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布拉赫大沙漠,溫度變化無常。剛纔的沙土還熱的發燙,現在卻在死一樣的寂靜中冷的讓人心寒。
周成現在已經不能睜開眼睛,滿頭的蒼蒼白髮隨着風輕輕拂動,手腳顫抖的甚至失去了抓起一粒沙子的力氣。他失敗了,耶魯成功了!
此刻,失去了鬥志的周成,除了靜待死亡,心中再無其他。
就這樣,他的身軀慢慢栽倒下去,於此同時,耶魯腳下的星陣開始顫動。施術結束,孤注一擲後,他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他,成功的搶走了周成的覺醒者力量。
這時,耶魯虛弱的趴在地上。
儘管一切都成功了,他成爲了那千分之一機率下的贏家。
但是,他依然爲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由於周成現在已經是四星時空覺醒者,力量非同小可,爲了避免走火入魔,耶魯只能犧牲了自己的眼睛,來保住險些爆體而亡的身體。
從此,他的一生再無光明。
可是,洞悉天數,逆行精神力在體內的運作方向,並且向自然界藉助了超越生死天道的力量。這樣一來,導致來自魔法規則的懲戒,簡直是再正常不過。
不過這對耶魯來講,其實也沒什麼。
得到了覺醒者力量的自己,即便是失去了眼睛,也絕對可以再重新登上倫敦教會的王座,甚至在全世界稱王稱霸!
一想到這裡,耶魯儘管永遠閉上了眼睛,卻還是流下了激動與狂喜的眼淚,高高揚起了臉,對着黑暗的世界,仰天狂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撕碎了蒼穹,沙漠鋒利的狂風,在他身旁瘋狂地撕扯着他的身體,吹得他有些站不穩,可他毫不在意。
沙漠颳起了百年難遇的大風沙,彷彿在爲一代天才周成的隕落而獻上輓歌。
砂礫像暴風雨一般肆虐。沙漠的土層開始斷裂,布拉赫沙漠在混亂的魔法能量中,頃刻間燃燒成了一片火海。
耶魯一揮手,展開時空渦旋,讓自己的身形,在火海中消散。
現在的他,已經沒必要再和周成廢話什麼了--他甚至懶得殺了周成,儘管周成現在已經如螻蟻一般虛弱,要殺他,簡直比踩死只螞蟻還簡單。
周成只覺得渾身滾燙,地表裂開,他當即墮入了地表的裂縫當中,儘管未曾受到烈火的焚燒,他仍然是九死一生。
一切都結束了,沒有蛆蟲啃食他們飛濺的血液,沒有蚊蠅來光顧遺留下來的戰場,沙漠只有呼呼風聲,火聲,雷雨聲。宛如熔岩煉獄。
幾天過去,在地面以下深達幾十米的冰洞中,一隻雪白色的沙漠長耳狐輕輕用舌頭舔醒了周成。
周成睜開眼睛,出神了許久。才漸漸環視周圍,這是一個封閉的地下溶洞,垂直足有30米高,附近,是長度參差不齊的鐘乳石和石筍,長的幾乎要彼此相連,最短的少說也有兩三米長。
周圍的石壁上爬滿了螢火蟲一樣的小生物,它們閃閃發着微弱的淡紫色光亮,成爲了這裡唯一的光源。
周成好像還沒從迷茫中完全甦醒過來,而且他不斷的懷疑,這是屬於死者的安身之地。因爲前幾天的沙漠大戰的種種情景還仍然使他心有餘悸。
“我真的死了?這真的是死人來的地方嗎?”他自言自語道。
他只覺得手邊一個毛茸茸的東西蹭了他一下,他一驚,忙低頭看過去。
這時他才注意到,一隻耳朵奇長的小傢伙正伏在他身邊。這是一隻白色的沙漠長耳狐,體型沒有亞洲狐那麼大,單看大小,和家貓相仿。只是兩隻耳朵像兔子一樣,瑟縮着蓋在後背上。
周成心裡很是詫異,這是什麼地方?我到底......?他開始回憶當天沙漠大戰的事。他突然回憶起了很多細節,於是他慌忙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摸上去好像已經沒有那麼蒼老。可是仍然佈滿了令人噁心的皺紋。
他現在急切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到底是生是死。
於是俯下身看着那隻棕色的長耳狐:“小狐狸,我問你,我這是在哪兒?”見小狐狸只是動了一下脖子,兩隻清澈的眼睛仍然奇怪的看着他,沒反應。
周成苦笑了一聲。這小狐狸看來應該不是什麼陰都鬼使什麼的,它只是伏在自己身邊。周成感到這個冰窟窿裡異常的陰冷,而這隻瘦削的小狐狸也不知道在這裡面呆了多久,怕是應該被凍壞了。
周成心說,自己落入了這份田地,反正也是無慾無求。管它身子有多涼,幫它暖暖身子吧。
這樣想着,他溫柔地把那隻小狐狸抱了起來,塞進了自己溫熱的上衣裡。小狐狸很是溫順,也很依賴人,就這樣顫抖着,一個勁地往周成懷裡鑽。
周成感覺這小狐狸,涼的像個冰塊。但自己現在反正生死不明,也就沒什麼好在意的。很快,他自己也被凍得打了個寒戰,不僅喃喃自語了起來:
“好無聊,這裡到底是哪兒……有沒有人能來陪我說說話。”
“我,可以嗎?”小狐狸從他懷裡露出了小腦袋,張開小嘴答道。
那聲音,澄澈中透着嫩生生的稚氣,奶聲奶氣的,不得不說,很好聽。
“你你你....你說話了!是你在跟我說話嗎?”周成隨即把頭向四周環繞着,想找清聲音的來源,最後,卻還是隻能低頭盯向了自己的胸口。
“別找了,就是我在和你說話。”
周成徹底心涼了。
“完了,果然我是死了,這就是天堂吧?原來在天堂上,人和動物都是共生的啊!”周成幾乎是帶着哭腔自言自語。
“別傻了老人家,你還沒死。”
“啊?你說什麼?我還沒死?那那那那那這是......”
周成開始語無倫次,因爲他想問的實在太多了。然後他又藉着微光在冰面上照了照自己的容顏,悲哀無助感又襲了上來。
小狐狸接話道:“五天前這裡發生震盪,你從上面掉下來了,幸虧我及時拉住了你 ,要不然就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幾條命都不夠你賠的。”
周成徵了一會,又藉着洞穴裡的螢火,擡頭看了看頭頂的裂縫,半信半疑。心說--小狐狸,且不說這道裂縫有多深,這裡離地面有多遠,單說這三十米高的地方掉下來個老頭子,兩三個彪形大漢都不一定能安全接穩吧?
不過,周成還是禮貌地到了謝:“那……多謝小兄弟了,只不過兄弟你......。”
“誰是你兄弟啊!”小狐狸撅着尖尖的小嘴,打斷了周成的話。“我是女生誒,女--孩--紙!”
這下週成更蒙了,本來就沒弄明白着一切,生死不明不說,還遇上了會說話的狐狸,而且還撒嬌似的自稱是個小女生。
周成內心實在是崩了,於是暗暗爲自己的悲慘經歷叫苦。乾脆也就一言不發了,呆坐在了冰涼的石頭上。
這洞裡很是寬敞,微微發着淡紫色的光,不遠處是一條窄窄的地下河,周成就這樣靜靜地看着河水回憶起很多事。
令他很不解的是,與耶魯戰鬥到最後時候,爲何自己心像被生生撕裂了一樣,那時候只感覺自己的一切鬥志和驕傲,都離自己而去。
而自己的心中,只剩下了難過與憤恨,他還記得,當時的他恨這個世界,恨身邊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心桐,香凝,甚至也恨老李他們。
他搖了搖頭,使勁錘了幾下自己的腦袋。
他轉念一想,其實那天自己的想法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這個世界終究是殘忍的,清醒的時候,糊塗的活着,着魔的時候,偏偏又很理智。
他,將自己的想法和遭遇,跟小狐狸大概講了一下。
“可能,是真的被撕裂了吧。”
小狐狸很嚴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