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待白櫻麒清算完白府賬目已經是好多天之後,白芍禕依舊每天都來找一遍,心情好時靜悄悄來看一眼在靜悄悄離開,心情不好時扯着嗓子從玉璧樓喊到清芷莞院,馬綿蕊攔幾次才能將她攔回去。白芍禕是個待不住的人,知道白櫻麒還了賬本就馬上去半路截她,白櫻麒找藉口說要回去換件高腰襦裙,白芍禕倒是都給她準備好了,衣裳鞋子點心茶水,應有盡有,白櫻麒無奈只能跟她去放風箏,白檸雖然跟白芍禕能玩的一起,但跟白櫻麒話多,也更怕白櫻麒,三姐弟在野外玩的不亦樂乎,趕路的行人看見也想找她們一同嬉戲卻又不敢上前,白芍禕覺得那人眼神色眯眯的盯着她們看,偷偷拔出劍走到跟前詢問,那人五官醜陋背頂駝峰,胳膊上還長滿膿瘡,白芍禕與他站在一起,一個被比的更醜一個被凸顯的更俊俏,那人自卑不敢開口,白達以爲是哪裡來的登徒浪子,拿起馬鞭就要將他趕走,那人也不是好惹的,三兩下就把白達摔在地上,白芍禕不饒他,上前與他比試,沒武器的怎麼能打的過有武器的,等白櫻麒聞聲趕來打鬥已經結束,白達與白芍禕安然無恙,地上躺的那個人被劍刺傷了胳膊,白櫻麒怕鬧出人命就讓馬綿蕊回馬車裡拿了藥箱簡單處理下傷口,奇怪的是那人血中帶黑,不像正常人的血,經過白芍禕連唬帶騙一頓盤問之下才得知那人去硫磺島採藥,被硫磺島上的毒蟾所咬,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後來有聽聞揚州有個苗寨來的大夫可解百毒,特來求醫,白櫻麒帶他去找苗大夫,苗大夫一整天不見蹤影,那人病的越來越厲害,甚至高燒不退,白櫻麒憑所學暫時壓制住他體內的毒,中毒的人住在白府,白櫻麒日夜照料,終是沒救活他,那人走後白櫻麒做了一個夢,是本來長相不雅的人變化成一個幾歲孩童,說他原是天上的仙草,因蛇帝璧月卿與赤狐族族長之子紅子衿在天界鬥法掀起狂風大浪將他捲到凡間,要度過生死劫才能重返天庭,並告訴白櫻麒:女子劍非君子劍,機關算盡,到頭來還不是南柯一夢,切記,多多行善,助人便是助己。話畢白櫻麒夢醒,馬綿蕊送來草閒舍人的書信。

“聽說即墨世子長相俊俏,還是個文武全才,與大姐相當匹配,若是以後真嫁到將軍府,還能混個皇親國戚噹噹。”白櫻麒邊說邊往回走。

“啊?皇親國戚?”

“嗯,即墨幽淺還要管梅貴妃叫一聲表姑母呢。”

“那當今皇上不就是表姑父?”

白櫻麒不語點點頭,馬綿蕊低頭想了想說:“既然這樣,也不用我們如此費力去找了,讓大姐夫跟梅貴妃說一聲不就得了。”

白櫻麒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我大姐沒看上即墨世子,這時我要怎麼去求?求了人也未必答應,及時答應又如何,後宮張皇后一手遮天,我師父本是前朝御醫,那年梅貴妃還是一個小小的梅昭訓生下二皇子才被晉升爲梅良媛,寒冬臘月生子難產,張皇后那時已是太子側妃張良娣,爲了爭寵怕梅昭訓生下皇孫之後影響她的地位,就稱病把宮中御醫都叫去她的宮前候着,可憐梅昭訓獨自產子後有血崩之象,我師父年輕時還是個好管閒事的,偷偷跑去替梅昭訓扎針止血,守了一晚上才把她的命給救回來,當今皇上登基後張皇后氣不過我師父被封爲尚藥典御,污衊我師父給她開的藥方裡有相沖之物,害得她上吐下瀉,皇上寵愛張皇后,也是因爲剛登基想剷除一些前朝老人,罷了我師父的官趕他出長安後輩皆不可入朝爲官。”

馬綿蕊氣的直跺腳,“這個張皇后怎麼這麼壞呢。”

“所以我師父不願親自去救馬大人。”白櫻麒話剛撂地,隱隱約約之間聽到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漆黑巷子裡傳來救命的聲音,白櫻麒擡手,所有人停下腳步,馬綿蕊剛張嘴還沒發聲,一隻手就捂上去,又仔細聽了聽真是一個人在喊救命。

三人同時向前跑,因爲沒拿燈籠的原因,看不太清,白櫻麒叫八哥放下手中的東西,走進去看看,若真有人就將她抱出來。

八哥靠着牆壁,小心翼翼向前挪動着腳步,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虛弱,徹底沒有聲音之後,白櫻麒和馬綿蕊一直見不到八哥出來,向裡面大喊幾聲,迴應她們的只有附近的野狗。

白櫻麒剛想也走進去看看,就聽見腳步聲,八哥走出來,懷中抱着一個受重傷的姑娘。

幾人偷偷將受傷的姑娘帶回竹來居,有燭火照亮,能看清那個姑娘二十有餘不到三十,長相平凡卻又不失儀態,嘴裡嘟嘟囔囔一句也聽不清,臉上明顯是遭受過毒打,剪開衣裳映入眼簾的不是一個姑娘該有的玉體,而是血肉橫飛皮開肉綻慘不忍睹的傷痕,製成每條傷痕的工具都不同,有刀砍的、劍刺的、鞭抽的、棒打的、針扎的、鐵烙的、線穿的、木夾的……好好一個姑娘被折磨成一個女鬼。

馬綿蕊不忍心看下去,用力閉上雙眼,白櫻麒看這姑娘渾身是血,忽然想起,讓八哥提着水桶打着燈籠到撿到這姑娘的地方,把附近的血跡清理乾淨。

八哥走後,馬綿蕊不解的問:“人都救回來了,小姐怎麼還叫八哥去清理小巷?這人又不是我們傷的,即便第二天有人發現血跡報官,也找不到我們頭上。”

白櫻麒在牀頭放了一盆熱水,洗了幾下手帕後擰乾,輕輕擦拭牀上昏迷不醒的人的身體,“就是因爲不是我們傷的纔要小心,這姑娘的傷不是好來處,各大刑具都快用個遍了,還是在長安城內發現,不是從牢獄裡跑出來的就是誰家地牢裡逃出來的,看這姑娘不像是會作奸犯科,應該是受了不白之冤,快別說那麼多了,你去門口看着,看見八哥回來叫他不管用什麼辦法天亮之前弄來一個能裝下人的大櫃子,買也好借也好。”

馬綿蕊看出白櫻麒從來未有過的慌張,她也跟着不安起來,邊點頭邊後退。

天快亮了,受傷的姑娘有些清醒過來,嘴裡不停念着“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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