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萍有些含糊不清的態度無疑讓林剛心裡不太舒服,臉色有點難看,當着張一萍的面又沒法說什麼。林剛最終只能將自己的情緒強壓下去。
一旁的張國力注意到林剛的神情變化,在桌底下悄然碰了下妻子的腳。
來自桌底下的小動作讓張一萍神色一怔,轉頭看了丈夫一眼,見丈夫在朝自己使眼色。張一萍一下明白了過來,丈夫這是讓她注意照顧林剛的情緒。
看了看林剛。張一萍沉吟了一下,道。“林剛,曾靜那件事。我是支持你的,但曾靜是你們系統內的,我想你不至於束手無策吧。”
“關鍵是陳興護着曾靜,在曾靜沒有被撤銷職務之前,我這邊要有所行動的話,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林剛無奈道。
“呵呵,不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問題。關鍵還是證據,如果有鐵一般的證據,就算曾靜暫時沒被撤銷職務。你不照樣可以抓人?到時候就算是有人非議。在鐵一般的證據面前,誰又能說什麼?當然。陳興如若給你施壓,我在這裡給你表態,陳興也好,鄭忠強也罷,來自江城這邊的壓力,我通通給你擋回去,到時候就算是站出來表態也未嘗不可。”張一萍笑道。
聽到張一萍這話,林剛的臉色好看了不少,張一萍說到底還是念及兩人交情的,而對方的話也沒錯,案子說到底還是缺乏鐵的證據,哪怕是他認定曾靜就是殺人兇手,但也有一部分是主觀臆測,因爲現在只有趙明程能夠站出來證明曾靜那天夜裡在盛世豪園小區出現過,但光靠這個又能說明什麼?
是的,曾靜半夜通過翻牆的途徑進入盛世豪園小區,這本身很不正常,但光靠這個就去認定曾靜就是殺人兇手,哪怕他能讓人相信曾靜有很大的嫌疑,但嫌疑終究只是嫌疑,缺乏十足的證據,就終歸沒辦法讓人完全信服。
其實在林剛看來,辦這種案子再簡單不過,認定誰有嫌疑,直接抓起來嚴刑拷問就是,他就不信有人能扛得住,但曾靜的身份以及背後陳興等人的阻力,讓他想要這樣卻面臨着重重壓力。
從張一萍家裡出來時,林剛的心情依然沉重,張一萍已經就曾靜的事表態了,林剛也沒法多說什麼,而其小舅子李向程這件事,反倒是暫時無能爲力,他現在也只能等張一萍給他答覆,其實林剛多少也能猜出張一萍的心思,張一萍對朱華東存了拉攏的想法,所以不想和朱華東交惡,以至於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態度。
“向程就算在裡面呆着,他也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曾靜這件事。”坐在車上,林剛喃喃自語着,他這幾天被小舅子這檔子事牽扯了不少精力,哪怕他知道這可能是陳興的反擊手段,但他卻是不能放任自己的小舅子不管,之前和他有來往的一些商人,有一些是通過其小舅子李向程的關係介紹過來的,而他收那些人的好處,李向程也都是清楚的,所以林剛必須得保自己的小舅子。
但眼下在事情陷入僵持後,林剛必須下決心了,小舅子的事姑且放在一邊,他還是得集中全力去對付曾靜。
“打個電話給趙明程,我要見他。”車上,林剛突然說了一句。
林剛的秘書聞言,忙拿出手機給趙明程打了過去。
電話裡,兩人簡單說了幾句,約定了見面的地點,車子便往約定的地方開去。
郊區一家類似於私人宅院的會所,林剛和趙明程在這裡碰了頭,風塵僕僕趕過來的趙明程其實完全在林剛的掌控中,就在林剛讓秘書給趙明程打完電話後,林剛就知道趙明程正和人在江城大酒店裡吃飯。
“趙總,你的興致倒是不錯嘛,出來這幾天,喝了幾頓酒了?”和趙明程面對面坐着,聞着沁人的茶香,林剛的神色有些譏諷。
“這不是應酬嘛,林廳,你也知道,人在商場,身不由己,再加上現在生意難做,一些大客戶的關係更得維護好。”趙明程悻悻然的笑道。
“你生意上的事情我沒興趣知道,我現在只想和你談一件事。”林剛盯着趙明程,“趙總,我要你直接站出來指證曾靜就是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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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趙明程嚇了一跳,驚訝的看着林剛,“林廳,這不符合咱們之前的約定吧,我之前只是答應你可以站出來證明那天半夜曾靜在盛世豪園出現過,其餘的,不關我的事吧。”
“嗯,之前咱們是那樣約定的沒錯,但凡事總會變化的,趙總,你說呢?就好比你現在能舒舒服服的坐着跟人把酒言歡,說不定下一秒,你就又進去了。”林剛似笑非笑的看着趙明程。
“林廳,咱還是別開這樣的玩笑了,呵呵,一點都不好笑。”趙明程臉色變了一下,他是聽出來了,林剛這是在威脅他。
“趙總,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我可以讓你出來,又能保你的公司安然無恙,讓你繼續做生意發大財,也照樣能讓你進去,讓你的公司倒閉,讓你從一個身份光鮮的成功人士變成一個落魄的階下囚。”林剛直直的盯着趙明程。
“林廳,我相信您這樣的人物,是言而有信的,是吧?”趙明程乾笑道,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了。
“是不是言而有信,就看你配不配合了,趙總,行不行你就給句爽快話。”
“我……”趙明程嚥了咽口水,林剛的眼神讓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他知道自己一旦回答個不字,眼前這張看起來還有幾分笑意的臉,下一刻就會變臉,而他卻是毫無還手之力。
“林廳,可我也只是看到曾靜那晚來過盛世豪園,我沒看到她殺人吶,您讓我站出來指證她殺人,很容易就會被人戳穿的,您說是不。”趙明程眼珠子轉了一下,陪笑道。
“這些你就不用管了,我到時候會教你怎麼說,你就說做不做。”林剛盯着趙明程。
趙明程沉默了,林剛這是讓他作僞證,他能答應嗎?趙明程不傻,他比誰都清楚自己一旦這樣做了,就徹底捲入了紛爭之中,到時候他一個小小的商人,別人要捏死他還不是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那時林剛會站出來保他嗎?看着林剛那張陰鷙的臉,趙明程沒有一點信心。
從會所裡出來時,趙明程一臉陰鬱,臨上車前,趙明程回首看了一眼,最終長嘆了一口氣,心情沉重的上了車。
“這趙明程應該不至於出爾反爾吧。”會所二樓,林剛的秘書站在其身後,目睹着趙明程離去,秘書輕聲問了一句。
“晾他沒那個膽子。”林剛挑了挑眉頭,在他的壓迫下,趙明程終究是還是答應站出來指證曾靜是殺人兇手了,這樣一來,林剛要抓曾靜的把握又大了幾分。
嘴上說着,林剛又道,“從現在起,對趙明程的監控得再加強,你通知一下技術處的,將趙明程的電話也給我監聽起來,務必要保證趙明程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眼皮底下。”
林剛雖然不怕趙明程搞幺蛾子,但終究還是不太放心。
秘書聽了,輕輕點了點頭,悄然看了林剛一眼,秘書心裡有所擔心,但終究是不敢說什麼。
謊言一旦被人戳破,面臨的後果可想而知,但林剛這時候是聽不進任何勸告的,秘書哪怕是覺得林剛在涉及到曾靜這樣的大事上讓趙明程去作僞證不妥,但林剛已經要瘋魔,秘書又何嘗敢在這時候去說逆耳的話。
兩人等趙明程離開了小十分鐘,也才從會所離開。
時間一連過了兩日,林剛已經開始在蓄力,準備對曾靜發起雷霆一擊,兩天的時間裡,林剛親自帶着趙明程在私底下的秘密場合見了廳長譚澤宇,之所以沒直接把趙明程帶到省廳,因爲林剛怕被鄭忠強知道,儘管省廳是自己的地盤,但林剛並不認爲鄭忠強就會在省廳沒有一點耳目,爲了避免走漏任何一丁點可能的消息,林剛顯得十分小心。
帶趙明程見譚澤宇,林剛讓趙明程當着譚澤宇的面詳細描述了那天晚上他如何在半夜正巧回來,偶然間看到曾靜,並且親眼目睹曾靜進了林茂所在的那套公寓的情況詳細說了出來……
趙明程的話裡幾乎沒有任何漏洞,因爲他所講的每一句話,都是林剛結合那天晚上的情況反覆推敲出來的,在保證不會有漏洞的情況下,林剛纔讓趙明程將這些說辭牢牢記下,並且帶趙明程見了譚澤宇。
有了趙明程這個‘親眼目睹’的人證,譚澤宇在這件事上的態度也有了微妙變化,雖然沒有直接表態,但對林剛表示要對曾靜採取拘捕行動的想法也沒有表示反對,這等於也是間接默認了,因爲林剛把‘證據’都擺出來,譚澤宇沒法說出來,最主要的一點,譚澤宇不想直接攙和這件事,林剛也好,陳興也罷,又或者是被涉及到的直接當事人曾靜,譚澤宇隱約意識到這件事遠不止會這麼簡單,在臨退休之際,譚澤宇的一些選擇變得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