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綰則是挺直了脊背,優雅端莊的離開了這裡。
而身後,林妍若的聲音愈發的虛弱,不知道何時從耳旁消失了,那些人自然是跟隨着她一同回到了這綰月居。
一路上,她渾渾噩噩的,好不容易走到了綰月居內房,身上的白色雪花漸漸化開,這纔像是陡然觸碰到了什麼危險的東西一樣,驚醒了過來。
一旁的婢女服侍着她換上了衣衫,然後躺在了牀上,她還是如同之前的茫然。
現在,她總算是爲了自己的孩子報了仇,但是莫名心中還是開心不起來。
林妍若,她曾經視爲她最好的姐妹。
就是這所謂的姐妹,殺害了她的孩子,一步一步的將她逼到了現在的這種地步,直到,兩個人反目成仇!
如果說後悔,她今日一定是不後悔殺了林妍若的,只是後悔沒有早一些發現,若是早點兒發現了她的心狠手辣,不擇手段,是不是就可以將她的孩子救下來了?
以前從來不相信命運這東西,如今看來,好像也是不得不信了……
只是她現在雖然說是報了仇,卻只覺得身心俱疲,連楚夫晏什麼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一個晚上一直在做噩夢,卻怎麼也醒不過來,像是被拖入了深淵一般,看到的都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和窒息感。
直到……
“綰綰,綰綰……”
林清綰不知道睡了多久,這才被熟悉的聲音喚醒了過來。身上一陣痠疼,心中有鬱壓着生疼。
“夫君……”原來是楚夫晏,她之前在睡夢中的時候,還在奇怪,爲什麼這聲音如此的熟悉。
撐起了身子,身上的褻衣穿在她的身上,明明毫無曲線,卻讓楚夫晏只覺得心動,一次比一次強烈,這一輩子都膩不了似的。
將一旁的錦被蓋在她的身後,將她捲成了圓圓的一團,楚夫晏這才道:“你小心些,彆着涼了。”
林清綰輕輕一笑,摸着身上的錦被,道:“平日裡別人都是披着大氅,唯獨只有夫君,好像是將我當成了雪人兒一般。”
“那我可要感謝上天給我的這一雙巧手了,堆出來綰綰這般好看的人。”楚夫晏下意識的接話,將她擁在了懷中。
明明已經變成了鼓鼓囊囊的一團,在他的懷中彷彿還是那麼的嬌小。
好像連這錦被蓋在了她的身上,都會愈發的柔軟幾分,懷中女兒家的香氣撲鼻,讓他愈發捨不得放手,只願意和她一直相擁。
林清綰嬌嗔的看了他一眼,不過直到被他擁在了懷中,緊繃的身子這才放鬆,舒了一口氣道:“你昨夜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醒我?”
她去教訓過了林妍若之後,回來了就立刻睡着了,連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記不大清楚了。
只是一晚上的噩夢,着實是讓她有些心驚,剛剛清醒過來的時候,都覺得還是有些難受。
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纔是噩夢。
好在,他還陪伴在她的身邊。
楚夫晏似乎也是察覺到了她的驚惶不安,大掌輕輕地拍着她的背,誘哄一般:“我昨日裡有公務在身,回來的時候天都已經快亮了,你那時候睡的正香,我如何捨得。”
“你那麼晚纔回來,但是現在也不過是清晨,可要再歇息一會兒?”她擔憂道,說着就想要爬起來,給他挪位置。
楚夫晏卻緊緊地擁抱着她,不讓她動彈,道:“我平日裡早就已經習慣了,你好好地歇着就是了。別忘了今日清晨可是我叫醒你的,看到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他迷迷糊糊睡醒來的時候,發現她臉色蒼白,雖然在睡夢中,卻一直在囈語,將他嚇壞了,只以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手指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臉頰上,肌膚如同剝了殼的雞蛋一般滑嫩,令人愛不釋手。
楚夫晏的心中,亦有着心疼,手下的動作愈發輕了些。
林清綰臉上癢癢的,拉着他的手不讓他動作,有些猶豫道:“夫君,你可知道我昨夜對林清綰做了些什麼嗎?”
楚夫晏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認真的看向了她的雙眼,兩人的目光相對:“綰綰,哪怕是你將她殺了,也都是她罪有應得。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所以從未懷疑過你會做出來什麼錯事。哪怕是你做了什麼錯事,也不必擔心,我會一直陪伴着你。”
“阿晏……”林清綰險些哭出來。
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說出來這麼一番話,他對她到底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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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有的事情做出來就是錯了,但是他的語氣,好像是什麼都不管不顧似的,只想要將她納入他的羽翼之下。
爲什麼?
她真的有那麼好嗎?
爲什麼對她這麼好!
“綰綰,可是我說錯什麼了?你若是不開心只管打我就是了,彆氣着自己的身子。”楚夫晏手足無措,他什麼事情都無所謂,只要她開心就好。
林清綰聽到他將這句話說完,卻破涕爲笑,挽着他的脖子,印上了他的脣。
“夫君……”
芙蓉帳暖,一室旖旎。
等兩個人收拾好起牀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這時候,有婢女稟報,有人在外面求見。
楚夫晏同意了之後,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小廝匆匆忙忙的走了過來,道:“二少爺,夫人,大事不好了!我們今日去打撈林姨娘的屍體,卻發現她的屍身不見了!”
那小廝擦着額頭的冷汗,聲音顫抖,看起來好像是被嚇到了似的。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林清綰驚訝道,仔仔細細的回想了一下昨日的事情,卻並未發現有什麼異常。
“你還有什麼要稟報的嗎?”楚夫晏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倒是驚訝了一番,他因爲昨日忙於公務,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小廝趕忙搖了搖頭,道:“沒有了。”
“你先在外面等着,不許離開,這件事情更不許和別人說!”林清綰逼迫着她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快速的對小廝吩咐道。
那小廝應了一聲,然後快速的退了下去。
這,難不成是鬧鬼了?
但是這件事情還真是說不清楚,既然夫人如此吩咐,他也只能照做了。
林清綰看到小廝退了出去,這時候纔對一旁的楚夫晏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昨日的事情。
心中忐忑,畢竟這件事情她是下了死手的,還是會擔憂會不會惹得他不開心。
“你說你昨日走的時候林妍若還在那湖水中,沒有任何的異常?”楚夫晏皺着眉頭思索道。
“是。那小廝昨日裡是跟着我一起去的,口風很嚴,別人應該是不會知道的,剩下的那些人也都是你給我指派的,應該是可以信得過的。但是,好端端的怎麼會屍體消失了呢?”林清綰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雖然他不怪罪她,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卻更加重要。萬一這件事情以訛傳訛,那可就麻煩了。
“沒事,你安心的呆在這裡就是了,這件事情交給我。”說着,楚夫晏大步走了出去。
她現在也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看來也只好如此了,他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她應該相信他,不是嗎?
莫名,在他站起來的時候,她的心中就像是有了依靠似的,瞬間平穩了下來。
“夫君……”林清綰口中喃喃。
果然,這件事情在小半個時辰之後,楚夫晏就處理好了。
他先是說有首飾掉落在了湖中,然後打撈了一會兒後,確定沒有發現林妍若的屍體,就立刻吩咐那些人集合在了一起,告誡這件事情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這些人都是跟隨了他許久的,所以根本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
而楚夫晏則是對外宣佈說是林妍若被楚府趕出去了,並且將她的罪行公佈與衆,當然也隱瞞了一部分,是關於林清綰的極陰之體。
如此,這纔將這件事情壓了下來,不過在那些人知道了林妍若的罪行後,求情的聲音也漸漸地消失了。
林清綰的夢魘,在這幾日也好了許多。
在正月裡的日子是最清閒的,楚夫晏平日裡都在和楚子逸呆在密室中對弈,兩個人殺得你來我往,看似激烈,卻在口中說着一些關於百姓民生的事情,倒也有趣。
只是楚子逸的話題一拐,道:“你可想好了,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辦了嗎?”
“嗯?”楚夫晏疑惑。
楚子逸看着棋盤輕笑,爲其添上了六顆棋子,上面的黑子形成了一個‘帝’字。
楚夫晏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之前還有呂昭可以利用,但是現在,也只有綰綰這個蘭若族人了,確實是應該好好地計劃一下。”
林清綰剛剛走進來,就聽到了楚夫晏的這句話。心中越是狐疑,她本是不想攙和,但此事怕是與蘭若族的秘寶有關。
他們,是在商量爭奪帝位之事?
端着托盤的手不由自主的僵硬了一下,她剛剛打算轉身離去,就被楚夫晏留了下來。
“綰綰,過來。”
他頭也沒有擡,只是伸出了手,那方向正好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