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耀挑了挑眉,並不打算否認的樣子,仍舊追問道,“雪鈺,你當真治不了這瘟疫嗎?母后對你的醫術一向稱讚有加,最信得過你,你不必有什麼顧慮,只管說出來。”
太后暗暗皺眉,耀兒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是在含沙射影地說自己對他不信任嗎?可他也不想想自己都做過些什麼,可值得自己信任嗎?不過,聽他話音,倒像是真的有辦法解救那些難民,這可要問清楚了。“耀兒,你若有什麼法子,不妨直說。”
“這個嗎,”慕容耀一副爲難的樣子,“回母后,不是兒臣不願意說,是這救人的方法也不是兒臣想出來的,而是另有其人。”
哦?南雪鈺與慕容夜迅速對視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原來慕容耀是有備而來,難怪說起來話底氣那麼足,神采飛揚的,且聽聽他到底賣的什麼關子!
“哦?”太后也很是意外,不過也相當驚喜,“耀兒,你的意思是說,有人能治這瘟疫嗎,是什麼人,在何處?”不管是什麼人,能救人就好,沒想到耀兒平日裡心思不正,這次到尋到了高人,這一功立的可真是小。
慕容耀面有得色,卻故做爲難地皺眉,就是不肯直說,“回母后,兒臣有一箇舊識,是個不出世的醫道高手,他說是有法子治這場瘟疫,不過,他有條件。”
當然是有條件的,不然你繞這麼大彎子,難道是爲了好玩嗎。南雪鈺無聲冷笑,眼神嘲諷,“殿下不妨直說,是什麼條件,只要不是有違天理倫常,不知天高地厚,母后會考慮的,母后以爲呢?”
原本太后一聽對方有條件,已經有些不悅,試想如果這人真的能治瘟疫,她也一定會重重有賞,這還沒開始救人呢,就先談條件,足見這人也是個利慾薰心的。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跟耀兒是舊識,這人的品德也高尚不到哪裡去。“雪鈺說的是,耀兒,你且說說,他提的是什麼條件?”
慕容耀不懷好意地瞄了南雪鈺眼,“雪鈺,聽你這意思,如果那人的條件提的高了,就不讓母后答應,是不是?是難民的命重要呢,還是一些虛名虛利重要,你可想清楚。”
聽他這意思,難道他那什麼舊識,提的要求還真的挺高?南雪鈺挑眉,“那就要看你那位高人本事夠不夠了,殿下,別繞彎子了,直說就是。”
慕容耀大概也覺得吊人胃口足夠了,這才痛快地道,“回母后,他的意思,是如果他能治得了這場瘟疫,母后就要封他做大燕的國師。”
慕容夜眼神一冷:國師?這人口氣倒不小,居然覬覦起國師之位來!要知道這國師都是由德才兼備之人來擔任,且有政教之權,威望甚高,哪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當上國師的!看來三哥來意不善,把他的人扶到國師的位子上,這心思如何,誰還看不出來!“三哥,你不覺得你這胃口有些大嗎?國師之位倒是空缺已久,不過爲了大燕的江山社稷,還是寧缺勿濫的好。”言下之意自然是說,你的人不夠資格當國師,你還是省省吧。
慕容耀頓時大怒,顧不上得意了,“五弟,你這話什麼意思?提出這一條件的是我的朋友,又不是我,什麼叫我的胃口大了,你成心是不是?”
太后也氣白了臉,“耀兒,你那位朋友這是趁國之危,此舉原本就不可取!難民受瘟疫之苦,任何有良心之人,都該救他們於水火,在這種時候提條件要挾哀家,這原本就不是正道,你且回去勸勸你的朋友,以國事爲重吧。”這人到底有沒有真本事,還沒處說呢,就提這樣過分的條件,如果真讓這樣的人當了國師,豈非是大燕之禍,她還沒老糊塗呢,怎麼可能答應!
慕容耀皮笑肉不笑,“那母后的意思,是不肯答應了?兒臣也是覺得,這條件不妥,不過兒臣的朋友倒並非一定要當國師,如果這個條件母后不肯答應,可以換另一個。”
還有另一個?這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怎麼這麼有自信,一定能治這場瘟疫,連條件都想的如此周全,就篤定太后一定會答應嗎?南雪鈺突然覺得很好笑,“翼王殿下,到底是你的朋友在提條件,還是你在替他提條件?”她就不相信,這個人真有如此大的膽子,敢跟太后如此叫板!而且這些如果真是他的意思,他早來見太后了,何必借慕容耀的嘴來說!
太后聞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考慮到這人可能真有辦法救難民,她何必受這氣,直接拒絕算了!
慕容耀才消下去的怒氣又被挑了上來,“雪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我有什麼條件好提,是我的朋友所言,我照實轉述而已,你難道還懷疑我的用心不成?”
不懷疑纔怪,你的用心有多險惡,沒有人給我更清楚。南雪鈺冷笑,“那我還真得佩服你朋友的這副好膽子了,你且說說,他的另一個條件是什麼?”她就覺得慕容耀看自己的眼神不對,該不會是她所想的那樣吧?
果然,慕容耀眼裡現出曖昧之色,“其實也很簡單,我的朋友仰慕雪鈺你已久,爲了你至今仍未娶妻,如果你答應嫁給他,,”
“讓他去死,”慕容夜震怒,臉容煞白,殺氣四溢,“或者,讓我送他上路!三哥,我早說過,誰敢動雪鈺,我必叫他求死不能!”居然敢打雪鈺的主意,而且還卑鄙到利用難民來要挾雪鈺嫁給他,這人是想死無葬身之地嗎!
“你,,”慕容耀頓時惱羞成怒,慕容夜這混蛋,竟然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這是在威脅他嗎?而且看起來,五弟對南雪鈺是勢在必得,不把他給除掉,自己就無法得手,真是麻煩。
太后亦怒不可遏,喝道,“好大的膽子!這人心性竟如此卑劣,耀兒,你怎會認識這種人,豈非要受他所累,壞了名聲,快快將他打了出去,這種人結交不得!”雪鈺是她的義女,寶貝到不行,要嫁也只能嫁給夜或者影兒,連耀兒她都不考慮,更不用說旁人了!這人膽大包天,更是狂妄無比,什麼國師,什麼娶雪鈺,虧他敢開這個口!
慕容耀大概沒料到太后的反應也如此之大,怒氣一窒,意識到自己太過被動了,試圖挽回一點,“母后,兒臣、兒臣也覺得他有些過分,不過這瘟疫是耽擱不起的,所以兒臣才來問過母后的意思,如果母后不肯答應,那兒臣也無話可說,兒臣告退。”不答應是嗎,好,那就拉倒,反正他又不急,難民不管死多少,都與他無關,他就不相信,死的人越來越多,太后會不着急,早晚還是會答應他的條件!
他施了一禮,然後不緊不慢往外走,篤定太后一定會叫住他,結果他都走出門口了,也沒人阻止他,不由他不又氣又尷尬:難道太后寧可難民死傷無數,也不願意交出一個南雪鈺!
直到他走出大門,慕容夜才抑制不住內心的怒火,擡腳就要踢向凳子。
“夜兒,稍安勿躁,”太后這會兒反倒冷靜下來,“你難道看不出,這根本就是耀兒的私心,哀家已經拒絕了他,他也莫可奈何,你還氣什麼。”耀兒真以爲她笨到什麼都看不出嗎,什麼他的舊識朋友的,分明這一切都是他心中所想,旁人就算真想當國師,也絕不會提出要娶雪鈺爲妻之類的話,這太假了。
南雪鈺也是挑眉一笑,“夜,母后都看得清清楚楚,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何必氣,翼王是篤定我救不了難民,我還非要救給他看,他沒了用武之地,還能怎麼樣。”慕容耀這回是太自信了,以爲除了他那個什麼朋友,就沒人能治得了瘟疫,可惜在她看來,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天大的笑話,他就是一個跳樑小醜,可笑又可悲。
“三哥太卑鄙了,竟然要拿你做交換條件!”慕容夜氣恨咬牙,“我怎麼可能答應!”就算是爲了難民,他也不是沒有底線的什麼都可以交出去,何況雪鈺是個人,不是玩物,怎由得三哥說要就要!
“所以你就更不應該氣,”南雪鈺臉上微熱,神情卻是歡愉的,“夜,你放心吧,我一定能治得了這瘟疫,不會給任何人機會。”最遲明天,她一定會拿出藥方,到時候難民得救,慕容耀的小九九就會落空,看他還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慕容夜這才面色稍緩,“我相信你可以。”
太后也道,“夜兒說的是,雪鈺,此事就拜託你了,還有,耀兒今日未達到目的,或許會有什麼動作,你要小心些。”
慕容夜冷哼一聲,“母后放心,有兒臣在,會保護好雪鈺的。”他方纔已經警告過三哥了,不准他打雪鈺的主意,如果他一意孤行,非要用什麼卑鄙手段的話,就別怪自己不講血緣之親,與他徹底反目!
“那就好,”太后疲憊至極地揉了揉額角,“你們多加小心,哀家累了,想休息一會。”接二連三的事情都如此讓她費心神,她是快要撐不住了。
南雪鈺和慕容夜即雙雙起身,“是,兒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