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道:“父皇數年前就曾說過,不希望看到宮中如同前朝,上至皇后,下至宮女,爲了一點兒私利用盡陰私手段,你害我我害你,將後宮攪得亂七八糟。可是如今有人妄顧父皇旨意,做出此等事來,實在該殺。再說,這一次是對母妃下手,下一次呢?父皇在宮中,兒臣等在宮中,實在是居之心寒。對方如此肆無忌憚,不可能只有宮中有人,宮外定也有幫手,宮中兒臣不敢逾越,宮外,兒臣願領旨清查歹人。”
“小六,你要多少人?你要知道,攪民,不是上位者該做的事。”
六皇子道:“兒臣決不攪民,禁軍三百即可。”
皇帝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緩緩吐出一字。
“準。”
六皇子掩下眼瞼,藏去眼底一閃而過的亮光,“謝父皇。”
三百禁軍悄無聲息集合,夕陽西下時,六皇子坐在馬車裡,半掩着眸光。車外,禁軍統領薛止靠近車窗低聲問道:“殿下,有何指令?”
六皇子腦海裡浮起白天那策馬強闖城門的身影,他沒有看到她的臉,但是,如果她出現在他面前,他定能認出她的背影。
“等。”他的手指輕輕叩了叩車壁,淡淡地說道。
玉楓山軍營。將軍營房。
青嶺和青虎一左一右守在房門外,焦急得站不住,來回踱步。
青虎一拳砸在廊柱上,咬牙道:“爲什麼要讓我們兩個出來?爲什麼要把將軍交給這麼一個妖女?青嶺。你倒是說說,爲什麼聽她的!”
青嶺白了他一眼:“你沒聽?你沒聽現在怎麼不破門而入?”
“我……”青虎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真是妖女。青獅怎麼還沒回來!難道閔神醫真的出事了?”
“希望閔神醫沒事,青獅能把他帶來。其實我也信不過饒姑娘啊,她又不是太夫,能做什麼!”
這時,青獅急奔而來。
青嶺和青虎滿懷希望地向他身後望去,但是他只有一個人,青虎衝過去,問道:“閔神醫呢?”
“閔神醫失蹤。紫妃雙腿失去知覺。暈迷未醒,城內情勢不太好,二皇子的青衣死士暗中把守了所有主要街道,青川也出不來。”青獅面色凝重地說道。青川的功夫不算好。若要強行出來。只怕會受傷。
“什麼?”青嶺和青虎只覺得眼前一黑。最後的希望落空,讓他們幾乎有些承受不住。
“六殿下呢?你見到六殿下沒有?”青虎急急問道。
青獅搖了搖頭:“六殿下在宮中,消息遞不進去。青衣死士將外界與皇宮關於六殿下的消息通道切斷了。”
“這一定是季安年出的主意。”
“管是誰出的主意,總之現在情勢對我們不妙。”青獅看着緊閉的房門,皺眉道:“將軍如何?”
他剛問完,房裡便傳來一道微有些沙啞的聲音:“青獅進來。”
是饒雪空的聲音,一天這樣熬着,連水都來不及喝,她的聲音早有些啞了。
“謝天謝地,她終於肯讓人進去了,青獅,快進去!”青虎激動興奮。
青獅進去之前疑惑地掃了他們一眼,什麼時候他倆這麼聽別人的話?還是一個女人的!不讓進就不進了?
他剛推門走去,便聞到了一股極濃的醋味,不禁臉色一變。
在桌前忙忙碌碌的饒雪空頭也沒擡,“關門,上鎖。”
語氣裡的命令意味非常濃,青獅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照她的命令做了。饒雪空道:“你聽話一點,所以讓你進來幫忙,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做到的便是,我說什麼,你照做什麼,不許有任何反對意見,也不許私自更改,明白?”
“饒姑娘,這個……”
“不要廢話,你只需要回答我,做不做得到。做得到就留下,做不到就出去。”忙了一晚上,饒雪空的脾氣不太好。
最主要是古代的條件太差了,物資太缺乏了,很多的東西她得自己做着將就。而且她即將要做的是很可怕的事,以直白的表達方式來說,就是要把靳嘯寒往死裡整。
青獅咬了咬牙,頂住她的壓力問了一句:“我只想問饒姑娘一句,你有幾成把握?”
饒雪空一遍一遍地以水清洗着等下要用到的器具,淡淡地回道:“四成。”該死,要是在現代,可以九成的。
四成!青獅嚇了一跳,他以爲最少也得有六成的。
“做不做得到?”饒雪空又問了一句,她一脾氣不好的時候,就表示耐性也不好。
“做得到。”青獅望了一眼牀上的靳嘯寒,咬咬牙應道。現在有什麼辦法,神醫找不到,六殿下聯繫不上,有四成希望總比坐着等死強!
這時,饒雪空才擡眼掃了他一下。青獅比青虎青嶺有魄力,這是她選擇讓他當助手的原因。
“好,現在你去灌他喝醋,別太溫柔。”饒雪空說道。
這個任務似乎不太難。青獅這麼想着,走向牀邊,這才發現靳嘯寒竟然是醒着的!而牀邊有一隻大桶,裡面冒着令人胃裡翻騰的酸味,再旁邊還有一隻大桶,同樣是酸味。
饒雪空道:“左邊的是吐出來的,右邊的是要灌進去的,你別搞混了。”
青獅看着那兩桶東西,頓時凌亂了,他要收回剛纔的想法。
靳嘯寒斜趴在牀沿,擡頭看了他一眼:“舀醋。”
爲什麼要用灌,因爲他除了沒有知覺的雙腿,雙手也無力了,吃了點東西,也全吐光,還怎麼有力氣?力氣沒耗盡之前,他是自己喝的。
大昱朝有醋。但味道不好,而且是強酸,這些醋是經饒雪空中和改善過的,淡了些,她不想把他的胃一下子弄壞了。甚至裡面加了些解毒清腸的藥汁,希望能清除掉一些毒素。
青獅以一隻大海碗舀起一碗醋,靳嘯寒擡起頭,張嘴,是最爲合作的病人。
“將軍……”看着一天時間便臉色灰敗的靳嘯寒,青獅喉頭髮緊。眼眶發紅。有些灌不下手。
饒雪空望了一眼,冷聲道:“你別浪費時間,灌!”
青獅頓時有點怒了,這女人怎麼可能喜歡將軍?有喜歡一個人還能這麼冷靜冷血的對待他的嗎?
饒雪空眯了眯眼:“本姑娘告訴你。等會本姑娘還有大事要做。你要是耽誤了我的時間。我會把你大卸八塊,丟去後山喂獸。”
靳嘯寒伸手要來接碗。
青獅吐了口氣,將碗湊到他脣邊。灌。
不是輕喝慢嚥,灌,才容易吐。
果然,一碗灌下去,靳嘯寒馬上又吐了出來。
房裡令人反胃的味道越來越濃,青獅在灌着靳嘯寒的時候抽空看了饒雪空一眼,她好像沒有任何感覺,還是一遍一遍地衝洗着那些奇怪的東西,然後又拿了奇怪的針到火上烤,再用烈酒浸,再用火烤。
在灌了十大海碗醋,靳嘯寒吐到快虛脫時,饒雪空終於說道:“好了,把那兩個桶搬出去。叫青嶺去熬粥,要稀,加上這包東西一起熬。然後把粥水盛過來。”饒雪空丟給他一包東西。
青獅接過一看,似乎是什麼藥材。
兩名士兵進來,將兩隻木桶提了出去。
青嶺領命去熬粥,青虎忍不住拽住青獅:“那我呢?讓我做什麼?”
“沒說。”青獅搖了搖頭,轉身又進了門,這次不用靳雪空說,自己關門上鎖了。
饒雪空端着她剛纔一直在折騰的那些東西走到牀邊,靳嘯寒靜靜地看着她,等着她說話。
其實不只是他的臉色灰敗,她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很疲憊的樣子。昨晚就起牀準備去跟蹤那些人,跑了半天,然後又那樣勞心勞力地趕來救他,後背都是傷,接着全無休息地準備這些東西,飯沒吃,水也只喝過幾口,她怎麼可能不累。
但是她的眼睛依然那麼亮,就算剛纔她對青獅說只有四成把握,但是她的眼神堅定得讓他相信,其實半分危險都沒有。
靳嘯寒這時不得不承認,暫不說她的容貌,就說這雙眼睛,便已經是他見過的最美的一雙眼睛。
“將軍。”饒雪空叫他。
“嗯。”靳嘯寒應。
“我要替你放血。”
“好。”
“等會喝了粥水,我會讓青獅點了你的睡穴,因爲你睡着了比較不影響我要做的事。”
靳嘯寒以爲她是怕他看着自己放血受不了,爲了讓她安心,他便輕聲道:“好。”
饒雪空將東西放下,對青獅說道:“喂將軍喝點水。”
然後她自己便坐在牀沿,靠着牀檐閉上了眼睛:“我休息一下。”閉目養神,她能很快恢復點精神和體力。
一刻鐘之後,青嶺敲門,送來了大鍋的粥水,散發着米香和藥材香。
饒雪空睜開眼睛,走了過去,打了兩碗,讓青獅端一碗去喂靳嘯寒,自己也喝了兩碗。
青獅道:“原來饒姑娘餓了。”
靳嘯寒看着她:“讓他們給你做飯去。”只喝這粥水,如何能飽。
饒雪空搖了搖頭:“我吃不下。”其實她很緊張。
待靳嘯寒喝下三碗加了藥材的粥水,饒雪空便讓青獅點了他的睡穴。看着沉睡過去的靳嘯寒,青獅忍不住嘆道:“我還從來沒點過將軍的穴道呢。”
接下去,他便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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