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些話的時候,樑梓杉的聲音哽咽着,沙啞的聲帶把這一字一句說得如同是控訴,楚楚可憐的樣子是在博得同情分。
“慶幸的是我的未婚夫,不論是三年前的過去還是三年後的現在,始終站在我的身後默默支持我、信任我、護着我,在這裡我可以跟大家分享我的好事,年末,我將會跟我的未婚夫完婚。這場遲到了三年的婚禮,因爲愛,所以我願意等,即便今天我在這個圈子裡混得灰頭土臉,在他眼裡我都是最美的。哪怕今天沒有任何一個人相信我說的話,我沒能翻身,那麼我退出這個圈子也只會覺得遺憾,不難過,因爲有了他,我便有了全世界。”
原本一場記者招待會是用來爲復出作鋪墊,爲謠言做解釋,到最後卻演變成了秀恩愛,眼看着記者們一個個眼裡冒着精光,想都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捕捉到這樣一份大料。拿着話筒舉高這來,問的問題也變成了感情方面的。
蘇聽晚只覺得全身發冷,一句話都聽不下去,拿起遙控器迅速把電視機關上。窩在沙發上,嘴脣蒼白如紙,淡淡抿着,心裡像是被人戳開了一個大洞,冷風灌進來呼呼呼作響,冷得瑟瑟發抖。
“什麼時候,無足輕重的人說的話也能讓你這麼難過了。”
繞過沙發徑直走到蘇聽晚面前,她坐着,他站着,他低着頭看她,她抿着脣不說話。在很多方面,蔣荊南都能做到容忍蘇聽晚的情緒,但唯獨在感情這方面不能夠。
修長的手指輕佻着勾起蘇聽晚的下巴,他的視線裡百感交集,最濃的那一抹便是失望——
“你有多深愛他,即便是跟我在一起,每分每秒每一件事情都能勾起你對他的回憶。”
蘇聽晚的心微震,她怎麼都想不到這麼細微的情緒還是被蔣荊南給捕捉到了,他千里迢迢坐最早的一班飛機來到江城,拋下那麼多工作。
她卻令他失望了。
感情太過於複雜,以至於解釋到了嘴邊卻捋不清楚哪一句先,哪一句後,漫長的沉默裡,蔣荊南最先繳械投降。
他終於肯承認,在蘇聽晚面前他不僅沒了原則,還沒了脾氣,看不得她一絲糾結的情緒,也捨不得她掙扎跟難受,嘆了一口氣後伸手將她攬住,聲音裡滿是無奈:“我應該拿你怎麼辦?明明很嫉妒。”
一個那麼驕傲的男人,他從來都是站在最高的位置,別人仰望着他,哪怕一個眼神都是一種奢侈。
而在今天,他說了嫉妒兩個字。
蘇聽晚覺得眼窩都是酸的,雙手緊緊攥着蔣荊南的襯衫:“對不起……”
蔣荊南眸色深諳,原本摟着蘇聽晚的手轉而捏住她摟在自己腰間的手,十指緊扣的瞬間,他俯身湊在她耳邊壓低了嗓音道:“永遠別對我說這三個字,我能給你時間,只不過,不多。”
微頓。
復而緊緊抱住他,臉頰緊貼着他的襯衫,還能感受到從胸膛傳來火熱的溫度跟沉穩的心跳聲,一下一下。
“好。”
她應了一聲。
從那一刻開始,蘇聽晚告訴自己,過去始終是過去,人一輩子不能永遠活在回憶裡,她既然跟蔣荊南在一起了,就不能去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時間能抹平人心底的傷痕,終有一天,再想起秦漠然那個人的時候,也只會是個普通的名字。
來時蘇聽晚是自己開車過來的,回顧家的時候,蔣荊南就沒有送她,只是約好了明天一塊吃飯。
站在別墅門口,等到看不見車尾燈了,蔣荊南才把手機拿出來,屏幕上顯示足足十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俞若白。
不是重要的事情,他從不會這麼着急着重複打電話,回撥過去後,聽見的第一句就是——
“二少!秦漠然回國了!先前的消息有誤,真實的航班信息是被秦家給封鎖壓住了。”
黑暗裡,蔣荊南的身軀僵了僵,有些人事物,總是來得這麼湊巧,在此之前的那場競拍,就不是一個意外。
“盯緊秦漠然,不能讓他跟聽晚見面,哪怕是擦肩而過都不行!”
“是!”
回到顧家,在玄關處換鞋子就聽見了電視劇的聲音,蘇聽晚走了進去,只見談婧言正窩在沙發上,顧奕宸手裡端着一盤水果,時不時拿一塊給老婆吃,畫面看上去無比溫馨,即便是過了很多年,顧奕宸寵談婧言還是一如既往。
“爹地,媽咪,我回來了。”
“小晚,快快快,快過來嘗一嘗新鮮的水果,我今天去超市買的。”談婧言一邊招呼蘇聽晚,一邊給她讓出一個位置來,指揮着一旁的顧奕宸拿一塊水果給女兒嘗。
一看是奇異果,蘇聽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吧,當季水果家家都有,想來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只不過,比起她買的,談婧言買的更好吃一點,起碼已經熟了,並且很甜。
“今天見了哪個朋友啊?結婚了沒有啊?”
到了蘇聽晚這個年紀,父母打聽異*往或者是結婚對象都算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再說說談婧言周圍朋友的孩子,哪一個不是已經在談婚論嫁,甚至連孫子都有了。就連顧小葵都要生第二個了,蘇聽晚沒點動靜,談婧言就只是心底裡頗爲着急。
“媽,是荊南過來了。”
蘇聽晚沒有隱瞞蔣荊南的存在,雖然一開始沒有直接承認,但現在想,江城也就這麼大,與其從別人嘴裡聽到隻言片語,倒還不如自己講了更清楚。
意料之外的是談婧言的表情,眼睛裡含着笑意,一絲驚訝都沒有。
“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一開始傳得沸沸揚揚的時候,聽小葵說你還很不高興?怎麼,難不成是他強迫你了?”
顧奕宸的話剛一說完,就被談婧言打了一下。
“會不會說話呢,你以爲誰都跟你當年一樣嗎?”
蘇聽晚沒忍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