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員不是正規醫科大學畢業的,而且資歷也很淺,“我,可以嗎?”
葉羽晨之前看他神色,還以爲被懷疑了,原來他擔心這個,“那你們旅有隨隊軍醫嗎?”
“有,有,我去叫。”衛生員如釋重負,“不如你們把車開進營區,我們配合你們手術。”
一聽見這話,獒犬、二哈和蜘蛛的眼睛都亮了,這回終於可以妥妥地進坦克旅了。
既然大家都是求仁得仁,那就來吧!
車子再次啓動,葉羽晨仔細檢查少尉嘴裡的囊腫,務必確定自己能做到萬無一失。
當她在詢問少尉“軍演真的那麼重要”的時候,其實也是在拷問自己的內心,軍演真的那麼重要嗎?
她並不是一個喜歡糾結,優柔寡斷的人。
當少尉給出了肯定的結論時,葉羽晨也有了自己的決斷。
軍演固然重要,而士兵的健康和生命更加神聖。
幸好她的身份就是軍醫,她的行醫資格和能力,完全能處理好這兩臺小手術,她才接下他們。
否則,就算打暈他們,她也會將他們送去野戰醫院。
下午四點,野戰醫療車暢通無阻地駛進坦克旅駐地。
只用了三十分鐘,流動手術室準備完畢,葉羽晨和衛生員還有坦克旅隨隊軍醫一起在做術前準備。
江彬和二哈下車,像模像樣地快速搭建護衛崗哨,和小鋒一起守在手術車之外。
怎麼看,怎麼專業。
四十分鐘後,手術車上,兩張手術牀同時展開,葉羽晨和隨隊軍醫已完成無菌化消毒處理,手術器械和藥品一切就緒。
少尉和上士各自躺下,等待手術。
上士脫褲子露腚的那一刻,整個人紅得像一隻大蝦。
看着他滾圓的光腚,蜘蛛卻笑不起來,那個三釐米大的膿腫塊,看着就生疼生疼的。
葉羽晨只要拿起手術刀,腦子裡便清明一片,沒有半點雜念。
曾經,手術檯就是她的戰場,她的夢想,在這裡,傾注了她所有的熱情。
現在,她突然想起外公的那句話,“軍醫軍醫,首先是軍,然後是醫。”
可是此刻的她,首先是醫,然後纔是兵。
熟練地用手術刀在上士膿腫表面做十字形切開,金屬切割皮膚的觸感,是那樣令她安靜、沉靜,忘記了車外的一切。
接着她小心地吸除膿腔內的膿液,徹底清除皮膚組織,再對膿腔底部進行放置引流,僅用十五分鐘時間,就完成了手術。
一氣呵成。
脫下無菌手套,她再次進行無菌化消毒處理,準備爲少尉手術。
儘管車內有製冷系統,卻依然高溫不下,她的手術帽和口罩已經被汗水溼透。
坦克旅的軍醫手腳很利索,和她一起完成消毒,麻醉,鋪巾……爲少尉車長手術。
囊腫手術顯然要複雜很多,葉羽晨先從囊腫兩側的脣紅切至粘膜下層,繼而用小彎剪刀背面,沿着囊腫周圍做剝離。
直到完整摘除囊腫,以及黏連的黏膜,並連術野中的粘液腺也做拆除,整個手術纔算完成。
坦克旅軍醫看了看手錶,用時二十二分鐘,又一臺高質量手術就這樣在野戰手術車中完成了。
他摘下口罩,大約三十歲的樣子,擡頭看着車頂,感慨道:“沒想到,我軍的野戰流動醫療設備,已經這麼完善。
真是與有榮焉。”
葉羽晨開了劑量足夠的口服抗生素給他們,並反覆交待了術後的注意事項。
坦克團軍醫和衛生員特地確認了換藥了旅線時間,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少尉和上士同時向大家敬了個軍禮。
軍人的話不多,一切盡在不言中。
敖犬目光復雜地望着他們,雖然即使沒有他們的出現,雛鷹也會混進坦克旅,但是……
這就是演習,等同於實戰,沒有皆大歡喜的可能。
“我去叫幾個人來拿防暑用品,”軍醫說,“現在快到晚飯時間了,怎麼樣,要不要嚐嚐我們坦克旅的伙食?”
葉羽晨擦着汗,帶着甜美的微笑,“不用麻煩其他戰士了,這些物資我們幾個送下去就行。
順便檢查一下衛生防疫工作,再看看官兵們的健康狀況,別還有人身體不舒服卻不肯上報。”
她向敖犬他們招手,“來,幫我們把物資送到各個連隊去。”
敖犬他們心領神會,抱起藥箱就走。
葉羽晨又交待許明湘和小盧,“你們留下,把車子收拾一下。”
她眨了眨眼睛,花豹馬上明白,她們還得靠這輛車跑路,“放心。”
會策應你們的。
坦克旅軍醫對葉羽晨很好奇,一路帶着她熟悉環境,一路問:“你的醫術的確不錯,可是你很年輕,真是後生可畏。
是正規軍醫大畢業的高材生吧?”
葉羽晨本來是想謙虛謙虛的,奈何時不我待,拐到了個僻靜角落,一個手刀就劈暈了毫無防備的軍醫。
她很快就消失在帳篷羣中。
同時,分頭行動的敖犬放倒了上尉,特地沒敢捂他的嘴。
被簡寧用乙醚毛巾放倒的上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中滿是震驚、困惑,萬分不甘心。
他很想問,爲什麼會是你們……
感性的簡寧沒時間再顧及他的感受,雖然她心裡十分歉疚。
各就各位……
晚餐時間到了,官兵們有序地前往炊事班打飯,野戰炊事車上,香味四溢。
悶熱的天氣稍有緩解,終於有了晚風拂面的感覺。
敖犬很興奮,聲音帶着顫音,“老天真幫忙!動手!”
幾分鐘後,沉悶的爆炸聲從不同的角落響起,警覺的坦克旅官兵立刻放下餐盤,尋找炸點。
然而,一股股濃濃的黃色煙霧,從他們上風向飄來,很快就瀰漫開來。
“咳咳咳……”官兵嗆咳起來。
“快用衣物、毛巾捂住口鼻!”
“我們沒有防毒面具!”
“這是什麼,催淚彈嗎?”有士兵慌亂地問。
煙霧隨風散播,擴散的速度和範圍迅速覆蓋了營區……
“完了……”幾個軍事主官不知道是不是嗆得太厲害,眼角帶着淚。
“我們的軍演,結束了。”
一個士兵不明白,“催淚彈有什麼可怕?咳咳咳……”
“不,這黃色煙霧模擬的,不是催淚彈,而是毒煙,代表有毒氣體。”軍事主官握緊雙拳,“我們已經集體陣亡了。”
如果是實戰,這些黃色煙霧裡放置的將不會是微量刺激性粉末,而是生化毒氣。
雛鷹們帶着防毒面具拼命往手術車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