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梅貴妃一天沒見到兒子,散席後藍澀纔出現。

“兒臣恭祝母妃長春永駐壽比南山。”

“澀兒回來了,快到母妃這來,快告訴母妃今日沒有出現在壽宴上是去哪裡調皮搗蛋了?”梅貴妃揮揮手,將兒子抱在懷中。

藍澀緊緊靠在梅貴妃的腿上說:“兒臣去做了一件好事。”

“什麼好事?快說與母妃聽聽。”梅貴妃出身武將世家,雖不能說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但自幼也練得一招半式用來防身,雖身並不胖,但身上的肌肉顯的人骨架很大,五官長得很開,豐腴的身材始終給人一種親切感和安全感。

藍澀轉過身,雙手環住梅英雪的脖子,像普通百姓家孩子在娘身邊撒嬌親密一樣,“母妃,今日兒臣在殿外巧遇三皇弟藍染,從他嘴中得知璃妃娘娘至今還住在永巷裡,這幾年來食不果腹衣不遮體,雖說父皇妃子多,但這樣也未免太無情了。”

梅貴妃急忙捂住藍澀的嘴,又給菊嫣遞了眼神叫她到殿外守着,“我的小祖宗說誰都可以就是不能說你父皇,聽到沒有?”

藍澀點點頭繼續說:“那兒臣可以幫三皇弟嗎?”

梅貴妃把藍澀抱到牀上笑着說:“當然可以。”蹲下身,脫掉藍澀的鞋後同坐在牀上說:“幫人就是幫己,今日他落難你解囊相助,改日你落難他定會爲你雪中送炭,只不過……”

“只不過就是不能把做好事當做發善心,要當作施捨恩惠,因爲我是皇子,要有皇子該有的威嚴。”

梅貴妃勾勾藍澀的鼻子說:“嗯,沒錯,還有,做好事呢,就留到明天,現在你該就寢了,那,再告訴你一件事,知道你最近晚上容易餓,櫃子裡有你愛吃的水晶龍鳳糕和櫻桃畢羅,但是馬蹄糕和棗泥酥不許動,那是留給菊嫣、欣容和蓮梔的,他們從昨晚就盯着尚食局那邊,今日又在宴廳裡守了一天,一直到現在還未曾進食,你乖乖睡覺,不管有什麼事情都明天說,今晚母妃侍寢,你呀,就好好在這睡吧。”說完,梅英雪在兒子頭上輕輕親了一下,看真的閉眼熟睡,才離去。

藍澀聽到關門聲,睜開一隻眼睛偷偷看,沒人,一個鯉魚打挺翻下牀,手捧着糕點盒看的入迷,直接坐在櫃子上,水晶龍鳳糕,藍染吃了兩塊,馬蹄糕只吃了半塊,玉露團吃了一口……藍澀不禁細數起來藍染都吃過哪些東西,哪個吃的多哪個吃的少,等他回過神來是欣榮來拿點心叫醒他。

“二皇子入夜風涼,還是快到牀上歇息去吧。”

藍澀招招手叫欣榮靠近些,問:“你既不同他們一樣去睡覺,又不在我母妃身邊伺候,怎麼來我這裡了?”

欣榮比藍澀大個六、七歲,自打入宮就被分配到儀鸞殿,也算是跟藍澀一同長大的,聽藍澀如此問捂嘴偷笑說:“還真是困迷糊了,娘娘在皇上寢宮哪裡輪得到我們伺候,還說睡覺呢,蓮梔都餓哭了,菊嫣姐姐更是餓的手腳發軟,這纔打發奴婢來取點心。”

“那你還不快快拿了點心回去,整個後宮也就你們幾個敢於皇妃皇子嬉鬧。”藍澀與菊嫣開起玩笑。

欣榮笑着捧了幾盒糕點側身說:“還不是隻與娘娘和二皇子,出了儀鸞殿摔倒都不敢喊疼,怕讓其他宮裡人聽了去說儀鸞殿的奴才個個相當娘娘。”

藍澀先是捧腹大笑,隨後覺得欣榮話中有其他意思,認真問道:“可是誰說了什麼惹得欣榮姐姐不開心了?”同時還不忘安慰欣榮。

欣榮似有些委屈又不敢直說,突然被藍澀這一聲“姐姐”嚇掉半條命,急得直跺腳說:“二皇子,你就是奴婢的祖宗,這聲姐姐不是爲了哄奴婢,是想要把奴婢送上斷頭臺啊!”

藍澀不解的問:“這話怎麼講?叫你姐姐就是想哄你開心的,不叫你委屈,叫了你又膽小害怕。”

欣榮急的直掉眼淚,“二皇子不必在逼奴婢,好在這事還沒傳到皇上與娘娘耳裡,不然奴婢就是有十顆腦袋都不夠砍的。”說完欣榮一手抱着錦盒一手捂着嘴跑了出去。

藍澀知道宮中的女人都有屬於她們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沒有選擇再多問。

第二天,中午,欣榮笑嘻嘻的伺候藍澀用午膳,好像昨夜的事沒有發生過一樣,藍澀甚至懷疑她們就是兩個人,死死盯着欣榮的臉看,把欣榮看的臉紅的像個猴屁股一樣,“看什麼呢?”欣榮羞羞答答低下頭,順手拿出手帕擦擦臉頰上的汗珠。

藍澀想了一下說:“沒什麼,哎,你這手帕挺好看的,不像內侍省發的,不會是你偷偷在宮外買的吧?”

欣榮拿手帕掃了一下藍澀的臉說:“奴婢是看永巷裡的一位失寵的妃子可憐,換給她些銀兩。”

藍澀驕傲地說:“不愧是我母妃帶出來的宮女,就是人美,心善。”

欣榮被誇的害羞別過頭說:“就會拿奴婢取笑,一會兒菜都涼了。”

藍澀放下筷子,往欣榮身邊移了移小聲說:“你還有沒有買她別的東西?我看着挺好看的,賣我兩件?”

“有,奴婢這就去拿。”說完欣榮就轉身出去,再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個包裹,打開一看裡面花花綠綠十多條手帕,“給,奴婢一個月的月銀都在這裡了。”

藍澀默默爲她豎起大拇指,“佩服,真狠。”

“不然還能怎麼辦?總不能看着璃妃母子整日光着身子吧。”

藍澀正在欣賞手帕上的圖案,聽欣榮提起璃妃母子忽然想起昨日剛認的三皇弟,“你說的璃妃可是生了三皇子的璃妃?”

“正是。”

藍澀又問:“你知道他們住在哪裡?”

欣榮帶着藍澀找到璃妃住處,藍染正一個人往水缸裡挑水,藍澀看一眼欣榮,欣榮明白他的意思,馬上接過藍染手中的水桶說:“這些粗活還是奴婢來吧。”

藍染並沒有穿藍澀送給他的袍衫,即使沒有挑水掃地,他也不會穿,因爲那些衣物對他來說已經成爲最值錢的珍寶。

一身破爛,不是左臂無袖就是右肩有補丁,總而言之從頭到腳沒有一處是沒破過的,他無顏面對穿着華麗的二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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