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辰逸的聲音很溫柔,也很平靜。就像是一雙大手在安撫着他的神經,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回憶,盛滿了美好的味道。
“你小時候特別喜歡黏我,想要什麼東西就向我撒嬌,因爲你知道我會給你買;下雨天的時候,你總是忘記帶傘卻又不喜歡溼腳的感覺,每次回家都要我撐傘揹着你;你喜歡甜食,我就每天在包裡給你備着一根棒棒糖……”
“哥,”王澤生動了動嘴脣打斷了他的話,“這些我都記得。”
薛辰逸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會兒繼而搖搖頭道:“不,你忘了。”
王澤生:“……”
“白白,”他問,“我對你好不好?”
王澤生雖奇怪他爲什麼要這麼問,卻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和他分手。”
王澤生:“……”
“我會對你更好,加倍的好,”薛辰逸抓住他的手,表情溫柔手上的力道卻很大,王澤生只覺得手腕被攥得生疼,“我可以像以前那麼寵着你,不,比以前更寵你。”
薛辰逸從頭到尾都是彎着嘴角對他說話,卻讓王澤生的心裡愈發地覺得怪異,他試圖掙了掙卻反被對方一個壓制按在牀上。
“哥你……”
王澤生的呼聲未落,薛辰逸便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唔……”
“白白別怕,哥哥不會傷害你……
薛辰逸跨坐在他身上,手肘死死地壓制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則將他的胳膊反折至身後。
王澤生疼得表情扭曲,但薛辰逸的力道卻更大了。
“離開你這麼久都是哥哥的錯,哥哥給你道歉,以後一定陪在你身邊,我這次就是爲了你回來的,我可以好好補償你,然後幸福地在一起。”薛辰逸的手掌輕柔地撫摸着他的頭髮,隨後順着碎髮滑到他的側臉邊,勾着食指地摸了摸,俯身親吻他的髮梢,嗅着他身上的氣味,“乖,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王澤生微微睜大眼睛,似乎像是聽懂了他在說什麼,卻只能“唔唔”地搖着頭,頻頻想擡起上身卻被壓得難以動彈。
“白白,哥哥好喜歡你,”薛辰逸似乎根本就沒把他的抵抗行爲放在眼裡,低下頭與他的鼻尖相對,親暱地蹭了蹭,“你也喜歡哥哥對不對?”
王澤生只覺得自己的肩膀被對方肘部的那塊骨頭壓得快斷掉了,疼得他額頭都冒出了冷汗,只能換做從腰部發力開始蹬腳,希望能夠從牀上彈起來將對方撞開。
然而事實證明他的動作只不過是在浪費自己的力氣,薛辰逸壓住他整個人紋絲不動,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只要你聽哥哥的話,哥哥什麼都可以給你,答應和他分手,哥哥就放開你好不好?”
“唔唔……”
王澤生只覺得此時的薛辰逸陌生得可怕,表情溫柔,那雙眼睛卻像是毒蛇般滲人,讓人毛骨悚然。他試圖放鬆緊繃的身體,違心地點了點頭。
薛辰逸似乎很滿意他的順從,在他額頭上吻了吻,鬆開禁錮後撐着牀鋪慢慢起身。
就是現在——
王澤生屏住呼吸伸手猛地推了他一把,後者一個猝不及防地跌坐在牀邊,擡起頭的時候卻詭異地勾起了脣角。
只是這個時候的王澤生哪裡還顧得上去看他的表情,忍着肩膀上隱隱的疼痛翻身就往門外跑,慌慌張張的腳步還差點被門口的小臺階絆了個踉蹌。
薛辰逸任由他跑出了自己的視線後纔不緊不慢地站起來,看着那道甚至來不及關上的房門,坐上了牀。
“……早就知道是這種結果了啊。”
像是低落,又像是在自嘲,薛辰逸自言自語着掏出一支菸叼在嘴上,擡起頭的時候已經是面無表情。
他就這麼坐在牀上靜靜地吸完一支菸,將菸蒂扔在地上踩滅之後,起身向浴室走去。
等到半個小時之後,出來的薛辰逸又恢復到了以往那般優雅斯文的形象,他沒有在屋內停留太長的時間,掃了一眼牆上的鐘表後便抓起牀頭的鑰匙直徑出了門。
薛辰逸一步一步地走上樓梯,與輕鬆的步伐相比,他的心裡幾乎已經密集成烏雲,壓抑得讓人覺得窒息。
敲門後,他並沒有等太久,門就“咔——”地一聲被打開了,身穿圍裙的王母看見他露出了一個欣喜的笑容。
“媽,”薛辰逸笑着說,“我來吃飯。”
“來來來,菜都做好了,快進來,”王母摟着他的背將他迎進門,下意識地往後探了探頭卻沒有發現另外的身影,“澤生呢?”
“他在我的房間裡睡覺,說不餓就不吃了。”薛辰逸低頭扶着鞋櫃在換拖鞋,就連頭也沒有擡起來,“我待會給他送下去。”
“這孩子……我當媽的也沒你這麼寵着他,”王母雖然這麼說,語氣卻沒有幾分責怪的意思,甚至心裡還爲他們的和好而暗暗鬆了一口氣,“待會你爸也回來,看這個點也差不多快到了,你待會下去再叫叫他,好不容易湊到一家四口吃飯,怎麼能缺席呢?”
薛辰逸放鞋子的動作頓了一下,輕笑一聲擡起頭來。
“媽,還是算了,我們三個吃吧。”
王母愣了一下,卻聽他又道:“就算我待會去叫他,也不見得他會來吃飯。”
“怎麼,你們吵架還沒和好?”王母有些急了,上前拽着他就問,“是不是澤生他又悶着聲氣你了?”
薛辰逸搖頭:“不是。”
“那是什麼?”王母有些納悶地看着他,卻見後者緩緩勾起了脣角,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們進去慢慢聊,好不好?”
王母自然是應允,掃了一眼牆上的鐘表後便說:“廚房裡還有一鍋排骨在燉着,要等半個鐘頭,那這段時間你就陪我去沙發上坐着嘮嘮嗑。”
薛辰逸笑着“恩”了一聲,順着王母的視線去看牆上的鐘表,眼裡的笑意卻沒有直達眼底。
白白,這是你逼我的。
……如果你是我得不到的,那麼誰也別想得到。
而在另外一邊,無處可去的王澤生下意識地去找了餘時航,或者說他只能去找餘時航,好在他敲門的時候對方還在對面的房子裡,很快就來開了門。
“澤生?”餘時航有些詫異地看着他,“你不是回家了嗎?”
王澤生一路跑上來已經是氣喘吁吁,彎下腰搖搖手半天說不出話來,餘時航見他這副模樣不禁皺起了眉頭,將他扶進了屋裡安置在沙發上,給他倒了一杯水後坐在旁邊拍着他的背幫他順氣。
王澤生只顧着跑了,喉嚨裡灌進空氣感覺整個肺都火辣辣的,瞧見餘時航手裡的水,便又覺得整個喉嚨都冒煙了似的。
他拿着杯子喝了幾口水,還因爲灌得太急而嗆咳了幾聲,漲紅着一張臉看得餘時航直心疼。
“你慢點喝,緩緩氣。”
“我跑的太快,有點難受。”王澤生啞着嗓子說,“腦袋暈暈的。”
餘時航吻了吻他的嘴脣,將他摟到自己懷裡,兩隻手搭在他太陽穴上輕輕揉了起來。
“怎麼樣,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王澤生點頭,就着被圈在懷裡的姿勢靠在他的胸膛上,模樣有些虛脫。
“跑這麼快做什麼?我在你家對面的五樓,你不是知道的麼?”餘時航心疼得直咬牙,看着他那副樣子又捨不得罵,最後只能懲罰性地壓了壓他的肩膀卻聽見對方“嘶”地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了?”餘時航很快就發現了異常,從下面掀起他的衣服卻被對方死死按住。
“我想去牀上,”王澤生說,“這脫了衣服就冷。”
餘時航二話沒說就起身撈起他,像是公主抱似的把他放到了臥室的牀上。
拉好了窗簾,餘時航轉過身的時候王澤生已經把高領脫下來了,皮膚白皙,肌理緊繃,如果放在平常餘時航可能會控制不住地撲上去,只是這次他卻是陰沉下了臉色。
而這原因,只是因爲王澤生右側肩膀上那明顯的淤青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