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彬眼看陰屍蟲被碎冰阻攔,這東西有個特點,一旦活性降低,很快就被冰封,他用摺疊鏟多鏟了幾塊碎冰扔進陰屍蟲裡,那些陰屍蟲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迅速冰封。
“好了,現在暫時安全了,但我們需要快點離開才行……”徐彬道,他的話音剛落,那個被挖開的窟窿掉落了幾塊碎石,隨即越來越多的石頭從窟窿四周掉了下來,一道道裂縫從窟窿周圍裂開,段晟楠意識到,這裡要塌方了!
段晟楠再次背上安小慧,尾隨徐彬從窟窿口爬了出去,進入到上一層的冰窖中,這裡果然還殘存着沒有完全蒸發掉的冰塊,一個個都比石頭還結實,爬上來的過程中,不少冰塊劈頭蓋臉的砸下來,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冰雹,徐彬和段晟楠的臉上、胳膊上、肩膀上都被冰塊砸的生疼。
但是古墓塌方可不是一般的兇險,因爲建築結構都是深埋在地下的,被上層的土石一壓,頃刻間就能填埋整個墓穴,根本沒有逃生的縫隙,在這個地方就算是有光也不好使,塌方掉下來的灰土早已瀰漫整個空間,連正常呼吸都做不到,徐彬和段晟楠重新戴上了面罩,如果向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只消三五個呼吸的功夫就能讓他們被活埋,幸好徐彬的生死瞳在這種危急時刻,再次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順着幾縷上揚的紅色陽氣,徐彬順利的找到了進來時的盜洞。
“轟隆隆!”就在徐彬等三人剛剛鑽入盜洞時,身後的整個地面都重重的一沉,徐彬就覺得腳下的土地被生生的擠壓了一下,有種地震的錯覺,好在盜洞挖的很專業,既平穩又結實,三人有驚無險的從出口爬了出來。
回身去看,原先發現古墓的山頭整個掉下去一塊,成了一個陷坑似地,這個時候已經亂作一團,徐彬不想留在這裡再節外生枝,連忙和段晟楠一起揹着安小慧從石頭山上下來,回到了白河村。
這個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天色都是漆黑一片,剛剛已經經歷過伸手不見五指的墓室環境,此時藉着月光,反而覺得明亮許多,村子不大,段晟楠只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就在村口處找到了王建中說好匯合的旅館。
這偏遠的西南農村,自然沒有什麼好的生活環境,旅館基本上沒有單間,爲了相互照顧,王建中開的房間是一個四人間,兩邊牆靠各靠着一個上下鋪,中間則是個餐桌,雖然簡陋,但這個時候能有熱水泡個澡,再吃一碗香噴噴的蔥油雞蛋麪,已經是找着了活下來的感覺,段晟楠激盪的心情這才漸漸平穩下來,這可比逮捕罪犯要刺激多了,自從看到墓室屍山開始,每一秒鐘,段晟楠的心都是提到嗓子眼的。
等段晟楠從浴室間裡返回來,卻發現徐彬已經趴在牀上睡着了,生死瞳的長時間開啓對於徐彬來講,是很強大的精神損耗,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讓他的能力透支了,能夠撐到回到旅館再昏睡過去,已經非常不容易。
王建中給段晟楠倒了杯白開水問道:“這一趟似乎不容易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弄得渾身是傷?徐彬幾乎一捱到牀上就昏睡過去了。”
段晟楠跟王建中簡短介紹了一下經歷,然後問道:“王大哥,你和徐彬兄弟相稱,知道他到底什麼來歷麼?”對於徐彬在古墓中如同未卜先知般的各種表現,段晟楠產生了強烈的好奇。
王建中苦笑了一下,回答道:“我只知道他的運氣非常好,一個月前還是楊氏珠寶的實習生,最近卻纔知道,居然是古玩界泰斗李維忠的小師弟,這個李維忠不消我說,你也知道多厲害,但凡在國內混跡軍警一塊的,沒有不知道他名字的,雖然退居幕後,但反而更加具有影響力了。”
“李爺爺麼?他是北派大宗師,徐哥哥自然也是北派弟子了!”脆生生的聲音從另一張下鋪上傳過來,卻是安小慧醒了過來聽他們談起接口道。
段晟楠雖然第一次接觸安小慧,但之前對她的調查卻不少,對她一點都不陌生道:“我是一個外行人,聽不懂你說的什麼北派,我只知道李老在軍警一塊很有影響力,徐彬……似乎是靠着裙帶關係爬上了文保科的重要位置。”
安小慧坐起來嗤之以鼻道:“徐哥哥是寶大師的關門弟子,你當他稀罕什麼官的麼?就是給他當個省長他也不稀罕……三十六行,古董爲王!一旦進了這個圈子,其他的也就不會有什麼心思了,要不然,你以爲李爺爺爲什麼要提前退下來呢?”
王建中倒是第一次見安小慧,對這個清秀機靈的小丫頭很是友善的道:“聽起來,你倒是瞭解不少啊,反正睡醒了也是無趣,不如跟我們講講?我倒是涉足這行好多年了,但一直不得其門,最近才漸漸摸到了門檻而已,自然也是靠徐老弟帶的路啊!”
安小慧從牀邊走過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道:“其實現在的古玩珠玉界,是古已有之的,追溯其歷史,起碼有三五百年了,最早的時候,就是一羣‘土夫子’淘出來東西,到處炒作找買家,漸漸的就有了這個行當,所謂‘土夫子’,就是你們說的‘盜墓賊’,也是行裡面說的‘手藝人’!”
“既然是門‘手藝’,自然就是有傳承的,但這種手藝又不是可以正大光明開館收徒的,而且大多數正常人也看不上,大部分也就是家傳,比如我,就是家傳的手藝,東城安家在幾十年前新中國那會是一枝獨秀,是南派的代表,南派和北派也是自新中國建立開始才逐漸分明的,北派擅長‘尋龍點穴’,主張保護遺蹟,珍惜古代文物,同時也是徹徹底底的愛國者集團,而南派就顯得赤*裸裸一些,擅長探穴點位以及洛陽鏟,主張的就是個利字,只要能賺錢,哪怕是嵌入屍骨的賣錢貨,也要雜碎了屍骨扒下來,現在市場上流通的一些墓葬品,基本上就是南派土夫子淘出來的,北派管他們的盜墓行爲叫做‘考古’,還把一部分的經驗和技術整理成教材,實實在在的發展成了一門考古學,如今的局勢是北派勢大,南派是人人喊打。”安小慧又詳細解說道。
安小慧看了看躺在牀上的徐彬,嘆了口氣又道:“這次我真的是有些魯莽了,本以爲仗着爺爺留下的手藝,我也能闖一闖古墓,沒想到一進入墓室,就被那悽慘的屍山嚇得暈了過去,後來發生什麼也不知道,迷迷糊糊中,好像就是知道被徐哥哥救出來的,那兩個南派的土夫子呢?”
段晟楠心有餘悸的道:“被陰屍蟲溶了,只有短短的幾十秒鐘,那情景太可怕了!”雖然說話的語氣盡量很平緩,可裡面的內容卻讓王建中這個大男人都不寒而慄。
安小慧的臉色也是一白,顯然她也知道陰屍蟲是個什麼東西,喃喃自語道:“沒想到那地方會有這等兇物,我看過爺爺的筆記上說,只有成千上萬的冤死鬼魂才能孕育而成陰屍蟲,而這種東西只有聚在一起纔有可怕的殺傷力,若是擴散或稀釋掉,很快就會消失。”
“我倒是小看了這個徐彬,沒想到還真有些本事,若不是他關鍵時刻領着我走出來,恐怕我和你都要溶在那裡了!莫非這就是什麼‘尋龍點穴’的本事?”段晟楠好奇的看着徐彬問道。
安小慧搖了搖頭,笑容有些無奈道:“要是有那麼厲害,北派的人早就把南派壓的擡不起頭了,這種本事我也只在爺爺的筆記裡看過,聽說是寶大師的獨門絕技,風水玄學!是道學衍生出來的一種玄奧難懂的技藝,現在不是很多新聞說,某某風水大師給哪個富豪做法開光什麼的,收了多少鉅款嗎?其實最早的風水玄學,就是給墓主人定墓穴的,若是懂得風水玄學,那麼在盜墓這行裡,簡直是無往而不利,猶如開了作弊器一樣賴皮,我一直很想學的,但是寶大師說我沒這種資質,可笑!我智商這麼高都沒機會學到,這個蠢蠢的徐哥哥卻學到了,難道風水玄學也跟左右互搏一樣?越笨才越學得好?”
令王建中和段晟楠意外的是,安小慧看似隨口說道:“這門本事可是連李爺爺都學不會的,我還以爲寶大師會把它帶進棺材裡呢!”
“難怪……難怪李老會說,他的本事是我想也想不到的,原來……是嫉妒呢!”段晟楠默默的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