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去,濃煙就嗆得他們忍不住咳了起來,好在兩人都能閉氣,立即就閉住了氣。
但是濃煙和火光讓他們根本就看不清裡面的情形。因爲他們剛來就被帶去了國師府,所以這客棧還沒有進來過,一時不知道通往二樓的臺階是在哪裡。
“這邊!”
靳嘯寒躍過一張被燒着的木凳子,看到了也在燃燒着的樓梯。
兩人咬着牙衝上樓梯,韓漸離踩上一級臺階,卻只覺得腳下一鬆,被燒着的木臺階從中斷裂了。
在他差點掉下去的時候,靳嘯寒一手拉住他往上一拋,韓漸離借力衝了上去,反手也把他拉了上去。
炙人的熱浪烤着他們,二樓燒得更是不成樣子,地板有多處已經被燒穿了,一不小心就會從那些孔掉下樓去。
“雪空!”
靳嘯寒嘶聲叫了起來。
就在這時,他覺得腳下踩着了人,低頭一看,一具屍體倒在了地板上,身上半溼。是個男人。但是他的後背插着一把匕首,不是被燒死嗆死,而是被人殺了的。
韓漸離上了二樓就轉向與他相反的方向去尋找,正好回頭一看,正好看見靳嘯寒蹲在那裡,“嘯寒?”
“沒事,繼續找。”靳嘯寒站了起來,這個時候不是說話的時候,他只想馬上見到饒雪空。
“砰”的一聲,有一條裹着火的木樑就在靳嘯寒面前砸了下來,正好要砸在那屍體身上,他提腳猛地把它踢了出去,正好砸開了前面一扇也正燒着的房門。
這時,韓漸離卻低低地嘶了一聲,原來他只顧着找人,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靴子燒了起來,等他飛快地扯掉靴,小腿已經燒紅了一片。
其實他讓靳嘯寒冷靜。自己又有多冷靜?在這樣的火海中找人那不是傻嗎?火勢這麼猛,應該不會有人能存活了纔對。
終於有一面牆被燒得太厲害,轟然倒了下去,帶着火星和灰燼。
外面救火的人驚叫着急急退了開去。
“算了吧。這火救不了了,等着它自己燒完吧!”人羣裡有人說了這麼一句,所有救人的人便都停了下來,在不遠處看着它一直狂燒。
好在這客棧只是連着兩間其它的店鋪,另外兩間店鋪的人倒是都逃了出來,但是看到自己的店被火舌竄上過去,裡面的財產付之一炬,心疼得跌在坐街上哭天喊地。
“別哭了,人沒事就好,剛纔還有兩個傻瓜衝進去送死呢!”
勸慰的人剛說完。就剛兩道帶着火苗的人影從屋頂直衝而起,然後竄了出來,在地上一滾,撲着身上的火。
剛纔提着水要去救人而後又放棄的人見狀立即將旁邊的水桶提起來往他們身上倒去。
嗤嗤嗤的聲音讓周圍的人都覺得肉痛。
再看眼前的兩個男人,有些燒焦的頭髮溼漉漉地貼在臉上。身上的衣服燒得左一個洞西一片孔的,臉都是黑污不已,還有一個腳上只穿了一隻靴子,一隻小腿燒出了大片的紅,而另一個卻是燒了半身衣衫,露出了異常結實的胸膛,那胸膛上還有一道火灼傷。
真是狼狽不堪。
但是在他們看起來。兩人能活着出來已經很了不起了。
“這客棧逃出來的人呢?”靳嘯寒不顧自己一身的狼狽和痛楚,啞着聲音問身邊的人。
“是有人逃了來了,他們在......”那人環視着周圍,像是要給他找出從客棧逃出來的人,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來。
這時有人擠了過來,一臉的黑灰。“我是這客棧的客人,僥倖逃出來了,兩位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問?要找人嗎?”
靳嘯寒道:“在失火之前,可有看到一個年約十八九的女子?穿着妃色襦裙,長得極美?”
“極美?啊。是有這麼一個美人兒,我看到她上二樓了,但我是正人君子,自然沒有跟上去,後來就發現失火了,爲了逃命更顧不上美人了。”那人說道。
靳嘯寒的雙眸眯了一眯,又問道:“在失火之前,二樓有什麼動靜嗎?”
“沒有,要是有動靜大家可不就能防着了,就是因爲什麼動靜都沒有,火是一下子就冒出來的,所以纔有那麼多人來不及跑。”
靳嘯寒待正要問,林管家親自趕着馬車過來在這邊停下,打開車門,就見扎拉木下了車,望着那隻燒得剩下一個房架子的客棧皺起了眉。
“國師大人!”
旁邊圍觀着的百姓似乎很熟悉扎拉木,一見到他都紛紛跪了下去行禮。而隨着他過來的還有一隊士兵。
“各位快快起來吧。”扎拉木虛空一託,然後就走向靳嘯寒和韓漸離,看到兩人的樣子眉皺得更深了。
“兩個傻小子,就這麼跑進去找人了?”扎拉木有點兒痛惜地看着兩人身上的傷,“快跟着爲師回府上藥,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他們,是死是活,他們一定會找到嘯寒傻小子的妻子的。只是府裡的人那麼一說也不能完全相信了,也許她並沒有留在客棧裡,而是又出去了呢?”
靳嘯寒目光很是陰沉,死死地盯着那還在燒着的大火。
扎拉木一掌拍在他後腦勺上,罵道:“臭小子你把爲師的話聽進去沒有?你這樣於補無補,回去等消息就好了!”
靳嘯寒嘴脣動了動,終是沒有說什麼。見他不別想民回去,扎拉木突然伸手在他後頸上一劈!
照理說靳嘯寒不會敗在這一笤之下,但是他現在心裡亂得很,還慌得很,看着客棧的大火,想着不知所蹤的饒雪空,竟然就失了冷靜,被扎拉木一擊而中。
韓漸離在靳嘯寒倒下去的同時飛快地接住了他的身子,擡眸看着扎拉木,“師父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帶他上車,回府。你們這樣能找到人嗎?這裡有官兵接手,我已經吩咐下去了,他們定會仔細地查找嘯寒媳婦的下落,你們這樣子反而礙事。”
韓漸離想想也是,他們在上面沒有找着饒雪空,而在霧都他們基本沒人脈,要查什麼的確不容易,不如先回去從長計議。而最重要的是,他不相信饒雪空會出事。這麼想着,他便帶着靳嘯寒上了馬車。
“師父,請您幫忙,一定要找到小師弟的妻子,否則小師弟就會垮掉了。”上車之後,他又對也上了車的扎拉木說道。
扎拉木皺眉道:“兒女私情怎能影響到這程度?行了,爲師知曉該怎麼做。”
韓漸離知道扎拉木不喜歡這個樣子的靳嘯寒,因爲以前他們還在扎拉木身邊的時候,扎拉木就一直教誨他們,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女人只是用來傳宗接代和管理後院替男人暖被的,不可在她們身上投入太多的心思,否則容易令紅顏成禍水。
如果不是今晚,他們都已經快把扎拉木的這些教誨忘光了。
不過扎拉木說起這個,韓漸離反而對他的懷疑少了,因爲師父還是以前的師父,他不避諱地罵着這一點,或許正正解釋了他爲什麼只叫了他們兩個去國師府,卻不同意饒雪空前去。因爲在他眼裡,女人實在算不得什麼,至少得在他們見過之後再安排。
“師父,這場大火,是人爲縱火。”韓漸離這時才說出了他們的發現:“而且直接就潑了火油,火勢才能這麼猛。”
“火油?”扎拉木皺起眉道:“難道是客棧方面的仇人?”
“不是。”
“不是?你如何知曉?”
“因爲火勢就是在二樓某個房間燒起的,如果是衝着客棧的人去的,爲什麼不直接燒了一樓掌櫃的?”
扎拉木微微一頓?,“你們是進去找人還是進去找線索的?”
“這個不衝突。”韓漸離淡淡地說道。
扎拉木點了點頭道:“爲師知道了。”
韓漸離擡了擡眸,道:“師父,只要查到了那間房間是何人入住,就知道縱火犯是衝着誰去的。”
“事情哪有這麼簡單?”扎拉木揮了揮手道:“行了,你們好好休息,此事就不要理了,交給爲師就好。還有,你好好看着嘯寒,看他這樣子失了理智跟個傻子一般,別讓他出去亂來。”
車駛進了國師府,林管家立即叫人送他們到給他們安排的院落,又叫了大夫過來,有丫鬟拿了新衣要過來替他們換衣,韓漸離擡手攔住了。
“我自己來。”想了想,他又立即閃身出門,到了靳嘯寒的廂房裡,果然見幾名丫鬟正脫着靳嘯寒的衣服,準備給他抹身上藥換衣服。而讓人意外的是安平也在旁邊。
“你們下去吧,”韓漸離走了過去,拉起錦被將靳嘯寒已經近乎赤裸的身體蓋住。“這裡我來就好。”
他心裡浮起一陣荒謬的感覺。
哪曾想有一天,他竟然還要幫饒雪空看着她的夫君別被其她女人吃豆腐。
吃豆腐,這個也是饒雪空說的。
據她的話,她的夫君就只能是她一個人的,要爲她守身如玉,連身體都不能讓別的女人看到。
那女人的想法總是千奇百怪。但是韓漸離知道,她說的是認真的。所以不知道中了什麼邪,他竟然記在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