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茜住嘴了,但是她的眼睛看着白越,那不是善意的眼神。
白越看了看她,卻不再理會她,反而對羅鵬宇道:“您請繼續。”
羅鵬宇怔了怔,道:“你是一個聰明人。”
一時間的鴉雀無聲,無人知曉這是爲何,也無人知道怎會出現這樣的場景,可是羅鵬宇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帶來了這樣的效果,顯然絕非偶然。
白越笑:“爲什麼停止呢?”
“小子。”羅鵬宇看了看他,隨即對衆人道:“休會二十分鐘。”而後,他來到正在發笑的白越的身旁,道:“跟我來。”
白越笑了,跟在他的後面;羅茜有些不知所措,最後還是搖搖頭,眯着眼睛,跟了過去。
其餘參會列席的衆位面面相視,最後多少話,化作一聲嘆息。
意見古樸的辦公室,沒有任何的華麗,卻別有一番奢靡的意味。白越與羅鵬宇對坐,兩個人都在笑。羅茜在一旁,坐在小椅子上,她不懂,爲什麼在短暫的沉默會,一切的場面,竟會變得如此。
但是她不會問,這不是一個恰當的時機,同時,也絕不會有人回答她的問話。
二十分鐘的休會時間本不長,卻已經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羅鵬宇看着白越,道:“是不是很奇怪?”
“奇怪什麼?”
“當然是奇怪我會休會了;你小子原本不值得我這樣做。”
白越笑了,道:“我不值得嗎?也許吧,但是總會有值得的那一天。”
“肯定不是今天!”
“不,一定會是今天!”
羅鵬宇不再說話了,因爲一旁的水已經燒好了,茶臺上,有八個杯子,但是被溫熱的卻只有兩支,連羅茜的份也沒有。
白越看着衝入茶中的沸水,在笑,沒有人知道他在笑什麼。羅鵬宇此時很安靜,一心一意的在沖茶,這與他往日的做派簡直大相徑庭、判若兩人。可,羅鵬宇,依舊是羅鵬宇。
“有個人已經老了。”羅鵬宇的聲音變得低沉了,不再似剛剛那般洪亮,也不似往日的意氣風發。
“不是你。”白越還在笑,不過他的臉上,肌肉已經痠痛了,僵硬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還是要笑。很多事情,只有在笑着的時候,才能解決。
羅鵬宇道:“你現在終於知道我是一個什麼人了?”
白越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是一個很喜歡沖茶給別人喝的人。這樣的人往往都會有很多的朋友。”
羅鵬宇將茶用公道杯分出,隨斟了兩杯,一同推到白越的面前,不過那小小的茶盅上,竟然還有兩個畫蛇添足一般的小蓋子。不過看起來不會是原配的。
隨後,羅鵬宇親手打開了兩個小蓋子,一瞬間,進過短暫控制後積蓄的茶香,瞬間瀰漫,有熱氣,更有香馨。羅鵬宇不再動了,他似有意似無意的,低着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這是白越心中第一個念頭,緊隨而來的第二個念頭便是這個人,在一些事情上絕對超過了他的大哥,不然的話,這茶陣,也絕不會擺的這麼漂亮。用茶陣來代替說話,往往是最常用的手段。
很多人都會,但是真正能做好的,卻寥寥無幾。
白越看着茶,看着茶上的熱氣,半晌才道:“其實請朋友喝茶,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茶熱,卻性涼。無論哪一種都有可能傷人。”
“茶熱,可以等;這是紅
茶,性溫,可以暖胃,暖心。”
“暖心的絕不會是茶。”
“你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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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越搖搖頭,道:“我不懂。”
“不懂的話,還是喝一杯的好。”羅鵬宇此時在笑,不過他的目光依舊如刀。
白越抿着嘴點頭,隨即探手欲去拿剛剛的小蓋子,可是兩個小小的蓋子,竟然不見了。白越的手,僵住樂。羅茜在一旁看在眼裡,很多疑惑,恐怕她出生到今天,這是她疑惑最多的時候,但是現在的情況卻不允許她發問,這實在叫人難受。
其實不難受的話,她也不會雙手插在一起,兩根漂亮的拇指,內三圈外三圈的劃魂了。人無論疑惑、焦躁,已經各種各樣的平態亦或是負面情緒,總會通過自己的肢體小動作排解,這是不爭的事實。
有些人可以控制的很好,可是卻絕不會完美。
羅茜本是知道這些知識的,只不過現在的她,因爲有一個人在,所以沒有那麼多的戒備罷了。不自覺的釋放了一些本不該出現的東西。
羅鵬宇看着白越,問道:“不喝茶嗎?”
“我想要個小蓋子。”
羅鵬宇一聽,眼睛一亮,隨即道:“不需要了,已經可以了。”白越笑了,拿起一杯茶,輕輕的品了一口,道:“好茶。雖然我不懂,但是味道並不讓我拒絕。”
“不讓你拒絕的就是好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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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是好東西,但是一定不是壞的東西。”
“小子,看來以前我看錯你了。”
“以前我也看錯你了,今天開始我可以稱呼你一聲董事長了。”
白越此言一出,羅茜差一點從座位上跳起來,她玉目怒叱,白越剛剛的一句話,無異於承認了羅鵬宇董事長的位置,雖然現在看來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但是畢竟羅茜沒有承認,更何況,白越本就是她的“助拳”,如此一來,豈非白越已經“投敵”了?
不過好在羅茜雖然一些時候有一些脾氣和性子,但是她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子啊沒有看清楚真相的時候,絕不要下定論。當然,這也是白越教會她的。
“但是我不能拒絕。”對話還在繼續,羅鵬宇喝了一杯茶,還帶着熱氣,看起來溫度絕不會低,但是他一口喝了個乾淨。
白越注意到他飲下茶時,臉上的表情變化,有一絲的痛苦,但是絕沒有猶豫!
“但是不拒絕,未必就要接受。”
“我不接受的話,我何必做這麼多那?”
“當然這肯定不是爲了你自己。”
羅鵬宇笑了,道:“看來你還是不瞭解我。”
“但是我瞭解我自己。”
“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一個催眠大師嗎?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
白越也笑了,道:“我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羅鵬宇在他說話的時候,第二杯茶已經飲下去,比剛剛的那一杯更燙。他的痛苦更多了,不過依舊沒有任何的猶豫。
“是不是一定要這樣?”白越問道。
羅鵬宇又笑了,道:“你難道不是爲了這件事情而來的嗎?那個丫頭是絕對不會爲了我特意跑來一趟的。”
“你怎麼知道我是爲了你?”
羅鵬宇哼了哼,放下茶杯,道:“因爲我知道我做過什麼。沒做過什麼。”
“這很可貴,也很可惜。”
“證據鏈嗎?這東西根本牽扯不到我。”羅鵬宇依舊
自信滿滿,道:“有些事情你比我更清楚,所以,沒有聊下去的必要了,不是嗎?”
白越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羅鵬宇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越看了看手錶,道:“還有十分鐘,我想我們最多隻需要五分鐘就足夠了。”
“你要幹什麼?”
“說服你!”
“說服我?”
“當然!”
終於,白越的話,還沒有繼續下去的時候,羅茜忍不住了,她起身,指着白越道:“你爲什麼一定要說這麼多話!別忘了你對我說的!”
白越轉過頭,看了看她,道:“如果忘記了,我早就已經離開了。”
“你!……”羅茜竟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因爲她看到了白越的眼睛!
“好厲害的手段!”羅鵬宇不由拍手,道:“要是我也有這種手段的話,大哥絕不會壓在我的頭上。”
“壓在你頭上的人,未必只是在限制你。”
“他是在保護我。可是我恨他。”
羅鵬宇的語氣越來越沉,但是他的音色卻沒有任何的提升;往往說真話的時候,聲音都是低沉的,而說假話的時候,卻正好相反。
愈有說服力,愈真實的東西,往往不能吸引別人;但是高音量的談吐,絕不會被人輕易相信。
做人也是如此。
“爲什麼。”
“你還不需要知道。”羅鵬宇似乎有點不耐煩了,道:“我已經給了你十三分鐘,但是你並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讓我願意接受的話。”
“因爲原本我就沒有說。”
“我不想在和你浪費時間了。”羅鵬宇道:“我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是你並不瞭解我這個人。我在乎的,絕不是我懼怕的,而我懼怕的東西,重來就不存在。”
“當世梟雄!”白越的肯定,似乎在就在羅鵬宇的預料中,他笑了,冷笑!
白越繼續道:“你請我喝茶,我總不能白白佔你的便宜。”說着話,白越拿出了一個小小的信封,很薄,很輕。
但是,羅鵬宇看在眼中,就是那麼一個簡簡單單的,輕而薄的信封,卻似乎有萬鈞的重量,連他,也不能輕易接下。
“爲什麼不接過去,打開看看呢?”
“我不知這裡面是什麼東西。”羅鵬宇,冷笑着道:“我也不想知道。”
白越苦笑着搖頭,將信封放在了茶臺上,道:“看來,你早就知道了。”
“我也是剛剛纔知道的。”
“是誰告訴你的?”白越很好奇。
羅鵬宇還在冷笑,看着他,一言不發;白越挑了挑嘴角,道:“是我?”羅鵬宇點點頭,白越又道:“我本就什麼都沒說。”
“我看到了你的眼神;他會後悔的,這五個字,絕不是說給我聽的。卻又是說給我聽的。”
“你的話,也不是誰給他聽的,而是說給我聽的。”
白越笑了,這一次,他真的笑了,道:“你知道我對於朋友的事情,絕不會置身事外,無論面對任何人,對嗎?”
羅鵬宇還在笑,不過笑容幾多深意,隨即道:“歡迎你列席這一次的董事會議。”
“但我不是董事。”
“你不是,我大侄女卻有合適的身份!”
“看來你也是一個極其難對付的人,而且你比你哥哥,更狠,更精明。”
這是白越由衷的讚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