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十七章 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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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衣痛苦掙扎了一日一夜才產下一子, 因爲難產傷了身子,太醫說只怕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尹千陽怕她難過,抱着兒子安慰她道, 他有這一個孩子就足夠了。

是的, 是夠了, 對她而言只要有這一個兒子也就足夠了。曇衣在心中默然想道。當她亡兄唯一的獨子在她面前嚥氣之時, 她和她的孩子就已經沒有選擇了, 她只能沿着之前已定好的命運之路,繼續前行。

當尹千陽彌留之際,回顧一生, 最大的遺憾一是未能攻到雍都城下,會盟諸侯, 二是未能見曇衣最後一面。然他此生最快樂的時光便是和曇衣相伴的那十年。

即使曇衣仍是那清清冷冷, 他對她的愛也依然不變, 這十年間,除了她之外, 他再沒有第二個女人。他們的兒子,他時時帶在身邊親自教養。

可是即使是這樣的深情,當他收到春狄送來的消息得知曇衣重病,想見他最後一面時,他卻沒有立即收兵回師, 而是堅持等到打完那一仗, 方纔班師回國, 而當他快馬加鞭, 不眠不休三日三夜趕回王宮時, 看到的只是一具棺木,以及一句遺言:“善視吾子, 勿使再命喪人手。”

尹千陽悲痛欲絕,心神激盪之下甚至想要打開棺木,他始終無法相信曇衣竟會就這樣離他而去。兩個月前,她送他出徵之時,當他說他此去一定要攻下溫國,好在那裡修一座溫泉行宮,讓她好生調理身子時,她甚至還對他微微一笑。

這是這十年來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笑顏,他以爲他們還有很多更美好的日子,可當他終於攻下溫國,她卻已永遠離他而去,而他甚至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這讓他如何甘心,即使重新開棺,他也要再見她一面。

他此時其狀若瘋,無人敢攔,便是春狄也攔他不住,卻有一人撲到曇衣的棺木之上,以身相護,堅不許他開棺。

曇衣的那位奶孃護在棺木之前,滿是恨意的看着尹千陽。無論這位尹國的國主在曇衣的靈前表現的多麼悲痛欲絕,甚至慟心之下,還吐了一大口血,奶孃也依舊沒有絲毫動容,心中對這個男人起不了一絲同情之意,只覺得這一切都是他的報應,誰讓他辜負了她的曇衣公主,無論平日再怎麼寵她愛她,卻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不肯回到她身邊,連她最後一個心願都不肯滿足她。

如果他那時肯快馬加鞭的趕回來,也許她的曇衣公主就不會在絕望之下,明知每日喝的藥裡被人動了手腳,卻仍是飲下了那碗湯藥。

奶孃又想起那一日的情形,曇衣聽完他的傳信之後,自嘲般的笑道:“他果然是不肯回來的,什麼要爲了我攻下溫國,其實爲的只不過是他自己的霸業罷了。”說完,她便拿起了小几上的那碗湯藥。

“公主,”奶孃忍不住出聲阻止,“公主,您明知這藥裡被人動了手腳,只會讓您的身子更加虛弱,您,您這又是何苦啊!”

曇衣捧着那碗藥,輕聲道:“奶孃,我只是有些累了,每日掙扎在復仇與虛幻的溫情之間,我甚至怕如果我再這麼活下去,有一天我甚至會忘了要去復仇。我曾經想給他一個機會,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好讓我忘了這仇恨,可惜,他選擇的並不是我,而是他的江山。”

她的語調仍是平淡無波,奶孃卻知道她心中已是失望到了極點,不由心中酸楚無限。從曇衣一出生起,她便是她的奶孃,無論她是紀國不受寵的四公主,被許王打入冷宮的側室夫人,還是如今被尹千陽寵愛了十年的女子,這一路行來,她和她的小公主,始終相依爲命,她一生無子無女,早將曇衣視作自己的親生孩子一般,如何能見她這樣故意戕害自己的身子,上前來便想將那碗藥端走。

曇衣也並不躲閃,只是目光沉靜地看着她的奶孃,“奶孃,這些年,你始終伴在我身邊,我過的有多苦,再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你若是當真爲了我好,捨不得我受罪,就讓我把這碗藥喝了吧,人死了,也就什麼都解脫了。”

的確再沒有人會比奶孃更懂曇衣心中到底有多苦,所以她不再阻止,眼睜睜看着曇衣又拿出一個小瓶,朝那碗湯藥中倒了些黑色的粉末進去。

“她們雖然在這藥中動了手腳,可是隻是藥物相剋產生的毒性見效太慢,只怕等尹千陽打勝回來了我還活着,我可不想再見到他了,所以倒不如我再幫她們加點兒東西,這樣我既能死的快一點,到時候也方便當做是她們毒害我的證據。”曇衣說完,仰首便將那碗藥一飲而盡。

看着奶孃滿是淚痕的蒼老容顏,她歉疚道:“奶孃,我這一生最對不住的就是你了,從小你跟着我,隨我一道不知吃了多少苦,好容易過了十年的平安歲月,我卻,卻再也熬不下去了。”

不知是藥性開始發作,還是心中痛苦已極,曇衣只覺心中一陣絞痛,她捂住心口,在心裡黯然道:“只要你回來,只要能見你最後一面,什麼國仇家恨,我統統都可以不去理會,你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諒,只求能讓我見你最後一面。可是你爲什麼不回來呢?”

她有許多的話都不曾對他說過,這一刻她多想可以當着他的面將這幾句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可是,她仍然只能將它們默默地埋藏在心裡,從此後永遠的埋葬在心裡。

她拿出一方素絹遞給奶孃道:“我死後,立刻入棺,不要再讓尹千陽看我一眼,既然他不願趕回來見我最後一面,那麼即使我死了我也不願再與他相見。還有,務必要讓他知道是誰下毒害了我,一定要讓他將琅夫人除去,否則,這個女人只要還在這世上一日,我的煦兒就多一分危險。”

那位琅夫人,實在是個人物,明明和瑾姬夫人一道被關在梓宮之中不得外出,然而眼看十年過去了,卻仍是能在曇衣的藥裡和小公子的點心中做下手腳。難怪她的曇衣公主拼着自己的命不要,爲了兒子的性命安危,也要將她除掉。

因爲有了曇衣的臨終之命,奶孃拼死也沒有讓尹千陽開棺見曇衣最後一面,在哭訴完了曇衣是被何人毒害之後,自刎於曇衣的棺前,如願以償的陪葬在曇衣的身邊。

琅夫人也如曇衣所願的被尹千陽一杯毒酒賜死,瑾姬夫人則被永遠的幽禁於梓宮之中,無論何等重大的祭典都再不許出宮門一步,也不能再和她的兒子尹暄相見。

相較於他們的主君痛失所愛的悲痛而言,尹國的文武大臣們反倒是鬆了一口氣,雖然這十年來,尹國並未被這個亡國禍水所禍害,反倒在尹千陽的治理征戰之下更爲強盛,但她畢竟是個不祥之人,如今這紅顏禍水終於逝去,對於尹國而言,實是福音。

然而此時的他們無論再怎麼足智多謀,高瞻遠矚,都不會想到這位曇衣夫人的死和她留給尹千陽的遺言最後竟會導致那樣可怕的後果。

當尹千陽因爲心傷曇衣之死,病了半年,終於重新振作,再度領兵出征之時,迎接他的再也不是節節勝利,而是一個和他旗鼓相當,攔住他東進去路的強大敵手。

而這個對手不是別人,正是沈國國主沈夜寒。這些年來,沈國也在沈夜寒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強大昌盛,只是沈夜寒即使出兵他國,也從不曾和尹千陽相爭,阻了他東進的路。然而自從曇衣死後,但凡尹千陽再想揮師東進鎬京,沈夜寒必定會發兵攔截。

這二人均是不世出的人才,一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攻防之下,雖是互有勝負,但是尹千陽卻再難東進一步。

正當尹千陽對外困於和沈國相爭時,他的兩個兒子也在國中鬧了起來。他本就喜愛曇衣所生的幼子,更因爲曇衣的那一方遺言,他對幼子更是偏愛,總是帶在身邊親自教養。長子雖爲世子,見到他的次數卻少得可憐,又連母親的面也不得見,長此以往,自然對老父心生怨望,對幼弟心生嫉恨。在數次欺凌幼弟被君父訓斥之後,甚至打算起兵謀逆。

尹千陽將他擊敗生擒後,立時便廢去他的世子之位,改立幼子尹煦爲尹國世子。羣臣雖然覺得廢長立幼於禮不合,但一則長子尹暄確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二則比起性情暴躁的長子來說,自小在尹千陽身邊長大的幼子尹煦的確更有才具,也更爲出色。

雖然尹煦是那位禍水所生之子,然則尹千陽卻再也沒有別的兒子了,甚至就連那位長子,也在被廢的當晚自盡身死,如今,尹千陽便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了。

在得知唯一的兒子起兵謀逆不成,反自殺身死的消息,幽閉在梓宮的瑾姬夫人再也支持不住,重病在牀。垂危之際,她希望能再見她的夫君,尹千陽一面。

當尹千陽聽完春狄的請求之後,默然半晌,還是起身去了他已有十數年不曾再踏足過的梓宮。

看着榻上那個被重病折磨得憔悴支離的蒼老女子,一向郎心如鐵的他也不由得有些心軟,甚至順從了瑾姬最後的心願,將她抱在懷裡。

他只覺得心中沉痛莫名,他最愛的女子他沒能見她最後一面,沒能實現她最後的心願,卻是這個他不愛的女子在一生的最後時刻得償所願。

瑾姬是在尹千陽的懷裡含笑而逝的,臨終前,她喃喃自語:“鎬京,我看到鎬京了,姑母,我們終於可以回到鎬京了,主君他,他已經把鎬京打下來了,我們這就回家去,回家去……”

尹千陽長嘆一聲,他和這位原配夫人再是怨偶,卻是都有一個心心念唸的地方,那便是鎬京。瑾姬希望能重返故土,他則希望能夠陳兵鎬京城下,會盟諸侯,成就一方霸業。

瑾姬最終沒能重回鎬京,而他若想實現他的宏圖霸業,便不能再拖了,他的身體也不容許他再這樣和沈夜寒耗下去。

他再次親率國中精兵五萬,揮師東進,當沈夜寒又來陳兵相阻時,他命人送了一封書信,約沈夜寒明日兩軍陣前單騎約談。

第二日,兩人在千軍萬馬面前緩緩單騎行到戰場中間,對面相見,竟然一時無語。

良久,尹千陽才道:“夜寒賢弟,我一直都不明白,爲何你一定要阻我東進之路。”

沈夜寒眼中神色複雜,也是良久才道:“因爲這是你畢生最大的心願。”

尹千陽輕嘆一聲,“果然知我者,唯你而已,這不但是我畢生之願,也是我此生最後一個心願。”

“所以,我就偏不讓你如願!”

“爲何?”尹千陽實在是想不出沈夜寒到底爲何要這樣刁難他。

“爲了曇衣,那些年我一直以爲你是真心待她好的,可誰知你連她最後的心願都不願滿足她,寧肯繼續打你的仗也不願趕回臺城去見她最後一面。你爲了你的江山,竟置她於不顧,從那時候起我就決定我也不會讓你的心願實現。”

尹千陽怎麼也料不到竟是爲了這個原因,他怔忡片刻,苦笑道:“曾經我以爲你我之間也許可以永不兵戎相見,可惜……”

他從懷中取出一物來,遞到沈夜寒面前道:“這枚魚龍玉佩,是當日我救了你時,你當作信物送給我的,我本以爲可以永遠不用勞動它,可哪知……”

沈夜寒看着那枚他昔年送給尹千陽的玉佩,想起當時自己所說的話,“不論夜寒身在何處,公子的救命之恩,夜寒都會銘記在心,這塊玉佩是我從小隨身攜帶之物,還望公子收下,日後若是公子有何差遣,只要命人持了這塊玉前來,在下一定盡力竭力,定當不負所托,只求能報答公子的大恩於萬一。”一時心潮起伏,悵惘不已。

“當日我堅守在戰場上沒能及時趕回去見曇衣最後一面,是我畢生之痛,但若是重來一次,只怕我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而不悔,身爲一名主帥,一旦上了戰陣,便應心無旁鶩,以戰事爲重,豈可兒女情長,爲了一已之情愛便斷送掉萬千將兵拼殺得來的戰機。”

“寒弟,我已經沒有多少時日好活了,最多不過三個月的壽命,我一生的心願便是能夠進軍雍都,會盟諸侯,還請賢弟成全。”

沈夜寒什麼也沒說,只是從尹千陽手中接過那枚玉佩,調轉馬繮,往來時路而去。第二日一早,沈軍已經在一夜之間退得乾乾淨淨。

沒有了沈軍的阻攔,尹千陽一路高歌猛進,凱歌頻傳,可惜卻在距雍都只有三百里的青潼關倒了下來。縱然他有雄心壯志,文韜武略,卻再也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供他躍馬揚鞭,馳騁沙場。

春狄得知他病危的消息,徹夜不眠騎馬趕來,終於見到了他最後一面,也聽到了他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想不到最後陪在我身邊的女人,卻是你,春狄。”

這當然不是尹千陽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句話,將死之際,他唯一不甘的是,“壯志未酬!”連喊三聲,嗔目而逝。

春狄含淚替他合上圓睜的雙目,扶靈回國,遵從他的遺願將他同曇衣合葬在一起,七日後,與羣臣一道擁立世子尹煦爲尹國新任國主。

所有的尹國人都期待這位新的國君能夠像他的父王一樣英明神武,繼承先王的遺志,使尹國更加強大昌盛。

當他們懷着期待之心對着這位新王朝拜時絕沒有想到,不過短短三年,這位新王就帶着尹國走向了亡國的末路。窮兵竇武,征戰之時不知用排兵佈陣,講究兵法計謀,只一味猛衝,不到三年,便將當年尹千陽一手訓練出來的精銳之師,勇將雄兵折損殆盡。

又且樹敵過多,當尹國都城被圍之時,竟無一國施以援手,春狄好不容易突圍至沈國去搬救兵,沈夜寒念在他是曇衣之子,本打算不顧國中羣臣反對,力排衆議也要出兵。

沈夜寒爲了曇衣,終生不婚,過繼了弟弟的一位兒子爲世子,可惜這位世子反對他不顧本國利益也要出兵救尹,索性在他的飲食中下毒將他毒死,自己提早登位爲王。

當春狄再次逃出沈國,奔回尹國都城時,城門已被敵國攻破,她趕到尹宮,只看見一片熊熊烈火,尹國國主尹煦一身白衣立在宮中最高的朱樓之上,大笑着道:“娘,兒子終於實現了你的遺願,我終於亡了這尹國,哈哈哈,娘,您在天上看到了嗎,兒子終於替您報仇了,哈哈哈!”

當年尹國的朝臣以爲只要曇衣這個亡國禍水死去,尹國便可保無恙,但是沒有人知道,紀國的亡國公主紀曇衣在臨終之前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在自己面前發誓,“孩子,你要指天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亡了這尹國,爲你的外祖和舅舅還有你的母親報仇。否則娘即使死了,也會死不瞑目,永世不得安寧。”

朱樓的那一場大火埋葬了尹國最後一位君主,也是尹千陽唯一的傳人。

在墨離的相助下,春狄和他一道在朱樓的一片廢墟中,翻找了半天,才勉強找到了這位亡國之主的一星半點遺骸,她用一個小木匣裝了,帶到尹千陽與紀曇衣在邙山的陵墓前。她也照看尹煦多年,無論這個孩子身上揹負了多少父母之間的仇恨,她還是希望他們一家三口能葬在一起。

將帶來的水酒灑在墓前,墨離突然開口道:“我已決意此後便在這邙山結廬而居,終生爲主公守墓。不知春狄夫人有何打算?”

“我,我打算回狄山去。”春狄看着面前墓碑,那裡面埋葬的是她傾盡一生去愛戀的男子,她曾希望能永遠陪在他身邊,但是現在她卻要離開他所在的地方了,因爲無論是他生前還是死後,都已經有一個他最喜歡的人陪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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