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部:勒曼醫院來的古怪青年醫生

我向漢烈米望去,漢烈米興奮停在發抖,連連點頭。我先道了謝,然後再道:“我們隨時聯絡。”

那青年人道:“告訴我們這身體在哪裡,我們會派人來運走。”

這本來是十分理想的辦法,可是三天之後,我、白素和漢烈米,在酋長的寢室之中,看到了金月亮之後,卻發生了一場波折。

一看到在大塊晶瑩透徹的“水晶”之中的那個美人,我和白素,就都立刻肯定那個美人,一定就是裴思慶敘述中的金月亮。

她極美,最異特的是,她被密封在“水晶”之中,當真是纖毫畢現,身上的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高聳的鼻子像是隨時會翕動,眼睛像是隨時會睜開來一樣。

完全有理由,在情感上相信這樣的一個美女,隨時可以活過來!

酋長在聽了漢烈米對我和白素的介紹之後,半信半疑地望着我。我提出了要把金月亮移到一處秘密地方去進行復活工作,酋長就咆吼了起來。

酋長大叫:“不!我絕不讓她離開,除非是我也一起跟着去。”

我冷笑:“絕無可能,算了。”

我一刻也不肯停,漢烈米嘆着頓腳:“想想別的辦法,想一想。”

白素道:“酋長或肯去問一問阿潘特王子,我們準備把身體送到勒曼醫院去,阿潘特王子會約略介紹這家醫院的神奇之處。”

阿潘特王子是阿拉伯世界中的大人物,酋長自然知道。這個王子曾受過勒曼醫院的好處,起死回生.現在十分健康。

酋長大聲呼喝,他的貼身保鏢,那個巨人,拿着電話進來。這時,我不禁有點憂慮,向白素望了一眼。因爲阿潘特王子和勒曼醫院之間的事,酋長不一定知道,酋長這裡的事,王子也一樣不明白,他們兩個人的對話,可能牛頭不對馬嘴。

可是白素卻十分有信心地點了點頭,示意我不必擔心。果然,酋長在接通了電話之後,才一提起了勒曼醫院,王子就“哈哈”大笑:“酋長,你也終於要勒曼醫院的幫助了。”

酋長怔了一怔,問:“他們靠得住?”

王子的回答是:“靠得住之至,酋長,相信我,真神給了他們起死回生的能力!真正的起死回生。”

酋長的神情,驚喜莫名,他也不必再問別的什麼了,通話就此結束。

有了阿潘特王子的意見之後,酋長的態度,大大轉變。

事後,我問白素,何以會有這樣的把握,知道酋長和王子的通話,會對得上話?白素的回答是:“兩件事,都和生命的存在和結束有關,自然說起來,很容易對得上榫!”我還是不服氣,白素又道:“就算對不上,也沒有什麼損失的,對不對?”

我只好表示佩服——阿潘特王子和勒曼醫院的糾葛,是記述在《後備》這個故事之中的。

酋長同意了我們載走金月亮,我再度和勒曼醫院聯絡,同時準備了運載的工具——把整個水晶玉棺,放進了一隻大木箱之中,從酋長的宮殿到機場的運輸由酋長負責,一上了飛機,就由勒曼醫院負責。

以爲勒曼醫院會派出好多人來,誰知道第二天,來的只是一個人,那是一個俊美得古怪的年輕人——說他古怪,是由於他身體的一切,都是完美的,當他和我握手的時候,我不禮貌地打量着他,古怪的感覺油然而生,他卻若無其事:“衛先生,我們通過電話!”

我記得他的聲音,兩次通話,都是他接聽的。酋長似乎很喜歡這個白種青年,帶着他去看金月亮,那時,我們都知道了他的名字是杜令。杜令醫生在見到白素的時候,唸了一首惠特曼的小詩來稱讚白素。

當杜令醫生看到金月亮的時候,我留意到他的雙眼之中,有異樣的光芒,迸射出來。

我便問:“有沒有希望?”

杜令的回答是:“現在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多麼美麗的女人,如果能在她的身體上,找到可以培植的細胞,我們甚至可以令得她的腦細胞,在培植成功之後,有局部的記憶。”

這是勒曼醫院的新成就之一,我不是第一次聽到,所以並不表示驚訝——我知道的是,勒曼醫院複製了著名的一個浪子,又把浪子潛意識中的愛情意識,轉移到了複製人的腦中,於是,出現了兩個浪子,一個當然已不再是浪子,受上了一個美女,不知所終,另一個依然做他永不愛上任何女人的浪子。

故事的經過,也相當曲折,重要的是,勒曼醫院的新成就,可以使複製人有記憶,有思想。

也正由於這個原因,所以勒曼醫院的行事,更加謹慎,絕不輕易製造複製人,像金月亮這種情形,十分特殊,他們自然樂於探索。

在上了飛機之後,杜令十分婉轉地道:“我一個人可以完全控制飛機。”

他是在拒絕我們和他一起前去,我略感不快:“你是什麼時候加入勒曼醫院的?”

我的意思是,我和勒曼醫院的關係相當久了,他可能是新來的,所以纔會拒絕我同機前去。

他的態度十分好,笑着:“我們每一個人加入之前,都立過誓,絕不泄露有關個人的任何秘密,你看我,經過徹底的整形手術,不然,世上哪有看起來那麼好看的人!”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甚至還拉了拉他自己的臉皮,作了一個鬼臉。

我無法再堅持下去,望着他駕着載有金月亮的飛機,沖天而去。這時,酋長也在,他一直翹首望着,神情依依不捨之極。漢烈米在安慰他:“一直面對一具身體,不如分開幾個月,可以得到一個活生生的美人!”

酋長在祝禱:“願真神使這俊美的年輕人,真正有起死回生的力量?”

酋長點正我和白素作爲他的貴賓,在他的王宮中住下來,我們沒有答應。

漢烈米留着陪他,我們回去。一路上自然討論種種發生的事,我道:“要是金月亮能復生,而且又有記憶,那麼,她一定能把一千多年前的事全記起來!”

白素淡然:“一千多年的事,和一分鐘之前的事一樣:都是過去了的事。”

她忽然有這樣的感慨,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時之間,倒不知如何說纔好。她忽然又轉了話題:“杜令醫生十分古怪,你覺不覺得?”

我一揚眉:“簡直古怪之極——最古怪之處,是古怪到說不出他究竟古怪在什麼地方!”

我的話,聽來不合理之極,可是白素大表同意,又強調了一句:“真是古怪。我想,勒曼醫院的種種工作,走在如此的尖端,一定另有原因。”

我有點吃驚:“你的意思是——”

白素笑了一笑:“只是我的設想——可能有外援,我的意思是,可能有外星人發現他們的工作,覺得他們的工作十分有意義,而加以援手!”

我哈哈笑了起來:“你以爲杜令醫生是外星人?”

她瞪了我一眼,我忙高舉雙手,表示歉意,同時道:“有可能。”

“有可能”這個詞,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什麼事都有可能,天下沒有絕對不可能的事!

回到了家中,胡說和溫寶裕自然追問經過情形。事實上沒有什麼可以告訴他們的,他們自然不免失望。溫寶裕斜眼望着我,我知道他的心意,就冷笑問他:“如果你是我的話,就怎麼樣?”

溫寶裕認真想了一會,才道:“也真的無法可施,早幾年,還可以設法躲進那架勒曼醫院的飛機上去,現在自然也不會作這種無聊事了!”

我鼓掌:“大有長進,可喜可賀!”

胡說倒還沉得住氣,溫寶裕長嗟短嘆,杜令醫生說至少要三個月(那已經是新的快速培植法)的時間,對性急的溫寶裕來說,自然難熬之至。

不過再難熬,也得熬下去,那是絕急不出來的事,杜令醫生在分手的時候,曾暗示過最好不要打擾他,一有了結果,自然會和我們聯絡。

自然,在這段時間中,我們各有各的活動——每天都有新的事發生,都不屬於這個故事的範圍,所以也不必細表。是在一百零一天之後,纔有了杜令醫生的消息。

之所以那麼肯定是一百零一天,是因爲溫寶裕每天都來一次,不論我在還是不在,他就在我書桌旁牆上,寫上一個數字。當電話鈴響,我聽到杜令醫生的聲音時,視線恰好落在牆上一百零一這個數字上。

杜令醫生的聲音,有點古怪,他報的是喜訊:“一切理想之至,不過我先把這個消息告訴你,沒有通知酋長。”

我追問了一句:“有思想,有記憶?局部還是全部?”

杜令醫生足有二十秒鐘之久,沒有回答,我催促了幾次,他才道:“無法知道是局部還是全部——衛斯理,我們需要見一次面!”

即使沒有金月亮,單是和這個古怪的醫生見一見,我也大有興趣,所以我立時道:“好,地點是——”

他說了一個芬蘭北部小鎮的地址,我答應儘快趕到。當時白素不在,她晚上回來時,一聽就大是興奮,連聲道:“唐朝的女人復活了!”

我搖頭:“不能算是復活,只是再生!”

白素沒有和我爭,第二天我們就出發,沒有告訴胡說和溫寶裕到什麼地方去,且讓他們去胡思亂猜一番。

杜令給的地址,是一個只有百十戶人家小鎮的盡頭處,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世外桃源的話,那麼,北歐近北極圈外的一些小鎮,纔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在白雪皚皚,湖光山色之間,洋溢着一片柔和的氣氛,人一到了這種環境之中,自然心平氣和,再也不會念及半分醜惡。

我們才走上幾級木梯級,那幢全用整齊的方木建成的房子的大門,已打了開來,杜令醫生當門而立,張開雙臂,對我們表示歡迎。

屋子中十分暖和,而且有木材的特殊香味,屋中的陳設,以各種厚厚而柔軟的羊皮爲主,杜令先給我們斟了兩大杯很熱、香氣樸鼻的羊乳酒,然後,不等我發問,他就撮脣發出了一下口哨聲。

迎着口哨聲,一道氈簾掀起,娉娉婷婷,走出一個長身玉立的美人兒來。

我和白素都看得傻了——那美女穿著普通之極,可是豔光四射,她美目流盼,巧笑倩兮,和在水晶下的金月亮一模一樣,可是活色生香,究竟比靜止不動,要好看了不知多少!

她腳步輕盈地來到了我們的身前,雙腿微屈,看來是在行禮,姿態古雅美麗,白素忙伸手去垃她的手,她在這時,望向白素,一開口,居然是字正腔圓的英文:“夫人,你真好看!”

我的經歷也算得是豐富的了,真是,千年的貓,藍血的人,什麼場面沒有經歷過,可是一個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再生人,一開口,居然是純正的英語,這也不免令我-那之間,呼吸停頓!

我定過神來之後,第一件事,是十分佩服白素,她當然也呆了一呆,可是她立即道:“謝謝,你纔好看。”第二件事,我立即向杜令醫生望去。

杜令有十分自得的神色,向金月亮指了一指:“在她的培殖過程中,嗯……在她的原有記憶的恢復過程之中,我們注入了新的記憶,使她可以適應一千五百年之後的生活,同時,也可以令她知道自己的處境!”

我聽得目瞪口呆:“你們的研究,竟然進步到了這樣的程度!”

杜令俊美的臉上,現出了理所當然的神情來,他道:“生物的可塑性十分大,想想看,所有的生物,都是從原生質進化來的,有着各種各樣的適應力,我們只不過把生命原有的能力,逐步釋放出來而已!”

杜令說來好象十分簡單,不是專家,自然也無法進一步去了解生命的內容。

我又打量着金月亮,她也用一種十分甜美的笑容望着我,我向她揚了揚手,打了一個招呼:“你好!你現在對你自己的瞭解,到了什麼程度?”

她沒有立即回答,我又道:“我對你的過去,有一定程度的瞭解?”

金月亮揚起了眉:“怎麼會呢?”

我道:“是從一個人的記述之中得知的,這個人,來自中土的長安——”

金月亮“啊”地一聲,神采飛揚,忽然改說中國話,帶有中州口音,她說的是:“哦!裴郎!”

她在這樣叫的時候,神情緬懷,而且也大有感情。在我和白素愕然之間,她又補充:“是他教我這樣叫他的!”

她是金月亮,這是再無疑問的事情了!不是金月亮,怎知道“裴郎”——當年,裴思慶在和她相處的旖旎風光之中,教她講長安話,教她使用暱稱,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這時,我忽然聽得白素道:“醫生,你似乎也知道她的往事?”

我向杜令看去,看到他本來是一副恍然的神色,給白素一問,他才略怔了一怔,像是覺察自己有點忘形。他忙道:“在她記憶恢復過程之中,我們對她的記憶,曾有過紀錄和探索。”

我大是驚訝:“這是一個怎麼樣的過程?”

杜令作了幾個手勢,最後抱歉地對我一笑:“只怕你不容易明白——記憶可以用波形的形式,具體表現出來,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還原。”

我盯了他片刻,知道他必然不肯作進一步具體的解釋,而理論上的假設,我自己也達得到目的,不必再去請教他。杜令也像是爲了轉換話題,所以對金月亮道:“說說你現在的處境。”

金月亮甜甜地笑了起來:“我算是世界上最古怪的一個人了。早在一千五百年前,我已經死去,可是害死我的人,用一種奇妙的方法,把我的身體保存得十分之好,以致一千五百年之後,還在我的身體中找到了存活的細胞,使我可以再生。”

她對她自己的情形,當真再清楚也沒有了。而且,勒曼醫院“輸入”給她的記憶,也真不少,包括了許多現代知識在內。她接下來的話,聽得我和白素兩人握住了手,手心在冒汗。

她道:“我是被人在沙漠中發現,送到一個阿拉伯酋長那裡去的——”

她說到這裡,向我望來:“我是怎麼會在沙漠中躺了一千五百多年的?”

裴思慶離開天國的時候,把已嵌在水晶中的她帶走,這一節,她自然不知道,所以纔有此一問的。我忙道:“很長的故事。”

白素道:“我們之間,肯定有很多故事要交換!”

金月亮吸了一口氣:“阿拉伯酋長愛上了我,想令我復活,正由於這個原因,我纔有了再生,我要多謝你們兩位,你們是我再生的恩人!”

她說着,又姿態十分高雅地盈盈下拜——那顯然是中國唐朝的古禮。

我和白素忙道:“不必多禮,勒曼醫院,纔是你的再造恩人!”

中國人說話之中,常有“再造之恩”的說話。金月亮如今能俏生生地踏在我們的面前,確然有不少人對她有“再造”之恩!

金月亮笑得十分歡暢——她的笑容,燦爛得如同陽光一樣。她道:“可是,我卻不會愛那個酋長,我見也不要去見他,我不要成爲阿拉伯酋長後宮的女人,我要做一個獨來獨往的女人。”

就是這一番話,聽得我和白素兩人目瞪口呆的!

我們立時向杜令望去,杜令攤了攤手,現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來。壓低了聲音:“或許是我們注入她腦部的記憶太多了,令得她……變得太聰明瞭!”

我不禁發出了一下呻吟聲——勒曼醫院不但造出了一個再生人,而且,還可以決定這個再造人的聰明程度和知識程度!

他們掌握了生命的一切!

杜令向我眨了眨眼睛,像是知道我在想些什麼,他道:“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思想,不受任何力量控制,我們想要她回到酋長的身邊,可是她不同意,她有她自己的主見,不受控制!”

聽得他這樣說,我大吁了一口氣,確然,雖然他們能控制生命的奧秘,但是不能控制人的思想。

金月亮活潑地說着:“我會選自己所愛的人,以前,匈奴大盜把我當女奴,大盜死了之後,我才體會到自由自在生活的可愛。我可以愛很多人,例如杜令醫生就很可愛!”

這個“胡姬”的作風相當大膽,一句話說得杜令醫生也不禁臉紅了起來。

我想起了一個問題:“那麼,酋長那裡,怎麼交代?”

白素嘆了一聲,像是怪我這個問題,問得太笨了。金月亮和杜令也笑了起來。我自然也立刻想到了!問題再簡單也沒有:有了一個金月亮,勒曼醫院可以製造出無數金月亮來!

杜令道:“另一個複製人已在成長中,不準備給她任何過往的記憶,只給她注入她是酋長的女人的意念。看起來雖然有點遲鈍,但酋長會極之喜歡!”

金月亮忽然向杜令飛了一個媚眼:“你呢?如果兩個金月亮叫你揀,你揀哪一個?”

杜令卻尷尬之極——顯而易見,他的這種尷尬,只是因爲有我們在,如果沒有我們,這小木屋中,會有什麼樣的旖旎風光,也可想而知了!

一想到這一點,我不禁哈哈大笑,指着杜令,大聲道:“好小子,便宜了你!拿甚麼來謝我!”

杜令神情忸怩:“你想要什麼?我叫金月亮把她所知的全告訴你!”

我大喝一聲:“那是她的事,她歸她,你歸你!”

杜令笑了起來,給我們看穿了真情,他反倒大方起來,痛快地道:“但有所命,無所不從!”

我側着頭看着他:“你這小子,我越看,越覺得你古怪,可是又說不出你古怪在甚麼地方,你自己說吧,你有什麼古怪!”

杜令笑:“我哪有什麼古怪了?真的沒有,普通之極!請別疑心!”

我自然不肯就此罷休,瞪着他,金月亮這時也瞪着他,看來也很想知道他有什麼古怪——女人喜歡發掘男人的秘密,古今中外一致。

白素忽然道:“別胡扯了,杜令醫生哪有什麼古怪,我們說正事要緊!”

我呆了一呆,我和白素曾討論過,確認杜令有古怪,爲什麼現在她忽然改口了呢?我一擡起頭來,便自恍然。我看到這時,只有白素在杜令的身後,而杜令的雙手,又放在身後。他一定向白素在打手勢。

由此可知,他確然有古怪,只是這時候不願意講出來,原因,不消說,是他不想金月亮知道他的古怪!這傢伙!

我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道:“既然另外有一個金月亮在成長,我可以設法儘量去安撫心急的酋長。”

杜令道:“請兩位來,要商量的這是其中之一,還有一件事,金月亮要告訴你們那柄匕首的故事,她說她是不肯透露那匕首的下落,死在一羣女妖手裡的!”

我吸了一口氣,這個經過,我知道梗概,當時,絕想不到會有當事人之一來親自作補充!

金月亮要說的經過,我們已經在裴思慶的記載上得知了梗概,而且,那個侏儒,曾經目擊,所以並不特別驚訝,令我們感到怪異的是,她稱那些白衣女人爲“女妖”,不知是什麼原因?

白素把我們的所知,迅速地講了一遍,金月亮聽得十分用心,她“啊”地一聲:“那矮子,對,我見過,我曾見過他,真是,那麼多年前的事,就像是昨天一樣!”

我道:“對你來說,根本就是昨天的事!”

金月亮吸了一口氣:“那羣女妖,現在不知上哪裡去了?在沙漠中的遊牧部落都知道,有那麼一羣女妖,生活在一個山谷之中,生活了幾百年,她們不老,不死,經常擄劫男人到她們那裡去,可是她們又不是很特別重視男人,她們自稱來自天國,努力想回天上去,只有一柄神奇的匕首可以幫助她們。”

我吸了一口氣:“可是她們卻又參不透這柄匕首究竟有什麼秘密!”

金月亮揚了揚眉:“她們終於得到了那柄匕首?從裴郎那裡得到的?”

我吸了一口氣,又對她說了裴思慶在沙漠中遇難,被女主救了的經過。聽得金月亮這樣形容那批白衣女人,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充滿了疑惑,白素問:“可是那柄匕首根本是在波斯王那裡的!”

金月亮說得十分鄭重:“真神賜給波斯王的。可是她們卻說,真神本來是要把匕首賜給她們的,由於她們之中,有人違背了真神的意旨,所以真神要留她們在沙漠,不讓她們昇天,除非她們能弄明白匕首上的秘密——這些,都是匈奴大盜得到了匕首之後得知的。”

我嘆了一聲,傳說相當複雜——大多數,神和人之間發生關係的傳說,都十分複雜,這個傳說也不例外。

根據傳說看來,那些白衣女人和神之間的關係,相當密切,她們是可以“昇天”的,只要能瞭解神的旨意就好了,而神的旨意,就在那柄匕首之中!

金月亮對裴思慶的一切,十分有興趣,當她聽到裴思慶臨走的時候,要帶着她一起走時,十分感動,有晶瑩的淚珠,自她的大眼睛中滾出來,在一旁的杜令醫生,用十分癡迷的眼光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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