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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劉鐵峰在追求一名叫方清雅的高三學生。
劉鐵峰常常身倚奧迪、手捧大束紅玫瑰,在校門口“攔截”方清雅。可方清雅總是白他一眼,扭身就走。如此受冷遇,劉鐵峰仍鍥而不捨。
精誠所致,金石爲開。在一個週末,方清雅終於同意跟劉鐵峰約會了。在“相約到永久”咖吧,劉鐵峰對美人兒說:“小雅,今天是我人生30年來,最爲幸福的一天!我想送你一件禮物,說吧,你想要什麼?”
方清雅脈脈含情地瞟着劉鐵峰,嬌聲問:“真的?”
劉鐵峰說:“當然是真的!”
“那你就送我一枚‘活貓眼’寶石戒指吧。”
“活貓眼?”
方清雅說:“‘活貓眼’是一種遇見老鼠會起化學反應的寶石,很少見。據說,在牡丹城復古路那一帶的古玩店有。這種寶石很貴重的哦,就看你的心誠不誠了……”
第二天,劉鐵峰就驅車去了牡丹城。
在復古路“古玩一條街”,劉鐵峰挨家打聽“活貓眼”,店主們大多都說,傳說中是有那麼一種寶石,但都沒見過,更不知在這牡丹城有沒有。眼看一條街就快走完,劉鐵峰還沒有一點有效的收穫。
劉鐵峰走進一家叫“古風居”的古玩店。“古風居”已是這條街的倒數第三家了。店主是個瘦高半老頭,他告訴劉鐵峰,“活貓眼”在牡丹城只有一枚,可能在法華大街一帶的哪家古玩店裡,復古路是沒有的。
劉鐵峰又來到法華大街的古玩一條街,打聽了十多家後,終於,在一家叫“玉龍寶鑑”的古玩店裡,那個一身虛胖的老闆,在聽見“活貓眼”三個字後,顯得有些緊張,他站起來,說:“先生知道‘活貓眼’?”說話時,胖老闆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無名指後,把左手輕輕背了過去——左手的無名指上,戴着一枚黃燦燦的大戒指。
這一細節,劉鐵峰看在眼裡,他不動聲色地說:“如果你這裡有,開個價,我買了。”
胖店主說:“‘活貓眼’寶石,天下少有。在整個牡丹城,只有一枚——最多兩枚。先生知道‘活貓眼’寶石有什麼特性嗎?”
劉鐵峰說:“據說,見了活老鼠,它的‘瞳孔’會放大。”
“那你知道它的價值嗎?”
劉鐵峰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胖老闆說:“先生,我知道你打聽到我這兒,可能也費了些功夫。我也不跟你賣關子了,我手上這枚,就是‘活貓眼’。這枚戒指,算得上是我家的傳家之寶。”
劉鐵峰要求胖老闆把戒指脫下來看看。胖老闆說可以,說着就開始往下擼,卻怎麼也擼不下來。他苦笑道:“十幾年前,我父親去世時傳給我的時候,我還很瘦,現在不容易脫下來了。你就這樣看看吧。”說着把手伸給劉鐵峰。
劉鐵峰拿過胖老闆的左手,見戒指上那枚黃燦燦的寶石,中間有一絲黑線,很像白天正午時貓兒的眼睛,這跟方清雅向他介紹的一模一樣。他想,難道這玩意見了老鼠,真的會變不成?
“耗兒藥——耗兒藥!耗兒吃了——跑不掉……”
一個手拎竹籃,脖子上掛一大串老鼠的鼠藥小販,邊吆喝,邊晃悠悠地從店門前走過。他脖子上的老鼠,大部分已死了,有兩三隻半死不活的,還在呲牙蹬腿。
晚上,方久陽又窩在沙發裡,翻閱古書《寶石譜》。此書的作者是“滇北無名氏”,裡面的文字,都是文言文。方久陽古文基礎紮實,有關《地藏王寶戒“活貓眼”》那一章,他似乎永遠看不夠。
據《地藏王寶戒“活貓眼”》載,在古代蜀南和滇北一帶,有一個不大的僰人國,其國王叫“阿大王”。
阿大王有一件愛不釋手的寶物,叫“黑玉神貓”,那是一隻天然玉貓。黑玉神貓,神就神在它的兩隻眼睛上,那兩隻眼睛,平時給普通“貓兒眼”寶石無異,但一遇老鼠,立即就會怒眼圓睜,瞳孔放大。更爲神奇的是,有一次僰人國發生了一起驚天大案,捕快們抓了不少嫌疑犯,但難以確認哪個是真正的罪犯。阿大王懷抱黑玉貓,親自去審問。阿大王從一長溜嫌疑犯前面緩緩走過,突然,“喵嗚——”,他懷中的黑玉貓居然發出了聲音。再看離阿大王最近的一個嫌疑犯,嚇得褲襠都溼了。阿大王說:“神貓顯靈,真兇現形!來人,把此人打入天牢!”
從此,黑玉神貓幫着僰人國破案無數,並且,它入王宮十年,王宮十年無鼠。
一天夜裡,阿大王被“啪”的一聲脆響驚醒,他命宮女點然蠟燭,見放在塌前銀案上的黑玉神貓,已變成一堆碎玉渣。那兩粒天然寶石貓眼,在玉渣上閃着瑩瑩金光。
見此情景,阿大王感覺大事不妙,他命宮中手藝最好的一個老首飾匠,把黑玉貓的兩隻眼睛鑲成兩枚戒指。戒指鑲好後,老首飾匠就自殺身亡了。
那兩隻貓眼戒指,阿大王跟他的王后各戴一隻。那兩顆寶石,見了老鼠仍會變化,被阿大王稱作“活貓眼”。
不久,強大的異族入侵僰人國。僰人國的軍隊在數量上,遠遠不及入侵而來的異族,他們沒有與異族軍隊硬戰,而是選擇了分散遷移。從此後,僰人國消失,僰人大部分演變爲苗、壯、白等新的民族,少部分被漢人同化。
《地藏王寶戒“活貓眼”》最後提到,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僰人們都會把錢財存起來三分之一。僰人國傾國遷移時,由於時間緊迫,王室歷年所集的那三分之一金銀財寶沒有帶走,埋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而那對“活貓眼”寶石戒指裡,就藏着那個秘密。那位忠君的老首飾匠,把戒指鑲好後就自殺了,就是爲了能絕對保守住那個秘密。
時隔多少年之後,這兩枚戒指的其中一枚,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您好,請開門;您好,請開門!”
門鈴響了,方久陽把《寶石譜》放在茶几上,走過去,從貓眼往外望了望,看見了“玉龍寶鑑”老闆朱阿彪那張發黃虛胖的肥臉。
劉鐵峰出去把鼠藥小販招呼進“玉龍寶鑑”,說要買了幾包鼠藥。鼠藥小販進來後,劉鐵峰再看胖老闆手上那枚貓眼寶石,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寶石上,那條本來呈黑線狀的瞳仁,真的變成一粒黑漆漆的圓瞳孔!
鼠藥小販走後,劉鐵峰叫胖老闆把“活貓眼”轉讓給他。胖老闆說,這是祖傳之物,本是不賣的,但現在他急需一筆資金作其他用途,如果價格適當,是以考慮。劉鐵峰叫他開個價,胖老闆說:“一口價,50萬。我這枚是左眼,如果左右兩枚都在,500萬我都不賣。先父曾言道,在“活貓眼”中,還藏匿了一個大秘密,只有左右兩眼相合時,纔會顯現!可惜右眼不在我這兒。”
劉鐵峰:“秘密是假的,你故意吹噓是真的。說賣價吧。”
胖老闆說一不二,硬要50萬。劉鐵峰考慮了好一會兒,最後一咬牙,說:“好,我要了!只是現在身上的卡上沒那麼多錢,得回去準備一下,明天來拿。老闆,我對那枚右眼也感興趣,你知不知道它在哪裡?”
胖老闆說:“我早查到右眼的下落,並且就在這牡丹城。我找過右眼的主人,想把左右兩眼放一在起,看看究竟有什麼神奇變化。可右眼的主人以爲我是騙子,拒不讓我見右眼。跟你說實在的,就一枚‘活貓眼’,不管左眼右眼,其價值遠遠超過值50萬,但只因它太過神奇,少過稀少,幾乎無人能鑑別它的真僞,所以沒人敢買。我想的是,這枚左眼,如果就這樣一直在我手上戴着,永遠是一顆石頭,還是變成錢現實。小夥子,你應該知道,很多寶石,其質地都屬玉類,玉界有句行話,叫‘買玉主要靠蒙,蒙對了,價值連城;蒙錯了,不值分文’。如果你懷疑這枚‘活貓眼’是假的,那就請便吧。”
劉鐵峰問:“右眼是不是在復古路的‘古風居’?”
胖老闆站起來,顯得非常吃驚,問:“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劉鐵峰說自己就是‘古風居’的老闆介紹來的。
胖老闆說:“哦,原來是這樣的。那算了,我的左眼不賣了!”
“爲什麼?”
“你一定是那個方老闆派來的!他拿去陰陽相合,一定能賺大錢!這錢讓別人賺可以,就是不能讓方久陽那小子賺!”
劉鐵峰賭咒發誓,說自己絕對不是跟方老闆一夥的。他只想把左右兩枚一併買下,跟女朋友一人戴一枚,說:“老闆你想,我如果跟你說的那個方老闆是一夥的,我還會跟你說是他介紹我來的嗎?”
胖老闆想了想,說那也是。劉鐵峰問過胖老闆姓名,胖老闆說他叫朱阿彪。劉鐵峰說:“我明天一早來。”說罷告辭而去。
每天晚上,朱阿彪打烊得都較早,一般是9點過就關門了。
晚上,關門後,朱阿彪照例去“清河茶園”,與同行、茶友們喝茶,交流,一個多小時後,大夥作鳥獸散。朱阿彪回到自己小區樓下時,一輛小車“吱”地停在面前,車上有人喊了一聲:“朱阿彪!”朱阿彪一愣神,這時從車上猛地跳下兩個人,其中一個,朱阿彪認得,就是下午要買“活貓眼”的那個年輕人,另一個是個大鬍子。倆人一個拉一個推,把朱阿彪塞進車後,車就動了起來。大鬍子開車,劉鐵峰挾着朱阿彪坐在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