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楚若的心裡自是苦澀的。
回想第一次看到惜月公主時,一身白衣,纖塵不染,芳華絕代,舉手投足間,靈氣涌現,笑容璀璨,而今……孤寂得讓人心疼。
無論如何,終是三哥負了她。
“是啊,時間過得好快,眨眼間已經過了十幾年了,上次在沙國匆匆一別,距今也有三四年了,楚若真笨,當時竟沒能認出公主。”楊楚若自嘲一笑,仰脖灌了一口灑,她素來都不會輕易喝酒的,可今天她卻想跟惜月公主好好的喝一杯。
“你又沒有見過我,自然認不出我,即便你見過我,也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你年紀小,又怎麼可能記得住,其實你跟楊楚南長得還是有幾分相似的,可笑,我竟然也沒能認得出來,只是……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莫名的眼熟。”
惜月公主抱着酒罈,一口接着一口的灌着,想把自己徹徹底底的灌醉,卻怎麼也灌不醉,呵……老天可真夠折磨她的,連一醉都不願施捨給她。
朦朧的眼睛看着楊楚若,彷彿看到楊楚南那張英俊不凡的容顏,她不孤單,這麼多年了,她早已不知孤單是什麼。
“惜月公主,你恨我三哥嗎?”楊楚若遲疑了半刻,終是問出心裡的話。
“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我恨,他便能活過來嗎?我不恨,一切又能回到從前嗎?欠我的,我會千倍萬倍的討回來,害他的,我也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惜月公主偏頭,朦朧的視線裡隱約看到楊楚若驚訝的眼神,惜月公主哈哈一笑,聲音如黃鶯出谷,只是話語心酸,“小丫頭,你是不是在想我會不會追隨你哥而去?放心吧,我月相惜從來都不是懦弱的人,若是此刻意我追隨他而去,豈不是應了姓南的心意了,他敢對付你哥,敢對付楊家,他不付出點什麼,又怎能讓我嚥下這口氣。”
聽到月相惜的這句話,楊楚若莫名的鬆了一口氣,看着惜月公主的眼神也充滿敬畏。
她擔心的事兒,總算不至於發生了。惜月公主與葉鴻,喬書棋,終歸是不一樣的。
“前程往事,不提也罷,來吧,陪我好好喝一場,喝過了後,咱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砰的一聲,惜月公主的酒罈與楊楚若對碰了一下,豪爽的灌下一口酒,女子巾幗氣蓋盡顯。
兩個絕代芳華,傾國傾城的絕色女子在這一晚舉壇對飲,暢聊心事,莫名的兩顆心越拉越近,這種感覺,甚至比自己的親姐妹還要親近許多。
南國皇宮內。“柳妃娘娘,您爲南皇準備好的清橘糖水已經準備好了!”一個小丫鬟端着熬製了三個時辰的天湯走了進來,柳妃娘娘正躺在軟塌上閉目養神,小丫鬟自知打擾了柳妃娘娘休息就是死罪,於是一句話也不敢再多言,乖巧地退到了一邊。
柳妃卻睜開了眼,一張絕美的臉上光彩照人,柔媚如水的身子緩緩坐直,接過了貼身丫鬟明玉遞過來的茶水,又對着剛剛進來的丫鬟說,“將東西放這邊,且先下去吧!”
那丫鬟迅速地將東西放在了實木雕花桌上,微微福身就退了下去。
“走吧,我們也該是去看看南皇了!”又是臘月初一,又是個思人悼念的日子,這幾日南皇日日留守養心殿,除了上朝哪裡都不去,何種原因,其他人不知,她卻瞭解各種緣由,卻也只有七七八八。
“是!柳妃娘娘!”明玉端起那碗青瓷陶罐熬製出來的戒酒糖水跟在了柳妃娘娘的身後。
到了養心殿的門口,柳跟明玉說,“將這給我吧,你便再這邊候着,有事在進來,可知?”
“是!柳妃娘娘!”御乖巧地將雕木托盤交到了柳妃的手中,便依言退到了另外一邊。
推開養心殿的門,淡淡的酒氣交織着海棠花香,柳妃走進了殿內,入目便是一株妖嬈盛開的海棠,周圍用爐火圍着,經久不息,才能在這節氣盛開出這般火紅似火的海棠花!
“陛下!”柳妃輕輕喚了一聲,卻無人應答。柳妃將托盤放在了桌上,朝着裡間走去。
推開這裡面的木門,咯吱一聲,不輕不重,卻看到南皇正站在一副畫像面前,左手拖着清酒,右手在那畫像之上來回摩挲,因背對着她,所以她此刻並不能看清南皇表情,但年年如此,以及那顫抖的指尖足以看出畫中之人,於他,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畫像上一男人身着青綠色的長衫長身玉立於簇簇海棠花前,面若冠玉,笑逐顏開,那張清秀卻略顯蒼白的臉上卻以爲那一抹爽朗之極的笑而變得動人奪目。
談不上多俊美,卻獨因爲這眉目之間的一點純真而顯得難能可貴。
“誰讓你進來的?”突然低沉而冷漠地聲音響起,哪與那牀榻之上的柔聲細語有任何的相似,任憑她百思不得其解,這男人山水不形於色的氣度前,到底何種纔是他的真面目。
“陛下,臣妾並非有意!還請陛下降罪。”柳妃嚇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噗通的一聲,膝蓋砸在了地板上的聲音,擲地有聲。
良久,柳妃只覺得雙膝隱隱有痠麻之意,她這纔看到一雙金絲蟠龍金靴慢慢踱步到了她的面前,她更是屏氣凝神,不敢多執一言。
“擡起頭來!”冷峻而毫無情感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旋轉,柳妃緩緩擡起了頭來,發現南皇正在用審視的目光看着她,左手依舊拖着清酒的瓷瓶,那瓶身以含苞海棠雕刻而制,在他的大手之上反覆的摩挲和把玩。
柳妃看到南皇微眯着眼,眼神清冷,似乎並不是真的在看她,透過她這個人在看其他的人,又似真真切切地在看着她。
“無人可取代他!起來吧。”南皇拋下這幾個字,長袍從她身邊擦身而過,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
柳妃死咬下脣,微瞥了那一眼花團錦簇的畫中之人,又覺得身後的那火爐暖出來的火紅的海棠彷彿灼燒了她的後背。她心中剎那間被搗爛,鮮血淋漓,面上卻依舊溫婉賢淑。
柳碎着小步來到了南皇的身邊。
南皇又仰頭倒了一口酒水到口中,連日來的飲酒讓他血色並不太好,氣管也稍有影響,低沉咳嗽了兩聲。
“謝陛下。斯人已逝,獨留思念,他定然卻也希望您保重好身體,臣妾爲您準備了青桔甜湯,醒酒凝神!”柳妃大着膽子說。
突然整個殿內只有那海棠樹下柴木在火中燃燒,胡亂蹦躂出火星,咯吱咯吱地響個不停,別無其他的聲音,這突然的沉寂讓柳妃的後背染上了濃濃寒意。
所謂伴君如伴虎,她此刻雖然低垂着頭,卻能感覺得到南皇正用一種看穿她的目光在看着她,思及此,她的後背又是一陣寒涼。
驚心動魄的沉寂之後,突然一聲細碎的輕嘆上,柳妃只覺得自己手背上一暖,就被南皇的大手給生生包住了,然後腳步輕轉就被南皇扯到了懷中,坐到了南皇的腿上,南皇一隻手拿着酒瓶,單手勾住了他的腰身。
“這後宮內,也就唯獨柳妃你懂我心思?最爲貼心了?也不枉朕這般疼愛於你了!”南皇輕聲說,帶着清淡的酒香的氣息落在了她的額角。
下巴被南皇輕輕擡起,她精緻小巧巧笑倩兮的絕美臉龐落到了南皇的雙目之中,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雙眼睛漆黑若深淵,永遠無人能猜透這眸子之中在想些什麼。
喜怒無常的南皇,她早已習慣,可手心還是滲出了細細的細汗。
柳妃輕笑了一聲,在南皇的脣角落下一吻,然後從南皇的身上站了起來,“我特地給陛下您熬製的,你可要注意身體啊!”
南皇看着她細膩的姿態,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話。直到她將這青桔糖水端到他面前,輕輕抿了一口,清淡的氣味瞬間就充斥了口腔。
“一年時間沒看到他了,甚是想念?陪我走一趟吧?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躺在那邊,我心甚憂!”南皇放下了青瓷杯,淡淡地說。
柳妃看到他雙眼之中的一抹哀色,這情緒不假,如果南皇有心,可能都在那畫中之人身上了吧?從此之後無人可取代。
“是!陛下!”柳妃微微福身。
“你下去吧,讓他們好好準備,幾日出發!”南皇的目光又落在了那火紅的海棠花之上,雙眼微微眯起,手中的酒瓶在他掌心旋轉,不直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柳妃面色如常地躬身福理,打算轉身離開,南皇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巨無任何情緒,“讓軒轅錦鴻也跟着一道去吧?”
柳妃一怔,不知爲何今年將那賤人帶着,但既然南皇已經說了,她自是不好多問什麼。“是!”
衆人都知道每年臘月初一南皇都會出宮遊玩,卻無人知曉原因是何。
一連幾日漫天白雪紛紛揚揚,毫無休止,浩浩蕩蕩的隊伍踩在漫天白雪之中,恢弘而大氣。
柳妃坐在軟轎之內不斷地給南皇薰着暖香,南皇則是閉目養神,隨着轎子的輕搖,晃似乎睡的相當的熟。轎子外的軒轅錦鴻卻連一輛馬車都沒有,跟一衆太監一般,雙腳行走了十幾里路了,而且他衣着單薄,露在外面的肌膚早已青紫一片,也不知是凍的,還是被南皇捏出來的。
南皇又癖好,衆人心照不宣卻都不言其一,只是看着軒轅錦鴻的時候表情厭惡,憐憫又嫌棄。
軒轅錦鴻早已對衆人的態度熟悉而習以爲常,他只是一直都垂着頭,一步又一步地踩在了雪地裡,較爲其他人,他的行動顯得更加困難,一來是因爲全身上下總是舊傷未愈,又被南皇折騰出了新傷,拖着殘敗的身體,他覺得每多走一步,全身上下的五臟六腑就撕裂般的疼痛,而身上的那些皮肉之痛,他已經毫無知覺。二來,身上單薄的衣服兼職不足以避寒,寒風呼嘯,他的手腳已經開始麻木,能夠往前走,只是憑着本能。三來,爲了擔心他逃跑,腳上重重的鐐銬更是加重他的負擔……
他終於不堪重負倒在了雪地上,前面的丫鬟因爲軒轅錦鴻的突然倒下,驚呼出聲,原本假寐的南皇也被就此吵醒,疏忽一雙清冷而狠厲的眸子突然展開,柳妃心頭一驚,撩開了軟嬌上的簾幕,沉聲道,“瞎叫喚什麼?”
那丫鬟自是知道自己犯了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慌慌張張地說,“他……他……他暈倒了!”
柳妃蹙眉看着轎子旁的暈倒過去的軒轅錦鴻,露在外面的手腕腳腕都遍佈着醜陋的血痕和難以祛除的疤痕,唯有一張臉光潔無瑕,可那又有何用,此刻也被洞的毫無青紫一片,墨黑色的長髮披散在肩頭,腰間,宛如喪家之犬。
柳妃秀氣的美眸嫌惡地蹙起,她本欲要讓人用水將他潑醒,但想到此刻南皇還在車上,並不是她可以做主的時候,她又斂起了厭惡,滿臉擔憂地轉過頭去對一臉陰沉的南皇道,“陛下,軒轅錦鴻他,不知何故暈了過去……”
“不知何故?”南皇冷哼了一聲,微微擺手,“將人給拖上來?”
整個隊伍因爲軒轅錦鴻的暈倒,而全部停了下來,柳妃不明白南皇這番是何意,她以爲以南皇的性格,會直接將人給暴打一頓給打醒,沒想到會是叫上車來。
柳妃向來不會當面忤逆南皇的意思,相當懂得察言觀色是她可以在南皇的身邊呆上這麼久的重要原因,可是現在她卻將那種厭惡都不願意掩飾了。
“陛下,他一個賤婢一身惡臭,若是拉上了車,不免會髒了您的龍體……”
南皇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地說,“讓你們將人給拉上來是都沒聽到嗎?”
很快兩個侍衛將猶如死屍一般的軒轅錦鴻給扔到了車上,果然一股腥臭瞬間就跟原本而薰香融爲一體,柳妃本能地蹙起了眉頭,沒由來的厭惡。
“將人給弄醒?”南皇又是淡淡地吩咐,大拇指和食指把玩着另一隻手上的白玉戒指。
整個車廂內就只有她和南皇兩人,南皇這般吩咐,難道是對她說的?
柳妃有點不解,但還是忍不住乾笑了兩聲道,“陛下,您可是對我說的!”
南皇微微斂眉,沒什麼表情,“不然呢?”
柳妃的心中又是一陣翻江倒海,讓她叫醒?
她無奈只能拿出了帕子裹在了指尖上,使勁推了推軒轅錦鴻,只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反應,顯然軒轅錦鴻是被凍暈過去了,加上身體本來就弱,此刻哪裡是這般叫就能叫醒了的?南皇簡直就是在爲難於她?
每觸碰一下軒轅錦鴻,柳妃心頭的厭惡就逐級攀升,他是他的弟弟,如果他現在不是南皇的男寵,她早就殺了他了。
幾次三番,軒轅錦鴻都絲毫沒有醒來的徵兆,南皇突然開口,“柳妃,你這是太溫柔了,這樣得叫到什麼時候呢?還髒了你的手……”
柳妃微微側目就看到了此刻南皇的眉目之間染上的一絲笑意,那笑容不達眼底,她跟在南皇的身邊多年,自然知道這笑容其中的寓意,每每黨南皇以這樣的笑容的時候,那麼便表明他心中早已產生了猙獰的心思了。
這是在給她特權?她巴不得!
柳妃心中冷笑,那按臺之上的茶壺正冒着嫋嫋餘香,她修長的玉指直接拿過那茶水便澆到了軒轅錦鴻的身上,順着他醇弱的肩膀一路往下。
嫋嫋白眼在軒轅錦鴻的身上發出嘶嘶的聲音,那是滾燙的開水和受傷的肌膚相交融發出的聲音,滾滾白煙這次卻不是在案臺之上,而是從軒轅錦鴻的身上冒了出來的。
軒轅錦鴻此刻正在美夢之中,他沒久沒有這麼長又這麼安寧的一場夢了。
彷彿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那是他的家,皇城內外,他自由自在,他享受着錦衣玉食和衆人的呵護與尊重,每個人都對他畢恭畢敬,哥哥,父王母后都在,他們都對着他溫柔地伸開了手,叫喚着他的名字,鴻兒,鴻兒,過來……
他咯咯咯地笑着伸出了手,朝着他們走去,突然他們的笑容盡褪,換上了一張猙獰而恐怖的臉,漸漸的扭曲,而後變成了南皇和柳妃的臉,他們手中拿着烙鐵,朝着他的臉伸去,他想要閃躲,想要奔跑,先想要逃離……
可是卻怎麼都動彈不了,他像是被困在一方天地的困獸,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烙鐵降落在她的身上。
“不……啊啊……疼!”巨大的疼痛落了下來,嘶嘶地抽痛着他的皮肉和精神。
難道的一方安寧,他簡直快要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的屈辱和痛苦都是一場漫長的噩夢,只是這場不切實際的幻想卻很快就被打碎,全身的滾燙的撕裂的疼痛讓軒轅錦鴻強行醒來。
他殷紅着眼看到了眼前的柳妃和南皇。
南皇依舊姿態閒適地躺在了軟塌之上,手中是一個香爐,正抱着取暖,而柳妃的手中則拿着水壺,纖纖玉指卻將這滾燙的水澆到了他的身上,軒轅錦鴻這纔有點後知後覺地發現,巨大的疼痛,順着肩頸處一直蔓延到腰身。
他早已習慣了疼痛,皆來自於這兩人,他每天最爲恐懼的就是對貧賤的習慣,這比讓他死還要可怕,如果安於貧賤,那麼他便徹底地喪失了反抗的心,他不能如此。
他們加註於他身上的一切,他但凡只要有命活着,纔有可能雙倍甚至十倍的還給他們。讓這對狗男女嚐盡了苦頭。
身上的被滾燙的開水澆的疼痛瞬間將他給包圍,他疼的幾乎要暈厥過去,但他知道自己千萬不能暈死過去,不然他們還有千萬種辦法,更加殘忍的辦法將他給弄醒……
忍住全身上下被割開又重新縫合,再次割開,又縫合的巨大的撕裂的疼痛感,他閉了閉眼,強自忍住疼痛,下脣因爲隱忍而被他自己給咬破了。
“醒了?”南皇不鹹不淡地說,整個人依舊姿態慵懶,雙眸微微眯着,彷彿對眼前的一切都視若無睹。
軒轅錦鴻不想應南皇的話,他在他們的眼中早已是賤骨頭,他不過是供他們玩樂的寵物,他唯一可以維護自己所剩下的不多的尊嚴,就是無視他們的惡性。
“膽子愈發的大了,不聽話的寵物,是會讓我傷心的!”南皇突然冷笑了一聲,俯下了身子,一把捏住了軒轅錦鴻的下巴。
南皇看上去面無如常,似乎只是在說一件無關要緊的話,指尖的力道卻是半點都沒有鬆弛。
軒轅錦鴻覺得自己的下巴已經失去了知覺,但跟剛纔柳妃那一壺的開水比起來,下巴上的這點疼痛已經算不上什麼了。
他只一雙眼冷漠而無神,彷彿對南皇說了什麼壓根並不關心,對疼痛也毫無感覺。
如此這般,自然是愈發激怒了南皇,南皇臉上的一絲淡然散去,換上了很辣,朝他的下半身扯去,巨大的疼痛從他身下撕裂開來。
他的雙瞳瞬間收緊,巨大的痛楚呼嘯而來,被南皇捏着的下巴開始劇烈的顫抖。
不,應該說是全身都抑制不住地輕顫,雖然他面上如常。
南皇!今日總總,我軒轅錦鴻不會忘,如若有一天,我定當要十倍百倍地還給你,讓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酸楚的淚水迅速在眼眶內密集,將原本就殷紅的一雙眼更加的觸目心驚。
南皇總是知道他的軟肋,既然他不怕疼,那麼他便攻擊他的尊嚴,他讓他失去一個作爲男人的尊嚴,讓他在所有人貧賤如同草芥。
外面的幾個侍衛通過這簾幕看到這一幕,每個人眼中都情緒各異,各懷鬼胎。
軒轅錦鴻無暇去一一掃視衆人此刻看他的目光,不用看也知道,他耳邊無聲,卻又似乎又所有人的不屑的冷哼。正對面柳妃卻是目露深深的不屑和厭惡……
南皇對於他的反應相當的滿意,冷哼了一聲道,“下次跟你說話你還敢這般?信不信我當着所有人的面上演一場活春宮?恩?”
這話從南皇的口中說出來,平淡而自然,軒轅錦鴻卻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南皇也絕對做的出來。
軒轅錦鴻斂下了眉目,沒有說話,全身的顫抖並沒有停止半分。
“在附近找處地安營,真是掃興!”南皇吩咐道。
兩個侍衛得到吩咐,對着長長的隊伍吹響口哨,所有的人便各執己事。
南皇又冷眼掃了眼軒轅錦鴻,然後便從軒轅錦鴻的身邊走了過去,柳妃也緊跟其後,卻是生生從軒轅錦鴻的身上踩過去,軒轅錦鴻悶哼了一聲,卻並沒有再呼痛一下。
因爲軒轅錦鴻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們玩弄的心過去了,那他便是又多活了些時日……
許久,疼痛久久未散,巨大的疼痛讓他不斷的出汗,冒出來的汗珠很快就變成了冷汗,冷熱交織,軒轅錦鴻知道這是因爲肌膚被燙傷的原因,他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衆人已經沒有人的注意力在他的身上了,趕了一天的路,所有人已經生活打算吃飯了,很快濃濃飯香就飄蕩十餘里。
他的腹中空空,灼燒感早已讓他疼痛難忍,卻也餓過了頭,他現在去,他們沒有人會給他豐盛的飯菜,因爲他連一個奴才都不如,但他們不會餓死他,所以會給他留下飯菜。
踩在雪地裡,腳下的鐐銬依舊沉重,卻消減了叮叮噹噹的聲音,他一路走到對面的樹林之中,也無人注意到他。
好不容易走到泉水邊上,他哆哆嗦嗦地解開了身上的中衣,卻發現撕裂的疼痛再一次席捲而來,剛纔那被燙傷的肌膚此刻已經化膿,粘在了中衣上,每扯開了一塊便引來巨大的疼痛。
他以爲自己已經對疼痛沒什麼感覺了,卻發現疼痛一直都在。
他咬牙,捧起了雪地上的一抹雪按在了肩膀的傷口處,雪塊瞬間就凝固,讓他的感覺在短暫的時間內喪失,軒轅錦鴻猛地一把扯開了身上的中衣,衣服是扯開了,可是冰鎮之後疼痛反而加倍,他疼的脣角哆嗦,血色喪失,烏青着脣角不斷地哆嗦着身子……
他看見了泉水中的自己,面黃肌瘦,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忍不住發出了慘淡的苦笑,不斷地用冰塊敷在自己的傷口上,只有這樣那火辣辣的疼痛纔會消減幾分……
他每每在疼痛之中快要昏厥又在火辣辣的疼痛之中醒來,柳妃果然心狠手辣。疼痛漸漸被壓制了下去,他卻處於精疲力竭的狀態下了,整個人癱軟在了雪地之上,身下的雪水漸漸融化有坍塌的趨勢,他卻絲毫沒有任何的察覺。
終於,彭的一聲,她整個人掉進了巨大的黑洞之中,可是疼痛以及疲倦讓他的知覺都變得遲鈍了起來。
轟然之間,細碎的石塊,草木也紛紛地掉落在他身上。
他半天才從睜着胳膊支撐了起來,卻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