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的臉上蒼白無比,胳膊更是鮮血淋漓,若不是被月修及時扶住,此時此刻,他大概已經摔到了地上。
他一臉虛弱,自責非常。
“是我自作主張,纔會傷了主子,後還尋不到解藥,都是因爲我……”
說着,他又捂着胳膊道:“如今主子奄奄一息,我又怎能安然無恙?他若是死了,我便與他一起死!”
月修的臉色猛地一僵,望着他便驚訝着道:“你去了嵐城?”
說話間,他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他胳膊上的刀傷道:“這傷,是你自己弄的?”
月影垂了垂眸,“唯有如此,我才能少一些內疚之感……”
“你瘋了!”
月修大吼一聲,緊接着,二話不說便將他給推倒到了地上,“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現如今,受了傷就代表了死亡,你到底明不明白!”
月影渾身無力,只被那麼輕輕的一推,便虛弱地摔到了地上。
這才緩緩說道:“不過是死亡而已,我早便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些年來,你我二人一路伴着他,陪着他一點一點建立霧中閣,陪着他算計復仇大計,計劃了幾年了?又實行了幾年了?”
“現如今,終於走到了最後一步,明明就差一點點,一切都會結束了,可他卻選擇了用這樣的方式結束,將以前的一切努力,付之東流。”
說着,他苦澀一笑。
“我們離勝利,僅剩一步之遙,可這一步,他卻始終不願踏出,就因爲前邊攔着一個不配讓他癡心相付的女人!”
月修呼了口氣,一時不由有些沉重的望向了別處,心下一片酸楚。
而月影則是十分無奈的嘆了口氣,後才苦澀着道:“他選擇了敗在她的手上,我們又能如何?我們終將敗在他的手上,誰也翻不了身。”
話落至此,二人的神色均是變的十分凝重,半響也沒有人再說什麼。
許久之後,才聽月修緩緩道了一句。
“煙兒騙出了榮長老他們,此時已經往嵐城去了。”
月影的眉頭微微一蹙,後而卻是忽地笑了一笑。
“她倒是比咱們都堅持的多了,也好,反正主子都快沒了,最後的最後,也不能讓洛瀟然他們好過了去,就算殺不死他們,也要鬧他們個兩敗俱傷!”
“如果主子醒來了呢?”
月修冷聲,面色凝重非常。
他默了默,“你不是已經做好準備了嗎?如果你想阻止,早在知道事情發生的時候就阻止了,既然沒有阻止,不就說明,你的心裡,其實也想讓他們付出點代價的?”
說着,他又漫不經心的揚了揚脣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擔心主子呢?若他能活,便是受盡責怪也無所謂,若他此次當真撐不下去了,那麼咱們,便也確實該爲他報仇。”
聽及此,月修沉默了一會兒後,終是長長嘆了口氣。
後又緩緩扶起了他,“我說不過你,且先回主子那看看吧,若他真能醒來,看到你爲了他而自傷,心裡也一定不會好受的。”
月影垂了垂眸,剛一站起便道:“你不必爲我擔心,這是我自己做的決定,與任何人都無關。”
卻是月修忽地蹙起了眉頭,爾後轉眸便望向了身後,“誰!”
話罷,他的瞳孔猛然放大,“主,主子……”
一聽到月修的話,月影也連忙往那個方向望了過去,果然瞧見歐陽子昱正一臉蒼白的站在不遠處,他的衣裳整整齊齊,只是臉上毫無血色,一雙眸子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他臉色一僵,推開月修便往他的方向衝了過去,那搖搖晃晃的身影,那每每摔倒,又猛然爬起的身影,直讓月修好生惆悵……
而那月影一衝到歐陽子昱身前,便緊緊抓住了他的雙肩。
“主子,您終於醒了!”
說着,他又急切着道:“您感覺如何,有沒有覺得全身無力?對了,內傷……”
“你沒必要如此。”
歐陽子昱忽然開口,後又凝視着他胳膊上的傷口道:“本座已然無礙,現如今,有事的是你!”
月影的神色微微一僵,後又忽地笑了一笑,“主子當真無礙了嗎?太好了,屬下便知主子百毒不侵,就算是血毒也奈何不了主子,主子着實厲害極了!”
話語間,月修也已匆匆趕上,“主子,血毒當真對您無用嗎?”
歐陽子昱默了默,只是嚴肅的望着月影道:“本座在說你的事,如今本座無礙了,你卻染上了那血毒,你就當真沒感覺嗎?”
月影淺笑了笑,“只要主子無礙,屬下……”
“這樣的話本座不想聽!”
他冷冷開口,話裡滿是冰涼!
後又凝重着道:“你們的性命是你們自己的,如果你們自己都不愛護它,又有誰會將它放在心上?月影,你太讓本座失望了!”
月影的笑容忽地一僵,後又突然苦澀着道:“主子又何嘗不是呢?事到如今,咱們以前的一切努力,都付之東流了,這一切,都是因爲主子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這樣的主子,又何嘗不讓人感到失望呢?”
一旁的月修一聽,連忙便拍了拍他的胳膊,似乎在示意他不要再亂說話了。
而月影卻並不搭理,開口又道:“月修,你不必管我,現如今我也沒幾日可活了,受傷後的這幾日,我一直都在用輕功,在四處跑來跑去,血毒已入骨髓,我便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
說着,他微微垂眸,眸裡滿是神傷,“但我並不後悔,至少現在,我看到了安然無恙的主子,只是有一些話,我若是再不說,以後就真的再沒機會說了。”
月修的眸裡閃過絲絲苦澀,他的神情卻平淡非常,後又緩緩望向了歐陽子昱。
“主子,其實屬下還是挺喜歡現在的您的,至少現在的您終於有了許多以前都不曾有的情緒,您的笑容也不再僵硬,也不會再將一切都埋在自己的心裡。”
頓了頓,他又苦澀的笑了一笑,“但我又有點不喜歡現在的您,現在的您,優柔寡斷,沒有主見,便是連假的笑容都少了,雖有真心的假,但是終究太少太少,這一切比起以前,都要糟糕了太多太多……”
歐陽子昱垂了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竟是一直只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