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現在就站在那些守城兵身邊,守城兵檢查,他們在旁邊看。饒雪空一身軍裝,臉上簡單易了容,看起來就像是一名身形纖細一些的士兵。
很快輪到那一個車隊。
趕車的大漢坐直了身子,趕着馬車緩緩走進城門。
“都是些什麼貨?”
領隊的中年男人上前去,道:“軍爺,都是些大昱來的貨物,有布啊,紗線之類的,還有些不值錢的用來裝飾衣飾的珠子。”
因爲他們收到的任務主要是對人,所以檢查了所有可能藏得下人的箱子之後就可以放行,對所帶的貨物自然不理會。
“這輛馬車也是你們車隊的?”士兵攔住大漢的那輛馬車。
“回軍爺,是啊,這是我們商行一位夥計的親戚,因爲家裡人病了,帶着進城看看大夫,不是說這城裡大夫醫術高明麼?”
簾子被掀了起來,裡面斜靠着一男人,蠟黃的臉,滿臉的皺紋,花白的頭髮,脖子上一個傷口流着膿,散發着惡臭,整個車廂都有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嚯,這什麼病啊!”那士兵立即就想放下簾子退開,裡面那病人的目光虛弱地轉了過來,正好對上饒雪空的目光。
饒雪空心中一凜,大步走了過去,一手按在車轅上:“等一下!”
那大漢神情自然,點頭哈腰地道:“鄉下的大夫說是體裡有什麼毒,要拔出來,不過我叔年紀大了,受不了,只能到城裡來看看有沒有溫和的法子。”
饒雪空跳上車去,也不畏那令人作嘔的味道和那噁心的流着膿的傷口,親自湊了過去,伸出手指,輕輕地去將他的衣領揭開。
就在她湊近的那一刻,她明顯地感覺到對方的氣息一緊。呼吸稍顯急促了一點。
“老伯,你還好吧?”饒雪空對上他的目光。
這時,趕車的大漢很是抱歉地道:“這位軍爺,我叔他因爲那個毒疤是長在脖子那裡,大夫說傷了嗓子,所以說不出話來。”
“這樣?”饒雪空又看了他一眼,退了出來,跳下車,道:“那快些送你叔去看大夫吧,我看這個樣子挺難受的。”
“哎。是是是。小人這就帶他去。這就帶他去。”
車子向前駛去,慢慢地遠離了城門。
在一拐彎處,馬車脫離了那貨車的隊伍,走了另一條人煙較少的路。
“怎麼樣啊。清王爺,那位大昱的將軍夫人,花朝的女將軍,竟然在我們面前玩易容,真是可笑。我們都認出她來了,她卻沒能把你認出來,你現在心裡不是很失望?”
不一會,之前易容成婦人的月奴又換了身裝扮跳上車來,咯咯笑道:“易容這種事。就是要把假的弄成真的,而不僅僅是畫畫眉毛染染膚色貼貼假面具那麼簡單,他們應該不會想到,你脖子上給我們真的弄出毒疤來吧?”
“月奴你也真是的,弄個這麼噁心的東西。味道太滲人了。”
“放心吧,以後我還要享用清王爺的,這玩藝以後會給他治好。”月奴理了理鬢邊的髮絲,風情萬種地笑了起來。
馬車裡的軒轅正虛弱地避上了眼睛。
是的,剛纔,他也一下子就認出了饒雪空。幾個月不見,但是在他腦海裡,她的樣子似乎更清晰了。
她真的來找他來救他了,可是,在看到她認不出來自己跳下車的剎那,他雖然心裡有一股難言的失望,同時又鬆了一口氣。她不來還好,這兩人極陰毒,她不一定鬥得過。軒轅正不希望饒雪空也落到他們手裡,也被月奴弄出這麼一個噁心的傷口來,那樣子她估計會受不了。
他在心裡深深地嘆了口氣。
虎落平陽被犬欺。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落到如此下場。
馬車越走越偏,前面是幾間有些年頭的宅子,門都關着,看起來沒有人煙。大漢問道:“月奴,主子是說這個地方吧?”
“應該是這裡,隨便找一間宅子進去就好,估計人都早被主子清光了。”月奴跳下車,突然,心頭一凜,手迅速地探進懷裡,然後揚了出去。
同時,大漢手裡的馬鞭狠狠地揮向了一旁的一顆棗子樹。
饒雪空從旁邊一座宅子的院牆上跳了下來,凌空飛起一腳凌厲地踢向趕車的大漢。
“怎麼不帶你叔去看大夫?”
她譏諷地說着,落在馬車上,那大漢爲了避開她,躍下了馬車,與月奴站到了一起。
長生和另外幾名玄衣組成員將他們兩人包圍住。
饒雪空道:“殺無赦。”
“是,夫人!”
長生手裡的劍一揚,帶着幾人圍攻了上去。
“饒雪空,你竟然能認出來!”月奴惱羞成怒,死死地瞪了她一眼,迎上長生。
饒雪空哼了聲:“你是不是覺得不好意思了?剛剛吹噓完自己的易容術是不是?”
說着,她也不再理會兩人,一把掀開簾子,就對上了軒轅正泛紅的眼眶。
“軒轅正,”她輕聲對他說道:“彆着急,以後有機會讓你上戰場的,到時,你可報盡此仇。”
軒轅正口不能言,脖子有傷,也無法點頭,身上穴道又點封住,只能對她眨了眨眼。
“是不是想問我怎麼認出你來的?”饒雪空微微一笑道:“我認得你的眼神。”
要說易容,月奴可以說已經到了九十九分,可惜,她沒能強迫軒轅正改變他的眼神。
“夫人!”一玄衣組的成員跳上車來。
“把王爺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路上不得停留。”饒雪空說着,跳下車。
馬車離開,她回頭看了一眼與長生他們在打鬥的兩人,哼了哼,也加入了戰圈。
“長生,你讓開。”她是看出來了,那個月奴真是狡猾無比,在打鬥中她總是將雙胸挺向長生的出招,長生臉紅,根本就不敢打上去,而總是被逼狼狽地收回手。
長生鬆了口氣,與其他人去對付那大漢。
“饒雪空,怎麼,你要來跟奴家比比誰的胸大?”月奴嬌笑着,欺身上來,又挺起了胸部。
饒雪空冷笑,雙手成爪,狠狠地朝她胸部抓了下去,同時左右一撕,指甲竟然劃破月奴的衣衫,嘶地一聲,將她整塊胸前的布料扯破出來!月奴臉上一僵,饒雪空已經改爪成拳,雙拳同時重重擊出,正砸在她兩座胸上。
“啊!”
月奴一聲慘叫,整個人蹬蹬蹬地退了好幾步,憤慨地瞪着饒雪空。
“你當我會憐香惜玉?”饒雪空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雙腳一錯,身形晃了晃又欺身而上,右手五指閃電般地直掐向月奴纖細的脖子。
月奴大驚,急急一退,同時,泛黑的指甲猛划向饒雪空的手腕。
那指甲,一看就是藏毒的。
饒雪空雙手下沉,改爲揪住她的衣袖,飛快一卷,將她的手往旁邊一帶,同時一腳踢向她的側腰。
輕微的嚓一聲,在打鬥中誰也沒有聽到,但是月奴卻痛得咬起了牙,她的腰......
她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強撐着,嘴一呶,向饒雪空的面門吐了一下。
微綠的液體飛噴了過來,饒雪空立即飛速地後退。
“雖然你能認出軒轅正來讓我們很意外,但是,我們主子要的人,從來沒有失手的,你最好藏好了,別再露面!”
月奴和那大漢同時抓住這一空隙,飛身躍入一院牆,身影消失在他們視野中。
長生要追上去,饒雪空叫住他:“那女人一身怪毒,先不要追了,保護軒轅正要緊。”
她轉身,就看到原本好像離開了的馬車又從另一條暗巷中駛了出來。
饒雪空帶出來的人不多,也不知道對方還會不會有同夥混在城中,哪裡敢真的只讓一名手下帶着軒轅正離開。剛纔不過是個障眼法,讓手下連着馬車一起先隱起來。
她上了馬車,“到官府換馬車!”
地方官府早已經接到密令,一切要配合她的行動,到了官府之後,不一會,十輛一模一樣的馬車又駛了出來,很快出了城,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其中某一輛馬車上,饒雪空看着洗淨了易容藥水,脖子上抹了藥包紮好了的軒轅正,說道:“只能先送你到花朝京城去,你脖子上的毒這邊沒有人解得了,得去叫花元晉想辦法。”
“你要小心。”軒轅正雖然不至於真的是被這傷影響到說不出話來,但是聲音的確是受了影響,很是沙啞,“他們的目標本來就是你和嘯寒......”
“我知道,你別多說話了,我把人都留給你,因爲對方一早就在這裡有了安排,說實話,我連官府裡的人都信不太過,也不知道他們的人有沒有混進去,所以,你們也要自己小心。”
穴道已經解開了,現在軒轅正雖然還中着毒,但那毒只是造成脖子上的傷口,他的武功還在,腦子也能用。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軒轅正道。
饒雪空道:“他們既然是衝着我來的,注意力會放在我身上,你的毒不能耽誤,我也必須儘快回軍營,所以我們只能分開走。”
“發信,讓青嶺帶兵前來接你。”無論如何,軒轅正不想讓她一個人離開,他心裡總是覺得莫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