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坐岸悠然,怎奈遇歹人

黃花枯葉落,水流向南渡…

此刻已爲辰時,黃枯女說道:“今日雖已錯過練內功的最好時機,但在其他時辰也可稍加練習。”說罷便要陳破胡坐在自己身旁

陳破胡便老老實實的坐在她身旁,問道:“好姑娘,接下來要怎樣運氣呢?”

黃枯女一聽就瞪大了雙眼,顯得格外吃驚,問道:“莫非你還不會運氣?”

“會一點”

“那你就運氣讓我瞧瞧。”黃枯女說着便把她的一雙玉手抵在陳破胡背上的兩處穴位,分別是涳彈和氣元,這兩處穴位可以讓他人感到自身體內真氣流動是強是弱,以及是何種屬性。

陳破胡突然感到一雙手按在背部全身就是一抖,隨即聞道一股幽香,似花香又帶有乳香,只感到全身**,沉浸於其中,竟忘了運氣。

黃枯女見他不爲所動,便有幾分不耐,說道:“變木頭了?快運氣啊,不知我這般很累嗎?”

陳破胡聽得她呵斥才反應過來,連忙說道:“這就運,這就運。”說罷便閉上雙眼,凝聚體內真氣於心口穴,可卻不知爲何有氣而不能運,十成中只有四成運到了心口,另外六成不是散去就是不聽指揮到處亂串。

黃枯女見他額頭冒汗,牙關緊閉就知他已誤入禁區,踏入歧途。於是告訴他:“運氣可不是你這般運,須講究循序漸進,一次只運半成,運到心口後再運半成,直到十成,你這一次就想運完十成怎麼可以,當自己是武林高手啊。”

陳破胡一聽,茅塞頓開,心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爲是有氣就應一起運,有力就該一起發。果然還是她厲害,懂這麼多。”其實這點道理只要稍微聽了一點內功法門就能知道,奈何他瞧這內功不起才至於一竅不通。他並不答話,按照黃枯女的方法運氣。因他本就聰明過人,雖只是剛學就已能運到八成,足足比先多了一半。但武學終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習得,他用盡全力最多隻能運到八成半。

黃枯女見時間過了多時,便騰出一隻手抵在陳破胡背上的少元穴,此穴能感知運氣者是否到了極限,若是到了那此穴便會十分滾燙。果然,陳破胡的少元穴早已滾燙,黃枯女便道:“慢慢將真氣從心口穴分給涳彈穴和氣元穴。”

陳破胡照做,因並不熟練,分配完時已經散去了一成。

黃枯女重新抵在這兩穴,便感奇怪,倒不是因爲陳破胡的真氣不強,而是這真氣的屬性與他們所在的絳河派有很大出入,心下暗想“奇怪,我們絳河一派的武學都爲玄陰,爲何他卻是五分玄陰五分炎陽?莫非他以前在別派待過,不過也不可能,他在我派學習多年,真氣也都應轉成玄陰了……”她越想越怪於是問道:“你以前可在別處門派學過武嗎?”

陳破胡一聽,也覺奇怪,回道:“怎麼會,我十歲那年來到絳河派,到今日也才三年,此前從未去過別的門派,你爲何這樣問?”

黃枯女聽罷更覺奇怪,心道他要麼是騙我,要麼體質確與常人不同。於是又問:“這絕不可能,莫非你在騙我?”

陳破胡一聽覺得冤枉又納悶,其實他自己也不知自身體內真氣怪異,也確未在別派習過武,便回答道:“我向來堂堂正正,又怎會欺騙於姑娘?”又道:“姑娘爲何要問我這問題?我實是不解…”

黃枯女見他說話誠懇,往日裡也確是光明磊落,就半信半疑。聽陳破胡這一問便沉默半響才輕聲說道:“你體內裡有玄陰真氣,又有炎陽真氣,這兩種真氣互爲相剋,若只是九分玄陰一分炎陽或九分炎陽一分玄陰倒無甚大礙,可你卻是是對半開…”

陳破胡聽她語氣十分惋惜又有幾分可憐自己的意思心下微覺不快,道:“這是何意?”

其實這體內真氣分爲五種,分別爲玄陰、炎陽、歸元、紫霞、金剛。除此之外還有天合,不過練有天合真氣的高人要麼是走火入魔五脈俱損成爲廢人,要麼是悟得天機與世隔絕。若只是常規的五行真氣都有相生相剋之道,體內要有相剋真氣,在運用高深武功時便會身心素亂,行動便愈發吃力,嚴重還會失明失聰,傷到五臟六腑…

黃枯女便把他體內有兩種真氣,又爲相剋真氣的事告訴他。她本還要說若是治不好,便要與高深武學無緣的話告訴他,只是剛要開口就聽得身後似有腳步之聲,以及男女說笑之聲愈發接近。

陳破胡也聽到這聲,回頭一看,原來是三男三女,年紀都比他們兩人要大上幾歲,身穿絳河派服,只不過與正派的服裝有些出入,黑的地方塗成白的,圓的改爲方的。

原因是這絳河派外人看似爲一派,其實內部早已分爲南北兩派,北派是“義絕劍”何獨之爲掌門,南派是“環白風”江北還爲掌門。

絳河多年前本爲一派,只是那代掌門突然得了一種十分罕見的傷寒病奄奄一息。他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便把畢生所學的知識記在本上,寫完以後不久便駕鶴西去。此事驚動了整個武林,因這掌門武功十分高強,尤其是劍法,他曾用劍斬下當時江湖上人見人怕的“血池鬼爪”許堅的頭顱,一戰成名,於是人送外號“勝邪霞劍”。

掌門死後,那本書還遺留在世。有兩位長老得知此書,一人認爲這是掌門的饋贈,應當打開觀瞧,另一人卻相反,他認爲這是掌門的遺物,萬萬不能翻動。兩人便因此產生分歧,後來愈發嚴重,分別召集支持自己的門徒弟子就要武力解決,一番激鬥後,最終是主張翻動的長老敗了。當另一名長老回來一看,發現書已不見,他心下堅定地認爲是被主張翻動的長老偷了過去,便與其對峙,無果便又動武,混亂之中還有人被刺死,因此產生了互相仇視的關係,從此分爲南北兩派。如今那兩位長老也相繼西去,南北兩派的掌門分別就是何獨之與江北還了,門派威望也大不如前……

陳破胡和黃枯女爲南派弟子,那三男三女爲北派弟子,兩派水火不相容,本來他們兩人未穿門派服飾不會被認出,但巧的是這三男三女以前在觀上見過黃枯女,於是互望一眼露出邪笑。

其中一人說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武學奇才黃姑娘啊。”說這話的是個女的,聲音極尖,她說武學奇才的才字時故意拖長尾音,本一個誇讚之詞立馬便得滿是譏諷與不屑之意。

黃枯女聞聽,心下有氣,回道:“不敢當,這武學奇才的名號應該讓給你纔對。”黃枯女說這武學奇才時也是拖長尾音,不過她聲音甜美,即使這樣也顯得格外動聽。

那女的一聽,立馬把臉沉了下來,他本就醜陋,眼睛突出,鼻樑歪斜,嘴脣肥厚,臉上還有密密麻麻的黑點,做出這般生氣的模樣更似非人。

其實她這般生氣的原因是她有次學一門指法中的一式時學了三個時辰還未學會,教武師父也是親自教了數遍,奈何還是她還是如木頭一般未會半點,這事滿山的人都知道,只是出於畏懼她爹是在當地做官不敢明言。她也最忌諱別人說起此事。

黃枯女與陳破胡見她這般神色心裡就是一樂,不過黃枯女表情上到未露出什麼神色,唯獨這陳破胡臉上滿是嘲笑,簡直是把嘲笑兩字寫在臉上。

那醜女一看,並不答話,拔出腰上的寶劍朝陳破胡走去,臉上滿是殺氣,眼裡似要噴火。

陳破胡見狀趕忙站起,奈何出門匆忙未帶寶劍,他側眼一看黃枯女腰間,也未佩戴寶劍心下就暗道不好。眼見那醜女越來越近便靈機一動,撿起地上一根樹枝擋在黃枯女身前,說道:“喂!你這醜八婆想要作甚?”

在他身後的黃枯女一聽心裡是又感好笑又怪陳破胡口無遮攔,怎麼當別人面說別人短處呢?這不是自找苦吃麼。

那醜女聞聽氣的怪叫一聲便使一招“斬雲式”朝陳破胡砍去,她這兩下怎是陳破胡對手,不過因大上陳破胡兩歲,又在氣頭上使得這劍落下的力道猛增了好幾成,“斬雲式”倒是變成了“斬石式”。

陳破胡一看這力道不敢硬接,身體一斜躲了過去,還未等那醜女站穩陳破胡就用樹枝朝她腰間打去,這樹枝上長有密刺,即使陳破胡只用了六成力也疼得那醜女哇哇大叫,倒退數步。

那醜女捂住腰間,死命瞪着陳破胡,似要把他給生吃一般,無奈武力懸殊。於是她轉頭對剩下那五個人叫道:“你們愣着作甚?給老孃上!打死一個一人賞五十兩銀子,打死一雙每人賞一百兩銀子!”

後面這幫人每次都跟這醜女出行只因爲看上他家有錢有勢,想打好關係撈上一筆,他們聽了這等話怎會不心動?即使知道陳破胡和黃枯女武藝高強也毫不畏懼,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們五人便紛紛拔劍圍了上去。

黃枯女見已被包圍便暗罵自己不對“唉,爹爹嘗說狗咬我不能還嘴,怎地給忘了,這下惹來大禍。”又想“他竟然擋在我身前,這倒也有幾分……”還未想完就聽一陣劍風朝自己飄來,連忙一躲才未傷到自己。

那朝黃枯女劈劍的是一男子,相貌猥瑣,一雙咪咪眼滿是奸邪之氣,一對齙牙格外顯眼,說話粗聲粗氣,道:“嘿嘿,姑娘爲何要臉紅,莫非是見我長得英俊?”

黃枯女一聽覺得噁心,罵道:“呸,醜鬼,莫要多說,吃我一劍!”說着便撿起一根樹枝朝那男的刺去,這招使得是七星劍裡的“虛實式”,看上去是刺左邊,實則是刺向右邊。

這男的那裡知道,只是隨意一躲,沒想到腹上一疼,已被刺中,嚇得他連忙倒退數步跳出圈外,大叫:“哎呀!哎呀!刺死我也,救命,救命!”他還以爲黃枯女拿的是真劍,早已被穿腸而入,命不久矣。直到他的同伴提醒他才醒悟,低頭一看,果然未有血跡,於是朝黃枯女大叫道:“竟敢嚇唬小爺,我要劃破你臉來!”說罷又圍了上去。

黃枯女和陳破胡拼命抵抗回擊,一開始倒是無有大礙,但過了半個時辰便愈感體力不支,他們年紀本就小,再加上那醜女後來也加入圍攻,最終架不住人多節節敗退,直到黃枯女踏入激流才發現已無路可退,於是問陳破胡道:“這下如何是好?”

陳破胡也是心急,左顧右盼,看見遠處水面上飄來一根枯木,速度十分之快,於是對黃枯女道:“莫急,你見那枯木了沒,等會我們跳入河中抓住那枯木順流而下。”

黃枯女一看,果有枯木,心想這事十分危險,不過並無它法,就算淹死也比被這夥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抓住要好上一百倍。回答道:“就這麼辦吧。”

爲過多時那枯木就要經過他們兩人,這三男女也要準備一波把他們拿下。陳破胡突然大喊:“好!隨我跳!”說着便拉上黃枯女的手跳入河中。

那三男三女驚呼一聲,跑向岸邊一看,原來黃枯女與陳破胡已抓住枯木的另一端順流而下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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