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麼又站在窗前發呆了?”銅雀一進門,就看見林清綰背對着自己站在窗前,一動不動的樣子想必又是在胡思亂想了。
自家小姐向來多愁善感,銅雀還是很知曉的。只不過她很久沒見林清綰這樣了,肯定是又遇到什麼憂心的事了吧。
聽到銅雀的聲音,林清綰的思緒才被拉回一些。她回過神,斂眸苦笑:“沒事,就是看外頭的原本還枯枯的枝頭突然生了葉,想多看幾眼罷了。”
這擺明是糊弄人的。
銅雀輕輕嘆氣,上前扶着林清綰坐下:“小姐,你就不要騙銅雀了。你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銅雀。如果小姐覺得累了,就休息一下吧,銅雀會一直守着小姐的。”
林清綰成功被她格外認真的模樣逗笑,她揉揉銅雀的小腦袋瓜,目光柔和:“好啦,我知道了。看把你着急的,我只不過是發會愣。”
如果累了真的可以停下歇息的話,林清綰多想停下。可事實證明,她不得不一直咬牙前行。畢竟意外和明天,她不能保證哪個先到。
正準備回到牀上去躺着休息一會,突然有人敲門。林清綰皺皺眉,這個時候誰會來?總之不可能是楚夫晏,因爲他從來都是硬闖,而不是這麼客氣。
“進來吧。”林清綰坐正身子,清清嗓子道。
銅雀也很自覺,知曉來人一定是生人,便規規矩矩站在一邊。
進來的是呂昭身邊的婢女青衣,面對林清綰這個正室,青衣非但沒有懼色,反而只是一種懶散的態度。
“少夫人,我家公主想請你到昭和齋一聚……”
將呂昭的話重複說了一遍後,青衣並沒有退下,只是站在原地等着林清綰起身去往昭和齋。畢竟呂昭吩咐了,無論如何都要林清綰來。
林清綰挑挑眉,請?恐怕沒那麼簡單吧?不過她這個時候要是退縮了,豈不是氣勢上輸給了呂昭?沒有多想,她淡淡點頭。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就和妹妹說,我一會就來。”
去昭和齋的路她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根本不用青衣帶。只是沒想到,青衣卻拒絕了,這樣林清綰有一點不好的預感。
“少夫人還是快些去吧,我家公主一直在等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就讓奴婢帶你去吧。”
青衣不依不饒,像是一定要帶林清綰去昭和齋一樣。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林清綰還沒蠢到這種地步吧?
目光緊緊落在面前鎮定自若的青衣身上,林清綰起身說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跟着你去便是。”
到了昭和齋,林清綰一眼就看見坐在那笑容滿面的呂昭。她笑得過於假,讓林清綰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搞什麼鬼,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銅雀想跟進去的時候,卻被青衣伸手攔住了:“銅雀姐姐,我們還是在外面等着吧。我家公主和少夫人有些事情要談,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了。”
這惹得銅雀皺眉,冷哼一聲:“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她作罷,打算站在門口等着。看着緊閉的房門,銅雀不由有些擔心。呂昭對林清綰從來都是一種不友好的敵對態度,這次讓林清綰來小聚,一定不懷好意。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該如何是好?若是她去搬救兵,想必就給她們謀害林清綰的空隙,倒不如守在這裡。一出意外,她衝進去就好了。
看着一臉着急的銅雀,青衣的臉上浮起冷笑。
呵,等過了這次你家小姐身敗名裂,我看你還在我面前笑的出來嗎!
同是婢女,可銅雀和青衣卻是天壤之別。林清綰待銅雀如親人,呂昭卻待她如豬狗!她怎麼甘心?所以,比她活得好的人,也該好好嚐嚐痛是什麼滋味了!
林清綰一進到這裡的時候,便感覺渾身不舒服,警惕心不由加強了很多。
“林姐姐!你可算來了,讓昭兒等的好苦啊。”呂昭一上前就是親暱一聲稱呼,“林姐姐快來坐,昭兒有失遠迎,還望林姐姐見諒。”
這般甜膩的聲音,是不是用錯人了?林清綰只覺得雞皮疙瘩落一地,但也只能報以微笑。
“無礙,妹妹怎麼有空找我閒情逸致一番?”看着滿桌的上好茶點,林清綰大概猜到她想做什麼了,只不過絕對不是小聚這麼簡單。
兩人坐下之後,呂昭繼續說道:“昭兒聽聞前幾日姐姐失蹤,在府中可是着急壞了。但也沒什麼法子去找姐姐,只能在府裡爲姐姐祈福。好在,阿晏還是將姐姐找了回來。”
嘖嘖,說的倒是感動人心,不過林清綰若是真正失蹤。最高興的,莫過於呂昭了吧?何必在這假惺惺呢?這其中必定有隱情。
林清綰笑笑道:“讓妹妹擔心了,姐姐不過是不小心被人擼去做了人質。若不是阿晏及時趕到,想必性命難保。這說明,妹妹的祈福還是有效果的。”
呂昭心中冷笑,被擼去做了人質?她可是清楚的很,那幾日林清綰分明是在天師府上。也不知道楚夫晏看上林清綰哪點了,居然能忍受她揹着所有人卻別的男人府上留宿。
“姐姐安然無恙纔是昭兒最高興看到的。”呂昭親自爲她斟茶,“知道姐姐前幾日纔剛剛回府,昭兒又沒空去看姐姐,今日就當昭兒給姐姐賠罪吧。”
“多謝妹妹。”
林清綰接過呂昭遞來的茶水,有些猶豫,萬一她在裡面下藥怎麼辦?但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又怎麼會懼怕這點東西。
她抿了幾口,讚不絕口:“妹妹這茶濃郁但不膩口,只是輕輕抿些入喉,便口齒留香。確實是好茶……”
就算有毒,也挺值。
“姐姐覺得好喝便好,這樣吧,昭兒一會讓人給你捎些去,就當昭兒的心意好了。”
如此示好,想必定沒什麼甜頭吃。林清綰周旋的累了,便也開門見山道:“這茶確實是好茶,妹妹的心意也是好心意。只不過,妹妹的目的肯定沒那麼簡單吧?”
聽她這麼一說,呂昭斟茶的動作停頓了一會,稍微一個失神,茶便溢了出了。打溼了桌布,暈開好大一片水漬。
收起和善的笑容,呂昭立馬換上厭惡的嘴臉:“你能看出本公主另有目的也確實是好的,林清綰,我們做一個交易吧?只要你離開阿晏,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果然還是露出真正的面目了吧?林清綰覺得好笑,楚夫晏心裡明明沒有她,她要是聰明點的話,應該看的出楚夫晏對她的好全都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妹妹何必自欺欺人,有時候還是要看清的比較好。”林清綰起身,“這個問題,我和妹妹沒什麼好談的了。時辰不早了,妹妹好生休息,姐姐就先走了。”
“你站住!”呂昭怒喊一聲,也跟着起身,“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林清綰不知道她什麼意思,轉過身時卻發現呂昭不知何時已經七竅流血,尤其是眼睛流下的兩行血淚,簡直觸目驚心。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呂昭已經瘋了似的向她撲來,淒厲地喊着:“救命啊!林姐姐她要殺我!青衣!你快來救我!啊!我的眼睛!”
隨即,門扉被外面的青衣狠狠推開,看到呂昭跪在地上死死抱着林清綰的樣子,她驚呼出聲:“天吶!快來人啊!主子,你沒事吧!”
她這一喊,喊來了府中很多下人。他們入了屋子,全都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但很快有人反應過來,趕緊去請楚嚴和沈青來,還有的直接到府外去請大夫。
殊不知找來的大夫已經被呂昭收買,硬是說呂昭的眼睛被人下藥弄瞎了,而一切的矛頭都指向林清綰。
“爹,娘,昭兒什麼都看不見了!林姐姐,你爲何要對昭兒下這毒手?昭兒知道姐姐看不慣昭兒嫁給阿晏,和你爭阿晏的寵愛。但是,昭兒真的想和你和睦相處的!”
當着楚嚴和沈青的面,呂昭哭喊着,好不悽慘。爲了博取同情,還特地用白綾遮住了眼睛,看樣子的確是瞎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她設計好的罷了,自然也是假裝眼瞎。
林清綰皺眉,接受着所有人的目光,波瀾不驚道:“爹,娘,綰兒相信清者自清。我沒做過的事,我是不會認的。妹妹你是如何瞎的,你我心裡都清楚,又何必在這顛倒黑白?”
楚嚴和沈青也不好定奪,只能是搖搖頭,打算等楚夫晏回來再說。可呂昭怎麼可能按捺着住?她很快就跑去向東嘉帝哭訴,讓他嚴懲林清綰。
東嘉帝得知呂昭失明,認爲林清綰是最毒婦人心。將她之前的種種功勞拋之腦後,爲了呂昭這個受她寵愛的女兒,他便想處死林清綰。
很快,宮中的禁衛來到楚府,當着楚府上下所有人的面帶走了林清綰。就連銅雀也被帶走,呂昭可不想到時候一個婢女在楚夫晏面前說什麼。
就這樣,林清綰被關押至天牢,受盡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