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就有一種被驚醒了的感覺。
我怎麼就給忘記了,我婆婆壓根不是什麼圍着老公孩子轉的簡單的家庭婦女,也絕對不是什麼柔弱的女人。
那可是菜市場裡出身的勞動婦女。
而我卻一直在以自己的想法去臆斷我婆婆的反應,可是我卻忘記了,在馬家還沒有發達的時候,我婆婆一直在支撐着這個家,裡裡外外守着賣肉的案板,照顧老公,料理家務,那可是十足十能幹的一個女人。
她有什麼不能抗住的。
我一下就明白了。
等再進到屋裡,果然就看見裡面情勢完全是一面倒。
我婆婆現在沒事就鼓搗着菜園,那身體還棒棒的呢,現在就扯着嗓子的數落我公公的各種不是。
什麼不要臉的糟老頭子,丟人現眼,忘恩負義的陳世美,發達就不要髮妻的白眼狼。
我公公不是個能說的人,很快就被我婆婆罵的丟盔棄甲。
之前所說的那些沒有共同語言,你不能理解我的話,也都被我婆婆一併的罵了回去。
“你跟那小妖精就有共同語言了,在被窩裡聊的吧?!你都夠給她當爹了,你們聊的啥,不就褲衩裡那點事兒嗎……”菜市場的出身還真時能豁出去:“我孩子都給你生了也給你養了,你上邊的老人也是我伺候走的,我做媳婦的一點沒虧過你們馬家,你耽誤了我這麼多年,現在老了老了,我不理解你了……你個老不死的……你看我上墳的時候怎麼告訴我公婆,我看你怎麼下你們馬家的祖墳!!對了,你下不了祖墳了,你兒子嫌你丟人現眼,到那時候直接給你燒了撒臭水溝裡……”
我長出口氣,發現還是就得我婆婆這樣的有戰鬥力。
其實前段日子,我也是被這個爲老不尊的公公給氣到了,可挨着長輩的面子,一直不敢說什麼。
現在聽着我婆婆說這個,那個舒坦勁就別提了。
而且看樣子我婆婆是一點點依戀都沒有了,只想着怎麼打擊報復我公公。
那種嫉惡如仇眼裡揉不得沙子,還真跟馬千里的精神潔癖如出一轍。
當初馬千里一聽說他父親有這個外遇後,壓根沒說要讓他父母怎麼樣重新好起來,當下的反應就是讓小三好看,直接戳穿他爸的裡子外子。
我心裡直呼過癮的同時,也在想着如果是那個路心愛,是不是現在已經過去跟我婆婆一起譴責這個公公了?
那個也在菜市場鍛鍊過的,潑辣的路心愛br /
會不會就像我婆婆一樣,就算傷心就算難過,也絕對是蹦起來就罵擡起手來就打,就算被人說成潑婦也好,被人說不夠溫柔也罷,但是那種伏小做低求着男人回來的路數必定是想都不想要的。
那可真是痛快的人生,不會委屈自己,努力生活……哪怕再坎坷也能一個人扛着衝過br /
那個扯着嗓門跟流氓混混大喊,可以往自己頭上澆汽油,說大不了大家一起死的路心愛br /
我心如擂鼓,只覺着熱血翻涌,我太想成爲那個路心愛了,她一定活的比我精彩也比我真實br /
只是期間馬千里一直沒過來,倒是來了兩名律師。
弄的我公公很被動,估計跟馬千里談的時候,我公公被馬千里忽悠了一把,以爲很簡單就可以得到自由呢。
所以這個時候,一沓的證據扔在他面前,他愣是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些律師可跟我婆婆不大一樣,對方講究的是證據。
一條一條掰碎了揉爛了的跟我公公討論,我這才知道我公婆之間的財產還不少呢。
公司的股票幾處房產,現金存款還有在拍賣會上買的古董,數字疊加起來也絕對讓人乍舌了。
怪不得我公公想着趕緊離婚呢。
而且這一幕一幕連環套似的發展着,就跟往我公公脖子上套套子似的。
我心裡也是暗暗吃了一驚,沒想到馬千里看似苦惱,其實已經滴水不露的把他爸算計乾淨了。
他先是以退爲進,裝的焦頭爛額一樣,跟他父親談判,讓他父親把公司的權利交出去。
另一方面卻早已經跟我婆婆做了溝通。
我公公還被瞞在骨裡呢,自以爲會離婚後就可以拿錢跟小三快快樂樂的過小日子,哪裡想到自己已經成了馬千里的盤中餐。
現在那些證據往那一鋪,他這纔給傻了眼。
我看了看我婆婆,她已經叉腰在那喝水了,我之前擔心的那種傷心啊痛苦啊,接受不了什麼的,我婆婆壓根就沒表現出來。
估計就算有,以她這麼要強的性格也都給壓下去了,絕對不露出來給我公公看。
這段時間看馬千里這麼忙,原來是做了這麼多事兒。
等我安然無恙的回家後,馬千里正在廚房做飯呢,一點沒有事情成功後的喜悅,反倒是一臉平靜。
不過我也不好恭喜他,只輕輕走過去,摟着他的腰說:“千里,咱媽真厲害,我還怕她想不開呢。”
“開始也是想不開。”馬千里淡淡的說:“我找了心理醫生給她輔導。”
他回過頭來往我嘴裡塞了一粒花生米,依舊是淡淡的說着:“父母的事我並不想攙和太多,可是那女人要過來分咱們寶貝的方小說西,我自然就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我估計他說的是公司的事,他們那是一個集團公司,然後下面有不少分公司什麼的。
我到現在腦袋還是一團漿糊。
也不知道他們都是怎麼運作的,目前看馬千里是把他老子給踢出去了,就是那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萬一要生出來也是個麻煩。
結果我把自己的擔憂一說完,馬千里卻是一臉笑意的對我說道,“雖然有些事脫離了掌控,可是給與適當的催化還是可以手到擒來,你慢慢等吧。”
我也不知道要等什麼,難道等那女人自己把孩子打掉?
還是我公公自己幡然醒悟?
結果倆者都沒有等到,反倒是我公公住院的消息傳了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時間被氣到了,或者是我公公太放縱的過,等我們趕到醫院的時候,就聽醫生解釋說我公公有中風的危險,手術的話需要家屬簽字。
走廊裡那小三還挺着肚子在那哭呢。
我遠遠的看着一點都不可憐那種人,反倒覺着她落到今天的結果都是咎由自取,就是我公公這該怎麼辦?
我聽馬千里說過我公公癱瘓在牀的時候是我婆婆在照顧的,可現在我婆婆肯定是不會過來了。
別說照顧了,這次來醫院,我婆婆壓根都不肯露面,在電話裡就說那老不死的早點見閻王纔好。
那森森的嫌惡,透過話筒我都能感覺到。
其實將心比心,男人遇到這種事不把男人掐死就算不錯的了。
只是我們做子女的要怎麼辦呢?
馬千里倒是看在父子情意上幫忙找了不錯的醫生,只是在等着手術的時候,我就聽着他在聯繫什麼人。
我公婆的離婚案子也纔剛起個頭,現在出了這種事,馬千里居然一個電話就聯繫到了我公公的代理律師那。
而且那說話的口氣似乎倆人很熟悉似的。
我聽了都覺着背脊發涼。
以前我只知道馬千里知道很多事兒就跟有金手指似的,可我沒想到他做事已經做的的如此爐火純青,走一步看三步處處都用了心思。
我忍不住的又掃了一眼剛纔還在走廊裡的那個小三,不知道是不是馬千里的意思,院方已經有人過來攆她了,顯然她這個身份也沒有立場在手術室外等着。
而且我公公有不少親戚的,之前我跟馬千里結婚,我生孩子那些人都能湊出好幾桌來熱鬧呢,此時卻是一個過來探望的都沒有。
是因爲馬千里,還是因爲我公公犯了衆怒?
情況在向着對我婆婆最有利的方向發展。
公公這麼一氣一急,最後還真就癱在牀上了,說話都是含含糊糊的,就跟大舌頭一樣,而且據那個醫生說,這還是隻是開始,他這種情況的,往往到後期會更厲害,左邊身體完全都不能動了,全身上下也就右腿還有點知覺。
那小三倒是主動找過馬千里,意思是願意把孩子打下來,只要馬千里肯出錢的話。
馬千里卻是理都沒理。
倒是後來我想起來問了問馬千里,馬千里這才隨口提了兩句,說那女人最後還是把孩子打了,之後怎麼樣了,他就沒興趣知道了。
倒是我婆婆破天荒的,曾經一度想僱那個女人去照顧我公公,說讓我公公嚐嚐被理解是什麼滋味。
她就知道那小三不是個照顧人的,結果小三估計是怕其中有詐,也是沒臉上門,硬是不肯來,最後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倒是我父母那沉寂了一段時間又找上我來了,趁着我推孩子曬太陽的功夫,就把我給圍了起來。
嚷嚷着我弟弟都被我禍害成那樣了,我當姐姐的不能不管他,務必把他從監獄裡弄出來。
我都要氣死了,當初我跟馬千里也礙於血緣關係,想過幫幫我弟弟,只是這段時間我公婆的事兒那麼亂,一時間還沒有顧得上,再說馬千里已經幫忙給監獄那邊說過了,會額外的照顧我弟弟不受其他犯人的欺負,這就可以了吧?!
他們怎麼還不滿意,還跑過來了br /
我也就氣的直嚷了回去:“車不是我送的,人不是我撞的,憑什麼讓我收拾爛攤子,你們把孩子慣成廢物樣,怎麼就我禍害的了?你們講不講道理?”
“你怎麼沒責任,他是不是你弟弟,我有沒有生你養你,你當你是石頭裡蹦出來的,你現在狂了,嫁了有錢人了,你就這麼白眼狼啊你!?”我媽手指都要戳到我眼睛裡了,我爸也是伸胳膊攔着我,死活不讓我走。
我推着嬰兒車的手都在發抖,今天也是倒黴,家裡保姆說跟我一起來的,結果我說難得天氣不錯,不如放保姆半天假。
現在好了,我帶着孩子都沒辦法突破重圍。
只能被我父母圍着一通的指責。
我氣的都想跳起來,我平時淑女慣了,也不會跟人怎麼吵架,這個時候我就想起我婆婆的彪悍樣子,我索性也挽起袖子來,學着我婆婆的潑辣樣子跟他們對嚷着:“我還不如沒爹生沒娘養呢,你們不就給了我口吃的嗎,我當初還不想跑你們家去呢,是你們硬給我生下來,爲這事我還想怨你們呢……你們倒倒打一耙,難道養女兒就是爲了給弟弟擦屁股用的!你們以爲我想姓路,以爲我想做你們的女兒,想當路家的外姓人?!再說媽你是姓李的吧,現在倒是一心一意的把自己當路家人了,你有點自己的想法好不好,被人洗腦成這樣,你不覺着可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