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騰龍的表現,葉初九很滿意。
如果剛剛,李騰龍爲了保命而去攻擊楊志的話,那麼葉初九會毫不猶豫的幫沈戰執行家法。可是他沒有,他並沒有爲了保命而去攻擊看似弱勢的楊志,而是選擇與明明沒有把握打贏的葉初九進行較量。單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他並沒有喪心病狂到殺人不眨眼的地步。
在滿意的同時,葉初九心裡邊也有些好奇,他不解地問道:“李騰龍,我很好奇,你都已經連殺十三人了,爲什麼在我給你選擇的時候,你卻明知打不過還要跟我打?”
李騰龍警惕地看着葉初九:“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好奇而已。”葉初九不以爲然地說道。
李騰龍咬了咬牙,恨恨地說道:“我殺的人,都是該殺的。”
“能不能給解釋解釋,他們爲什麼該殺?”葉初九繼續問道。
李騰龍似是被人問到了什麼傷心又憤怒的事情一般,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身體亦是如同剛剛運氣時那般顫抖起來,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他們都是混蛋,都是畜生,他們該死!”
葉初九不緊不慢地說道:“那你就告訴告訴我,他們爲什麼該死。”
能將一個如此強悍的男人氣成這樣的事兒,到底有多麼的令人髮指,葉初九基本上都可以想象的他,但是他還是想要讓李騰龍親口說出來,因爲有些事情,不說不痛快。
李騰龍憤怒地咆哮道:“有什麼可說的,我沒什麼可說的!老子爲了衛國,就差沒有把命丟在訓練場上了。可是有誰替我保護我的家人?”
葉初九眉頭微微一皺,不冷不熱地說道:“李騰龍,你的遭遇我也知道一些。我承認,如果是我的父母被城管隊員打傷,我的姐姐因爲被人羞辱而自殺我也會發瘋,但是我再怎麼瘋,也不會用部隊培養我殺敵的手段來殺人。你已經殺死十三個人了,還不夠嗎?”
“不夠,遠遠不夠!打傷?羞辱?哈哈哈,多麼可笑啊!”李騰龍怒吼一聲後,臉上露出了令人頭皮發麻的笑容。
葉初九好奇地問道:“難道事情不是這樣?”
李騰龍恨恨地說道:“我的父母沒文化,也沒本事,只能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在地裡幹活。本來兩個人在家裡隨便種點什麼也夠生活的,但是他們爲了給我攢錢結婚娶媳婦,就借錢在李家屯後面包了三十畝地種西瓜。沒白沒黑的熬啊,我父母這大半年都住在瓜棚裡啊,就盼着到了收成的時候能夠賺點錢。可是有人卻逼着他們以一分錢一斤的價格將瓜賣給他們,不賣的話,這瓜就永遠爛在地裡。我爸找過派出所、告過公安局甚至都找地縣武裝部、縣長辦公室,可是沒人管,一個特媽的管的人都沒有!老子遵守部隊的保密規定,不對家人說自己所在的是什麼部隊,可是特媽的部隊能不能照顧照顧我的家人?”
說着說着,李騰龍額頭的青筋就暴了起來,看得出來,如果他不是故意控制自己情緒的話,恐怕都有暴裂的可能。深吸了一口氣後,他這才繼續說道:“好好的西瓜,就那麼一個接一個的爛在了地裡。沒人敢收,也沒人敢買。我爸媽沒辦法,只能是把瓜拉到城裡邊去賣。我們這兒就是個破縣城,你滿大街的看看,有多少賣水果、賣菜的,城管管過嗎?可是就到了我爸媽這兒,車剛一進城,城管就來了。他們把瓜拉走,沒啥。他們罰錢,也沒啥。可是他們既不把瓜拉走,也不罰錢,而是在那裡當着我爸媽的面,一個接一個的將瓜摔碎啊!那是我爸媽辛辛苦苦種出來的啊,他們能不急嗎?能不心疼嘛!我爸媽想要去攔,被那幫混蛋給打了。那幫混蛋走得時候說了,要是我爸不以八釐一斤的價格把瓜賣給賀軍,我爸把瓜拉到哪,他們就砸到哪。”
“後來呢?”楊志面無表情地問道。
“我爸媽是農民,一輩子沒有惹過事的農民,一輩子省吃儉用的農民,看着瓜在地裡一天天的爛,他們心疼啊!於是他們只能是答應以八釐一斤的價格把瓜賣了。當時我爸媽都在醫院裡邊,這事就讓我表姐去辦的。誰知道,賀軍那個王八蛋看上了我表姐,說讓我表姐陪他睡一覺,他才肯把那二十一萬斤西瓜賣的那
一千六百八十塊錢給我表姐。我表姐不肯,他就不給錢。我表姐夫到縣裡邊去告,到現在還被關在拘留所裡邊。我表姐到縣裡去找,生生讓賀良、賀軍這兩混蛋給糟蹋了。我姐後來又到派出所、公安局去告,可你知道他們是怎麼幹的嗎?他們特媽的拿着給我表姐那1680塊錢說事,說我表姐是個小姐,他們是piao了她而已!”
“我次奧特們姥姥的!”整天沒心沒肺的楊志,在聽到這裡的時候,也有些聽不下去了。“這特媽的也太欺負人了吧?”
一有人附和自己,李騰龍的情緒更加激動了:“這羣王八蛋,根本就不是人。他們到最後,竟然把糟蹋我表姐時的照片和視頻挨家挨戶地發給了我們李家屯的村民。我姨和姨夫當場就氣死了,表姐的公婆當場把她趕出了家門,我表姐夫知道後直接在看守所裡邊氣瘋了,我表姐實在是沒有辦法忍受這一切,領着我那才三歲的小外甥自殺了!可這羣混蛋,竟然……竟然……竟然特媽的連我表姐的屍體都不放過!事發之後,他們匆匆火花了我表姐的屍體。要不是我想要回來幫着爸媽賣瓜,我永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特媽的往屯裡打過好幾次電話,都特媽的沒人告訴我這些。我回來了,到處告,去過派出所,去過公安局,去過武裝部,我特媽的都告到南濟市裡邊去了。可我換回來的是什麼?拘留,拘留,一次又一次的拘留。你們說,你們自己說,這事要是攤在你們身上,你們會怎麼做!”
“我次奧特們媽的!這姓賀的哥倆到底是特媽的什麼人,怎麼能這麼目無法紀?”楊志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李騰龍志淚俱下地說道:“他們的叔叔是鎮長,縣黨委副書紀賀永明是他們的大伯,特媽的老子連省長都保護過,到頭來我們一家老小卻是被一個鎮長、一個縣黨委副書紀給折騰死了,你們說,老子除了殺死這幫畜生之外,還有什麼選擇?”
沉默半晌的葉初九默默走到了李騰龍的身旁,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現實,永遠比想象中的殘酷,更比電影電視裡邊那些故事更加亂。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