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若瀾話鋒一轉:“真沒想到,穆先生竟然知道我。”是的,他一語說中了自己是慕容的決策者,想來,應該已經調查過自己了,他,是出於什麼目的呢?
“對任何一個對手,我都會了若指掌。”穆逸臣的話又恢復了冰冷,冷冷的話語,帶着冷冷的語氣。
慕容若瀾微微一顫,是啊,他們,不過是對手而已,她心底那一抹驚喜,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很疑惑!”穆先生側頭看着她,眼眸深遂得讓慕容若瀾有些迷失,“一個動不動就流淚失神的人,竟然可以掌握如此大的企業。”他的話中,有略略的置疑:“而你的助理,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非禮你,可想而知,慕容,也並不像大家想象中的那樣強盛,或者,只是徒有虛名而已。”
任何人可以指責她,可是,卻不能唾棄慕容,因爲,那是慕容的產業,那是慕容雲崢費盡心血的企業,慕容若瀾正聲說着:“我承認,我不是一個最好的決策者,可是,我一直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來維護慕容的利益,穆先生看事物,似乎有些片面。”
“我親眼所見的東西還有假嗎?”穆逸臣一抹冷笑,似是不屑:“一個看見男人就流淚失神的女人——我不知道,那曾經不可一世的雲少,到底看中你哪一點。”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而慕容若瀾的底線就是慕容雲崢,穆逸臣的話讓她有些悲憤:“你不是他,你當然不知道。”
穆逸臣的臉色冰冷,那冰冰的眼光,讓人一顫:“我看,他不過是——”
“穆先生,你可以抵毀我。”慕容若瀾打斷他的話,有些惱怒,聲音有些嚴厲:“可是,你不可以說他!”
慕容若瀾的堅定跟惱怒讓穆逸臣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接着,他的脣角一抹嘲諷的笑容:“真沒想到,慕容太太這樣維護雲少,慕容太太以爲,我要說什麼?”說着,呵呵輕笑,帶着一抹苦澀:“我何苦,跟你去談論一個已經不在的人。”
慕容若瀾從他的眼底看到了黯然,不由得一怔,難道,難道他也有不爲人知的傷心事?
“知道我爲什麼會帶你來這兒嗎?”穆逸臣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眺望着南河市。
慕容若瀾這才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大意了,竟然跟一個陌生人來到這人跡罕至的松山,可是,不知爲什麼,她卻沒有跟陳至漢在一起的厭惡感,也沒有想要逃離的感覺,只是,她覺得,他帶她到任何一個地方,那都是極自然的一件事,就好像,就好像當年慕容雲崢帶她去任何地方一樣。
打住!
慕容若瀾,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他,不是慕容雲崢!
他,只是一位外來客!
他,叫穆逸臣。
所以:
你,不能夠把他當作慕容雲崢的替身!
你,也不能有絲毫的動心!
你,更不能將他跟慕容雲崢相比。
之所以你會心動,那只是因爲他長得像慕容雲崢,只是外表的皮相,如此而已!
……
慕容若瀾的腦中正激烈的進行着思想鬥爭,突然,她手機鈴聲響徹了整個寂靜的松山,她沒看號碼就接了,用公事化的聲音說着:“你好。”
“若瀾,我是媽媽。”傅文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十分着急。
“媽媽,”慕容若瀾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脣畔不自覺的泛着溫柔的笑意。
“你在哪兒?”傅文茹的語氣有些急。
“我——”慕容若瀾擡眸看了看穆先生的側面,心暖暖的被一擊,轉而回眸:“在外面。媽媽,有事嗎?”是啊,現在還不到五點,更沒有到下班的時間,平常,傅文茹是不會在工作時間給她打電話的,有什麼,都是讓宋秘書轉達的。
“嚇死我了。”傅文茹拍手胸口:“我還以爲你又……若瀾,你沒事吧!”
慕容若瀾知道,十多年來,傅文茹對她,那可真如親生女兒一樣疼愛,即使,即使是知道在慕容雲崢出事之前她跟他吵架冷戰,她也沒有絲毫怪她的意思,她還說:夫妻之間,哪兒有不吵架的?你跟雲崢之間的事非恩怨,媽不會過問的。這樣慈愛的母親,她還能怎麼樣?自然是做個溫順的小女兒,除了在相親這件事上,她一直暗暗反抗着,其他的事,她都聽她的。
“媽媽,我沒事。”慕容若瀾用略略輕快的語氣說着。
“至漢剛纔給我打了電話,說你在會所被陌生的男人帶走——”
“媽!”陳至漢的名字讓慕容若瀾的心情冰到了極點,她的聲音也不再溫柔,帶着厭惡的說着:“你怎麼聽他胡說?我好好的,沒事。”是的,陳至漢對她所做的事,她是不能夠也不願意告訴傅文茹,怕她擔心。
傅文茹淡淡的搖搖頭,輕嘆一聲:“他也是關心你。”
誰要他關心?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慕容若瀾沒有再跟傅文茹解釋什麼,只是說着:“媽,我沒事的。”她沒有擡眸看穆逸臣,“我跟朋友在一起。”然後的語氣恢復了溫柔,還略略的撒嬌:“你別擔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有分寸的。”
待她掛了電話之後,才發現穆逸臣正出神的看着她,發現她的注視,他都沒有移開深遂的雙眸,而是用溫柔的話說着:“你,說到底,只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
他?他怎麼能用這樣溫柔的語氣跟自己講話?慕容若瀾的心跳微微的博動加速,他,怎麼能用這樣深遂的眼神注意自己?他難道不知道,他這樣會讓她誤會嗎?她的臉微微的發燙起來,已經許久許久,她沒有這種久違的心動了,“誰是小孩子?我已經——”
“你現在的神情,就像一個被逮住偷穿媽媽高跟鞋的小孩子。”穆逸臣移開雙眸,脣畔的那抹微微的淡淡的弧度讓他的話語沒有了冰冷,有的,只是親切跟溫柔。
如此曖昧的談話擾亂了慕容若瀾的心,她微微的發顫,淡淡的喜悅染紅了她的耳根,她,只有跟慕容雲崢在一起時,會有這曖昧的話語,而眼前這個人,是除了慕容雲崢之外,第一個讓她如此心甘情願接受曖昧因素的男人,她,漸漸的沒有之前那樣糾結於像或者不像,是或者不是了,“爲什麼帶我來這兒?”是的,她想換個話題,於是提起了之前他說的話來。
穆逸臣的眼光直視着眼前南河的城區,聲音裡的溫柔突然蕩然無蹤:“合作!”
“合作?”慕容若瀾雙眉微挑,他可知道,他說這句話的含義嗎?
“如果不是想跟你談合作?你以爲,我會浪費時間去幫一個陌生而又毫無利用價值的女人嗎?”穆逸臣的話愈漸冰冷。
之前的小曖昧,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慕容若瀾的背微微的冰冷,面前酷似慕容雲崢的那張面孔,不過是想利用自己罷了,原本存在的小小喜悅也由此蕩然無存,她的語氣,也漸漸的冰冷:“是嗎?”
“帶你到這兒來,是想讓你看看南河城區的全景,”穆逸臣直視前方:“而我們的合作,就要從慕容新成立的房地產分公司開始。”
稍稍的牴觸心在慕容若瀾心中頓生,她冷冷的說着:“穆先生,你以爲,依慕容的財力,會跟別人合作去分一杯羹嗎?”她小小的驕傲的心思被挑起來了,他的冰冷跟無情,已經讓她將他排斥在外了,是的,他不過是個外來客而已;而她,根本就從未有過跟任何人合作同一個項目的意思。
穆逸臣側眸,帶着玩味的眼光看着她:“凌江邊那塊地,你還想不想要?”
自從跟於沛談過之後,慕容若瀾對於那塊地已經處於完全放棄的狀態了,可是,現在穆逸臣卻拋了一個橄欖枝給她,若說她沒有絲毫的動心,那是假的,可是,商場上的爾虞我詐讓她多留了一份心思,於是淡淡的說:“南河值得開發的土地太多了,而慕容,也未必非要那塊地。”
穆逸臣脣邊一抹嘲笑的口吻:“可是,我卻聽說,慕容集團之前對那塊地誌在必得,想必,肯定對那塊地做好了相應的策劃了吧!”
這是屬於慕容內部機密,慕容若瀾微微驚心,到底是誰漏露了這個秘密?劉薇?不可能!她爲這塊地付出了那樣多的心血。知道的人,還有陳至漢,陳至漢?不會吧,多年來,他對慕容花費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可是,知道這件事的就只有他們三人,而自己,也根本沒有泄露,除了,除了告訴過於沛之外,但是她深信,於沛雖然是穆逸臣的下屬,但是,卻萬萬不會出賣她的。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冷的笑着:“你不能否認,雖然藍光剛進駐南河,可是,我卻在這座城市有着非一般的人脈關係。而這個信息,我是從房管局得來的。”
慕容若瀾頓然大悟,是的,之前她跟劉薇已經溝通過房管局的王局了,當時王局信誓旦旦的承諾,這塊地,肯定會給慕容的,後來,劉薇卻告訴她,王局的態度變了:“那又如何?”
“原來,我聽來的只是假消息。”慕容逸的語氣漸漸的淡了:“原本想將這塊地讓給慕容,作爲咱們合作的見面禮,既然慕容沒有這個意思,就當我沒說過吧!”
他就這樣將話收回,慕容若瀾卻不願意就此罷休:“你要怎麼合作?”
“藍光是做房地產的,當然是想跟慕容合作開發樓盤。”穆逸臣見魚兒已經上勾,話也平淡起來。
“依藍光的財力,應該不需要跟任何公司合作吧!”慕容若瀾疑惑的指出來。
“是不需要讓人來白白分一杯羹的,”穆逸臣的話漸漸殘忍:“可是,投資是有風險的,我只是想讓慕容集團幫我分擔一部分的風險。”
“你——”慕容若瀾不悅起來,原來,他是打的這個如意算盤,於是不屑的說
:“慕容集團不是民政局,更不是扶貧辦!”
“可是,慕容集團既然進駐了房地產,那麼,肯定是以賺錢爲目的的。”穆逸臣絲毫不顧她的不悅:“如果跟藍光合作,對慕容集團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你剛還說,讓慕容集團分擔藍光的一部分投資風險!”慕容若瀾對他說話的前後矛盾不解起來:“穆先生,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投資有風險,入資需謹慎!”穆先生的語氣沒有絲毫熱度:“所有的事情,我都會做最壞的打算,更何況,藍光會是一個很好的合作伙伴!如果你不答應,我想,只要我拋出消息,想跟我合作的房地產公司比比皆是,到時,慕容房地產怕是,連剩羹都分不到。”
“爲什麼會是慕容?”南河也有幾家頗具規模的房地產公司,爲何他單單挑上慕容?慕容若瀾不解的問。
穆逸臣有短暫的停頓,然後轉頭看着她,視線帶着一絲調侃,“如果我說因爲你,你會相信嗎?”
他這樣調侃十足的話跟眼神像足了慕容雲崢,慕容若瀾有一絲閃神,不過,迅速收回自己與他對視的目光,心底那一縷小曖昧又升起來了,可是,她又想起,面前這位,可是久經商場的商人,他說的話,又有幾分真心,商場上,爾虞我詐,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於是,她收起那一縷小曖昧,故做冷冷的說:“穆先生玩笑了。”
穆逸臣脣角上揚:“我說真心話,你又不相信,那你要我怎麼樣呢?”
他話中的意思,好像倒是慕容若瀾不對了,她淺淺的低眉,不再說話,可是,被擾亂的一池春水,又如何能夠平靜。
松山頂上,感覺很好。慕容若瀾站累了,由於她穿的是職業裙裝,所以將雙膝緊閉倒放在草坪上,是啊,徹底放鬆,沒有任何喧鬧的地方真好。
穆逸臣仍舊站在欄杆處,沒有回頭。
陽光下,慕容若瀾微有倦意,雙眸微閉,享受着安靜。她故意忽略穆逸臣的存在,故意不去想他之前擾亂她心思的話,只是靜靜的,靜靜的坐在那兒。
穆逸臣轉身,靠在欄杆上,雙手插在褲袋中,靜靜的打量着那個坐在草坪上微閉雙眸的年輕女人。
她,真的很年輕。
他見過各種各樣的美女,如若將她放在那一堆美女中,她可能只會默默無聞,可是,他卻能從她身上找到一種淡淡的哀傷,是的,是哀傷。
她,好像根本不會笑;他,渴望在她臉上找到笑容。
她,真的很難讓他移開眼。
她的身上,就是有一種吸引他目光停留的力量,可是,具體卻說不上來是什麼。
她現在這個樣子,安安靜靜的在哪兒,跟她身下青翠的草地是那樣的和諧,彷彿她就應該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而不是在商場上去爾虞我詐。看着她微閉雙眸的樣子,略顯疲憊,穆逸臣的心微微的收緊,一抹早已經消失多年的疼痛再次襲擊着他的身體。
慕容若瀾差點就睡着,當她睜開雙眸時,卻迎上一雙深遂中帶着溫柔的眼眸,她的心微微一震,那抹溫柔,讓她的耳根悄悄泛紅了,趕緊移了雙眸,她手撐着草坪,想要站起來,無奈穿着高跟鞋,又坐久了,一時無法起來。
穆逸臣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睜開了雙眸,於是,他目光時裡的溫柔在瞬間消失了,換上了冷漠。見她一時無法站起來,他邁着修長的雙腿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
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寬厚大掌,慕容若瀾愣了一下,猶豫着。
穆逸臣沒有耐性,他一彎腰,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慕容若瀾便從地上站了起來,可是,由於穿着高跟鞋,腳又有些麻木,在他的重力之下,身體失去平衡,眼看她就要往後倒去,卻不料,他伸出用力的胳膊快速的摟住她的腰,用力將她一帶,那抹嬌弱的身子就撲進了他的懷裡。
這樣的懷抱,熟悉而寬厚,慕容若瀾在瞬間迷失,而穆逸臣身上熟悉的體味跟綠茶味,讓她貪戀着,而她,並沒有及時推開他的懷抱,因爲,她貪戀這種感覺,貪戀他身上熟悉的體味。
穆逸臣根本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的雙手圍成圈,可是卻沒有摟着她纖細的身體,而是晃在半空中,有些怔住了,確信她站穩了,他退後一步,主動的離開了她的身體。
慕容若瀾溼了眼眶,她微紅着雙眸看着他,就像看着她最愛的慕容雲崢一樣,脣委屈的微翹着,嬌嗔溫柔中帶着柔情。
穆逸臣被她的眼光一怔,冰冷的心有稍許的融化,可是,手卻突然握緊了拳頭,猛然轉身,大踏步往車子走去。
慕容若瀾的心重重的失落了,有些茫然,剛纔,發生什麼事了?腦中細細回想着剛纔的情景,她好像,好像聞到綠茶味了,那是專屬於慕容雲崢的味道,她的心突然的又被激活了,失聲喚道:“雲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