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動心

一點動心

衆人議事完畢,已是申時三刻,黎青吩咐廚房準備晚飯,黎湛望着天色,喃喃自語個不停:“寧兒那丫頭,這麼晚了還不知道回來,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應該不會吧,麒麟山她早都踩了個遍,閉着眼睛也能走出來呀。太陽都快下山了,還只顧着玩兒……”

“湛兒,有什麼事嗎?”黎青聽到黎湛的嘀咕,走過來問道。

“爹,沒什麼事,岸他們的住處我已經讓人收拾好了,您忙了一天也累了,先去休息休息吧。”黎湛這會兒倒是不囉嗦了,簡單幾句就把他爹給說得一臉慈愛,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風凌波瞟了瞟黎湛,暗道這男人雖然嘮嘮叨叨,確實還是一個孝順的兒子,一個愛護妹妹的好兄長。不過真的不會出什麼事吧?畢竟上午的時候,黎寧兒還把兮兮當對頭,這會兒居然成了好姐妹……

斐墨也皺了皺眉頭,無聲地看向大門口的方向。獨孤岸只是沉默地站在門廊處,冷峻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知道你一點兒都不擔心。”風凌波走過獨孤岸身邊時,風風涼涼地說了一句。玄雲剛剛過來說塵塵的情緒有些低落,她得先去安慰安慰。兮兮有大毛和二丫在身邊,應該暫時不會有事吧。

“就算交到新朋友,再怎麼高興,到這會兒了也該回來……咦,岸你去哪兒?”黎湛看到獨孤岸往大門外走去,便問道。

“出去走走。”獨孤岸丟下一句話,人已經消失在轉角處。斐墨靜靜看着他離去的方向,緩緩收回了踏出半步的腳。

居然睡在這種地方。

獨孤岸從樹蔭中走了出來,夕陽將他的影子長長地印在草地上,隨着他腳步的輕移,漸漸投射到熟睡的兮兮身上。

黎寧兒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把兮兮一個人丟在這裡睡覺。二丫趴在兮兮的身側,長長的尾巴偶爾翹起來搖一搖,表示它並沒有睡着。大毛許是在上一輪的眼神廝殺中敗下陣來,此刻正哀怨地站在二丫身後兩步遠的地方,用大大的翅膀充當扇子,一下一下地爲兮兮和二丫扇着風。

獨孤岸蹲下身子,靜靜看着兮兮沉靜的睡顏。她睡着的樣子,比平時更像不解世事的娃娃,小手擱在耳旁,握成小小的拳頭,小嘴隨着呼吸而一開一合,偶爾嘟起來,形成可愛的櫻桃形狀。

一隻螞蟻爬了過來,試圖爬到兮兮的耳背上去,被他用手指彈到了一邊。指腹不小心觸到了她的耳垂,柔軟而有些涼意。風兒調皮地將她的劉海吹亂,許是搔得她有些癢癢,小拳頭又撐開,無意識地在臉上亂揉一通,看得獨孤岸眉頭微皺,不由自主地伸出左手捉住了她作怪的小手,輕輕放到一邊,卻是不想鬆開。右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那裡泛着可愛的紅暈,卻是被她自己揉出來的。

她的小手乖乖地躺在他的大掌裡,好像生來就該由他握着,那麼契合,那麼……溫暖。

她爲什麼總是想跟着他呢?他的個性冷冷清清,娘曾說過,像他這樣的人,恐怕沒有幾個姑娘會喜歡。她卻好像從一開始就習慣了他的冷臉,沒有絲毫懼意,與退意。

年少時並不在意兒女情長,如今雖成年,他卻早已將獨自一人當成習慣。

她呆呆愣愣,什麼也不懂,卻固執地追隨着他而來,他不明白,她到底是爲了什麼。

喜歡嗎?

從小到大,他鮮少有喜歡的東西,只是習慣將所有的事情都做到最好。而實際上,他卻從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喜歡什麼,所以他從不追逐任何東西。

她就像一條小尾巴一樣粘在了他身上,扯斷了又自動粘了上來,永遠頂着天真無邪的表情直直望向他的眼睛,那純淨無瑕的眸子,漸漸讓他放棄拒絕。

她愛跟,就讓她跟好了。

“岸表哥,我看到了。”黎寧兒突然從身後蹦了出來,聲音壓得小小的,笑得好像自己現了天大的秘密一樣。

獨孤岸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冷冷問道:“你去哪兒了?”

黎寧兒鼓了鼓臉,神氣地“哼”了一聲道:“不告訴你。”嘿嘿嘿嘿,她剛剛看到他摸兮兮的臉了。哼,平時裝得冰冰冷冷,心裡面還不是想人家姑娘!她一定要偷偷寫信告訴姑姑,免得姑姑總以爲岸表哥這輩子除了她沒人會要。雖然她現在已經華麗麗地拋棄他了,不過,她會請姑姑節哀順便的,然後再告訴姑姑,冰冰岸表哥已經有了木木小太陽啦。

“很晚了,回去。”獨孤岸不理會她的神神叨叨,輕輕搖了搖兮兮的肩膀:“醒醒。”沒想到不僅沒把她搖醒,反而讓她抱住手臂蹭了蹭,將臉貼在他的手臂內側,好像把他的手臂當成抱枕了,甜甜地咂咂嘴,然後又接着睡。

“岸表哥,我看你還是放棄吧。剛剛我想叫醒她去追兔子,叫了十幾遍她動都不動,太能睡了!”黎寧兒無奈地擺了擺手,卻不知道自己已然泄露了剛纔的行蹤。

獨孤岸頓了頓,下一刻,便直接抱了兮兮起來,然後瞥了大毛和二丫一眼,大步往前走去。二丫搖了搖尾巴,優雅地起身跟在後面,大毛也終於停下鳥羽扇,一跳一跳地跟着。嗚,它翅膀使用過度,飛不動啦!

黎寧兒跟在後面擠眉弄眼,切,他再對她兇,她就煽動兮兮不理他!看他還敢不敢再拿這副冰臉來凍人!

“那是誰?”紫衣冷麪身邊不停地剝着糖炒栗子的翩翩美男。

“一個倒黴的男人。來,音音娘子,栗子剝好了,爲夫已經嘗過了,還不錯,來,啊,張嘴。”美男拿起一顆珠圓玉潤的栗子送到美婦嘴邊,哄娃兒一般誘哄她張嘴,美婦秀氣地張嘴將栗子含住嚼嚼嚼,好不容易吞掉了,抽空問道:“爲何倒黴?”又趕緊張嘴迎接第二顆栗子。

“居然看上咱家那呆丫頭,他不倒黴誰倒黴?”閒閒地丟了一顆進自己嘴裡嚼嚼嚼,邊嚼邊點頭,嗯,這栗子炒得真不錯。

“娘子你幹嗎?”還沒嚼完就驚見親親孃子要往樹下跳,急忙把她撈回來摟緊。開玩笑,這棵樹很高誒,親親孃子一點武功也沒有,萬一摔着了,他可是會心疼死。

“兮兒被抱走了。”紫衣**冷冷道出迄今爲止數量最多的幾個字,幽深的黑瞳閃過一絲不捨。

“抱走就抱走了唄……呵呵,娘子我剛剛是開玩笑,絕對是開玩笑。女兒也有我的一半,我怎麼可能捨得給別人……”美男屈服在自家娘子冰冷的注視下,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娘子啊,以咱們目前的樣子還不太適合馬上跟女兒相認啊。”

紫衣**看着那冷麪男人抱着女兒越走越遠,眼中的不捨越來越濃。

美男急忙安慰道:“娘子你別擔心,咱們其實就在她身邊,隨時都能看到她啊!”要現在就去跟呆丫頭相認,音音娘子還有他的份兒嗎?

“咱們暗中保護她不是更好?她肯定在山上憋壞了,就讓她自由自在地玩玩兒,不是更好?!”極力遊說着,絕對不讓呆丫頭出來破壞他完美的二人世界。

美婦直直看向自家相公,最終點了點頭,然後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女兒走遠了,得跟上去。美男無奈,只好抱着親親孃子從樹上一躍而下,邊走邊怨念自己在娘子心中的地位越來越不比上那個呆丫頭了……

兮兮醒過來的時候,現自己睡在柔軟的牀上,很是驚奇了一番。她急忙抱過二丫的豹頭問道:“二丫二丫,我是不是又癔症啦?我記得明明睡在湖邊草地上,怎麼會跑到牀上?”

兮兮出這樣的疑問是有原因的。

五歲以前她一直跟爹孃睡在一起,五歲以後雖然名義上得自己睡了,但她還是經常拖着自己的小被子去投奔她娘軟軟的懷抱,雖然她爹每次都明確地表示不歡迎她分享他的牀,但礙於娘子大人對女兒的溺愛,他也不敢明目張膽趕兮兮回自己的小牀睡。於是每次只能趁她們母女都睡着的時候,偷偷將女兒轉移。

小兮兮一直到六歲的一天,才終於對自己每天都不是從阿孃香香的牀上醒來感到十分疑惑,光着小腳丫子去問孃親,結果孃親也不知道,她爹卻裝模做樣地替她把了一番脈,說她長大了,跟阿孃一起睡會睡不安穩,因此纔會癔症,在夢中自動自地回到自己牀上。小兮兮那時一想,反正最後都得回到自己牀上,也就漸漸不再去跟父母睡了。

一直到她長大,她還以爲自己有癔症的毛病。

二丫“啊唔”一聲表示否認,兮兮抱着它的頭半趴在牀上想了許久也不明白,直到黎寧兒跳進來叫她去吃晚飯,她的疑惑才得以解開。

原來是阿岸抱她回來的,她就說嘛,她明明已經好多年沒有過癔症了!

兮兮一走到客廳,眼睛馬上搜索到獨孤岸的身影,不由分說先撲了上去抱住他的手臂說道:“阿岸,謝謝你,你真好。”雖然小臉上還是一派嚴肅,語氣卻充滿溺死人的甜膩。

獨孤岸瞥了瞥自己失去自由的左臂,竟然也沒有像平日那樣掙脫,只淡淡說了聲:“坐下吃飯。”

兮兮輕快地在他旁邊坐下,乖巧地與衆人一一打招呼:“舅舅好,墨哥哥好,湛哥哥好,風姐姐好,小瘋子哥哥小云子哥哥,還有寧寧,塵塵,你們也好。”

玄風聽到她用跟自家閣主如出一轍的口吻稱呼自己,端茶杯的手一抖,引來玄雲的偷笑,哎呀哎呀,還是當弟弟好啊……

一長串招呼打下來,她的口都渴了,眼巴巴地滿桌子找茶水,獨孤岸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將杯子遞給她。這杯子他剛剛碰過了……

坐在兮兮對面的斐墨將自己的茶杯遞了過來:“嘻嘻給,喝點水。”

兮兮擡起頭看着斐墨,說道:“謝謝墨哥哥。”然後便接過茶水一口一口喝了起來。

斐墨淺笑着看了獨孤岸一眼,獨孤岸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若無其事地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水。

風凌波趕緊低頭輕笑,這斐墨與獨孤岸之間暗潮洶涌,偏偏兮兮小呆瓜什麼也不知道,真好玩兒。

黎湛的視線從兮兮身上轉到獨孤岸身上,隨後又獨孤岸身上轉到斐墨身上,有些瞭然地點點頭,感覺身邊的人輕輕抖動,餘光看去,風家小姐好似憋笑憋得相當辛苦,嗯,看來她早就看出這三人的牽絆了,唔,怎麼辦,看她偷笑得如此歡樂,他也想笑……不過看看岸冰冷的臉色,還是忍忍吧。

“爹,您最近好辛苦哦,臉色不太好,多吃點菜,好好補補。”黎寧兒一到自家爹面前像換了個人似的,又是倒茶又是夾菜,乖巧又貼心,一副孝順女兒的樣子,與之前暴跳如雷的形象相去甚遠。衆人都有些詫異,只有黎湛一臉見怪不怪,兮兮則是呆呆地望着桌子上的菜,手指無意識地戳着筷子玩兒,中間那盤紅油雞翅,她對它情有獨鍾地注視了許久,其他人的言行她暫時都沒空去理會。

“好好,乖。”黎青慈愛地摸了摸女兒的頭,然後笑着對衆人說道:“在坐的都是岸兒的朋友,如果不嫌棄,可與岸兒一樣,當老夫是個長輩,自家人一起吃飯,不必拘束,來,吃菜吃菜。”

斐墨看到兮兮全神貫注地盯着雞翅很久了,便夾了兩隻放到兮兮碗中,溫柔笑道:“嘻嘻餓了吧,這是你最愛吃的雞翅膀。”

兮兮神奇道:“墨哥哥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雞翅膀?”她最愛雞翅膀啦,可惜以前在谷裡從來沒有搶贏過阿爹,還好阿孃總給她多留着一些。

斐墨淺笑不語。兮兮覺得做人應該懂得回報,於是也夾了一顆獅子頭到斐墨的碗裡,說道:“那墨哥哥你也吃這個。”

風凌波眼珠子一轉,眉開眼笑地也給兮兮夾了一塊醋溜魚肉,然後說道:“兮兮來多吃些魚。”於是兮兮禮尚往來地給風凌波也夾了一筷子菜。

黎寧兒不甘示弱,馬上夾了一筷子菜到兮兮碗中,說道:“兮兮來,這是我最喜歡吃的裡脊肉,很好吃的,你嚐嚐看。”兮兮又很快回禮過去。

霍清塵也不予落後地夾菜給兮兮,一時之間,兮兮竟給一圈人都貢獻了愛心,唯獨顧不上心愛的阿岸,因爲斐墨一直不停地給她夾菜,再不吃快點吃的話,她的碗裡就要裝不下了……

數來數往,兮兮的小碗堆成半山高,她努力地埋頭苦吃,卻仍是沒有減少的趨勢。獨孤岸看着自己空空的碗,面無表情地夾了一筷子青菜,慢慢地吃了起來。最後還是黎湛比較細心地注意到了獨孤岸的悲慘境遇,好心地給他夾了幾個肉圓子。

風凌波一邊給兮兮夾菜,一邊忍笑忍得腸子都快打結了。

一頓飯便在有人淡漠有人偷笑有人溫柔注視有人埋頭苦吃的奇特情形下,慢慢結束了。

夜沉如水,一絲燈火如豆。

“稟盟主,三大門派的調查結果在此,請盟主過目。”

“好,下去吧。”黎青接過手下呈上來的手扎,仔細地看了起來,越看眉頭皺得越緊。良久,他輕輕放下手扎,踱步到窗前,凝望着深深夜幕,眼中一片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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