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學的孩子們臉上都帶着興奮和喜悅,哪怕是平日裡最活潑好動的孩子,此時此刻也都老老實實的把胳膊放在長桌上,腰桿兒挺的筆直,一言不發的望着新來的老師。
在這裡一方面能夠學到東西,最起碼可以看書認字,另一方面還能得到一頓可以吃飽的中飯。
索馬里地區的許多小學都會向學生提供午飯,畢竟許多家庭生活困難,往往連一天一頓飯都難以做到,許多孩子上學更是爲了吃飯,如果遇到長假期,甚至會有孩子被餓死。
同時待在學校裡也相對比較安全,不會被社會上的種種黑暗打擾,不用擔心被欺負,甚至慘遭飛來橫禍,在這個無法無天的國度裡,能夠健康成長就已經是一種極大的運氣,許多孩子甚至還沒來得及成年,就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夭折了。
學校就是人世間的天堂,這已經成爲了索馬里地區所有孩子的共識。
當學校剛開張的第一天,無需李白和鎮長動員,所有的孩子都主動跑過來報道,最遠的甚至有來自十幾公里外的部落孩子。
很難想像,他們究竟是怎樣冒着大雨,深一腳淺一腳踩着泥濘和水坑,一路趕到這裡來上學。
學校方面自然不會將這些孩子拒之門外,只要符合年齡,一概大開方便之門。
校舍內部面積留足了空間,即便坐上百八十人,依舊綽綽有餘,沒有任何壓力,甚至還可以隔成四個班的教室和一個圖書館。
接手學校的老師是一對法國夫妻,在參加國際公益組織之前,就已經是經驗豐富的小學老師,在抵達索馬里以後,由華夏維和部隊專門從摩加迪沙一路護送過來。
男的叫亨利·阿貝爾·馬丁,中間名當然不止這一個,至少有七八個,原來就是法國一個小鎮小學的校長,因爲小鎮經濟敗落,人口流失,生源越來越少,直到最後一個學生跟着父母搬去大城市後,他乾脆關閉了學校,帶着妻子瑪蒂爾達·阿特威克·馬丁一起投入國際公益教育事業。
瑪蒂爾達女士原本就是丈夫學校裡的老師,職場愛情瓜熟蒂落,兩人很容易就走到一塊兒,如今夫唱婦隨,將公益教育當成了自己一輩子的事業。
靠這個發財是不可能的,在這個窮鄉僻壤謀求名聲也相當有限,所能得到的微薄收入僅僅勉強維持生計罷了,如果沒有樂天派的性格,恐怕還真的難以勝任這樣的志願工作。
即使由鎮長牽頭,鎮裡的百姓們七拼八湊,你一百先令,我幾十先令,折算起來,也只能保證每個月拿出20美元支付給這對夫妻倆,即便在消費水平較低的索馬里,也沒有房租和水電的開銷,但是想要維持兩個人的生活依舊還是有些捉襟見肘。
華夏維和部隊的經濟條件稍微好一點,欒政Wei動用了有限的機動經費,每個月又給添了30美元,再加上國際公益教育組織的少量補貼,使得馬丁夫妻倆一個月可以得到100美元的工作收入,算是勉強能夠保證在當地的日常生活開支,估計他們自己也免不了自掏腰包去補貼那些表現優秀的學生。
和那些利慾薰心的政客們完全不同,來自世界各地的志願者們是真正的毫無保留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沒有種族和國家的界線,他們曾經幫助華夏,如今華夏又有餘力幫助其他人,彼此互相支援,不求任何回報,與政治完全沒有一分錢的關係。
在學校的公賬上面,大金主李白又放了五千美元,專門用於學校的各種開支,由鎮長和馬丁夫妻倆共同監管,每個月都會公示,這筆錢維持兩三年是絕對沒有問題的,足以讓學校走上正軌。
等他離開索馬里後,國際公益教育組織也能根據實際情況及時補充。
即使以鎮長的貪婪,也絲毫不敢打這筆錢的主意,鎮裡的百姓們要是知道了,非把他生吞活剝不可,除此之外,他也只能死盯着馬丁夫妻倆,做好一個合格的監督人。
隨着馬丁夫妻入駐,鎮裡的學校算是走上正軌,從教室裡傳出朗朗的讀書聲,讓當地人的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當地許多人從小就沒讀過書,大字不識一個,跑到外面找工作也沒有人要,除了個子高一點,有一把子力氣以外,再無其他長處,就這樣的睜眼瞎,想要吃上飯完全得靠運氣。
正因爲吃過這樣的苦頭,他們才深深知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唸了書,識了字將來纔會有出路,能夠學到更多的本事,不僅可以吃飽,還可以過上好生活,即使是再蠢再笨的人,也會嚮往能夠吃飽的日子。
隨着土法釀製完成的第一桶啤酒和第一鍋白酒順利裝桶,李白投資的酒館也同時完成了人員培訓,正式開張。
名字就叫作:“李白的酒館”!
和他的老頭子一樣,都有嚴重的取名選擇困難症。
百十張桌椅圍繞着一個圓形小舞臺,燈光音響一應俱全,邊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吧檯。
吧檯後面整面牆都是斜叉拼接出來的酒格子,裡面放着從摩加迪沙採購來的各種好酒,威士忌、朗姆酒、伏特加、乾紅、乾白,零零總總有四五十款。
這些酒不是用來喝的,而是擺在這裡裝逼的,炫耀酒館的底蘊實力,方圓百里範圍內,沒有比“李白的酒館”更有逼格的場子。
事實上,能喝得起這些好酒的當地人幾乎寥寥無幾。
但是跑到這裡來點上一杯廉價的酒水,也是挺有面子的行爲。
正式開賣的酒水主要有三種,第一種是啤酒,沒什麼技術含量,裝在不鏽鋼的大桶子裡面,擰開水龍頭就能灌到杯子裡。
第二種是用大米釀出來的低度酒,在釀造時沒少放白糖,倒出來有點像半透明的乳白色,酒精度數在20度左右。
第三種是在第二種酒的基礎上,添加了當地產的蜂蜜,聞起來更有一種甜香的味道,酒精度數稍微高一些,酒色有點微黃,像是淺色的琥珀,價錢自然要高一點。
除了這三種酒以外,還有一些吃食,像椒鹽小土豆,小烙餅,炒花生米,蛋炒飯,湯麪和涼麪之類的小食,基本上都是偏中式化的飯菜,不僅可以下酒,還能填飽肚子。
在總體上來說,價錢都相對十分低廉,當地老百姓都能夠承擔得起。
弄完學校和酒館,因爲人工費用低廉,再加上維和部隊提供的物資支持,除了額外給學校的公賬儲備金以外,前前後後也只花了五千美元多一點點。
之前給了鎮長五千美元作定金,雖然沒有的多退,但是也不需要補太多,總共沒超過一百美元。
原本打算趁機黑了心肝,大貪一筆的鎮長最後扭扭捏捏地只剋扣了五百美元,還說是專門留給馬丁夫妻倆的工資準備金,以免鎮民們一時半會兒湊不出錢時,可以及時拿出來墊付,畢竟這兩個法國人遠道而來,身在異國他鄉志願服務也不容易。
人性就是這樣,沒有極端的善,也沒有極端的惡,即使是再十惡不赦的人,也有其充滿人性的一面。
鎮長爲了鎮裡的孩子們能夠讀上書,自發的收斂了貪婪本性,這份良心未泯倒是讓李白差點小瞧了他。
雨季已經正式拉開了序幕,一陣雨接着一陣雨,從早到晚幾乎沒有停息過,在一些地勢較低的地方,積水深度已經足以淹沒人的腦袋,變成了一處處不知深淺的水坑和池塘,如果不是熟悉地形的本地人,冒冒然的到處亂跑,很容易失足跌進這些水深之處,發生危險。
不過大雨磅礴,視野不清,倒是沒有多少人敢冒這個險。
李白和欒政Wei兩人都在慶幸,好在酒館和學校並沒有使用太複雜的設計,一切從簡,完工的及時,不然陷入大雨連綿,哪怕再多的人,也難以施工。
那些上不了崗的員工恐怕會多有怨言,不開工就沒有足夠的工錢,這個淺顯的道理誰都明白。
若是讓大雨給毀了買賣,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爲此失望,那些部落也不是那麼容易安撫的。
“李白的酒館”開張後,即使是傾盆大雨,也阻擋不住顧客們的熱情。
僅憑着之前的口口相傳,這座小酒館很快就成爲了方圓二十里範圍內最熱鬧的地方。
那些土黑們稍微掙了點錢,就冒着大雨趕過來買醉,也有專門來吃飯的,華夏人傳下來的手藝,無論如何也比當地人的糟糕廚子要強的多。
舞臺上幾個黑得嚇人的妹子,在音樂的伴奏下,歡快的扭起了腰肢,一齊和聲高唱,有時候也會有膀大腰圓的大媽登場,儘管辣眼睛,卻依舊能夠讓吃飯喝酒的客人們跟着一起打節奏,和聲伴唱,氣氛永遠是那麼的歡快。
儘管生活並不怎麼如意,但是這些黑人只要有機會,就會自娛自樂。
自生意開張起,帶了兩個星期的班,李白又當起了撒手掌櫃。
倒不是因爲犯懶,而是黑人的體味兒實在是太讓人受不了,尤其是人一多,比茅坑的味道還慘烈幾分,幾乎能把人給薰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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