候在近前的就是趙嬤嬤了。
“王妃,老奴伺候您梳妝。”趙嬤嬤看到左梓玥這個樣也覺得心中刺痛,可是她卻不能表現出來,也沒有資格表現出來,只能將情緒深深地掩埋好了,然後不動聲色地勸慰左梓玥。
左梓玥將梳妝檯上的東西一掃而空,聲音嘶啞地道:“我這張臉再裝扮有什麼用,他連看都不屑看我一眼。”
“王妃不可妄自菲薄,王爺也是疼愛您的。”
左梓玥的聲音中突然泛起了酸楚,道:“疼愛我?這種話就連我自己都騙不過,他當真以爲我不知道他爲何突然改了性,肯同我圓房?即便是他因爲顧忌左家而對我另眼看待,我也是歡喜的,這件事我從來都是知道的,當你發現他給我喝的是避湯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可是我依舊傻傻地自欺欺人,一遍遍在心裡服自己他是喜歡我的,可是到如今,他竟然堂而皇之從我的房間裡走了出去,我就知道全完了,什麼都完了。”
趙嬤嬤從地上撿起象牙梳,沉默地走到左梓玥身後,將她那一把長髮一梳到底。
這讓左梓玥突然想起了自己出嫁的時候,她滿心歡喜地坐在梳妝檯前,看着母親將自己的長髮用一把桃木梳一下下梳順,嘴中唸唸有詞:“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那是不久前的記憶,至今仍歷歷在目,可笑的是那時候的美好期許如今都變成了滿滿的諷刺,哪裡來的比翼雙飛,哪裡來的永結同心!
左梓玥猛地起身,舉起了妝奩,一下下,重重敲打在銅鏡上。
“王妃!”
銅鏡很快被敲打的變形,鏡中人也跟着變了形狀,她映在當中的一半臉歪斜着,彷彿在嘲笑她愚蠢的行爲一般。
左梓玥渾身都在顫抖,她怒不可遏地將妝奩狠狠地砸了過去,“竟然連你都敢瞧不起我!混賬!你們都給我等着!”
趙嬤嬤想上前攙扶起她,卻被她一把拽住了胳膊,左梓玥的手彷彿鐵鉗一般,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那麼大的力氣,緊緊將她攥住,她的眼神有些失焦,可出來的話卻是自己陰毒,“我要她們全都死,全部都死!”
每一個字,都彷彿是她用盡力氣出來的,砸在地上,鏗然有聲。
即便是從前在聖火堂的時候,趙嬤嬤也從未看到過這樣狠辣的目光。
“王妃,你冷靜些。”趙嬤嬤勸道。
左梓玥只是垂着頭,頹然做了下來,她的長髮披散開來,鋪陳在胸前身後,將她嬌的面孔遮擋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