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兄弟的深情

那個人在酒店的前臺和知客說着什麼。幾個人從他身邊走過回自己的房間的時候,林絕峰問月殺丸:“他們說什麼呢?”

月殺丸聽了聽,然後告訴林絕峰:“他問是否有一個叫花之貴的日本人住宿在這裡。他說這個人來漢城好幾天了,要駐留一段時間進行相撲表演。”

“哦!花之貴,好奇怪的名字!”

“花之貴可是全日本赫赫有名的相撲選手呢!大人看過相撲嗎?等回日本,我帶您去看!”

“也好。表演形式的相撲雖然沒看過,但是在國內的時候,我曾經和相撲交過手,那個人叫竹下太一。”

林絕峰說這話的時候,正和那個人擦肩而過,他並沒有刻意降低聲音,所以那人把他的話聽了個真切,立即轉身用十分標準的漢語問:“請問您是林絕峰嗎?”

“正是。”林絕峰帶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對方:“請問您是……”

“我叫竹下澄,是竹下太一的弟弟!”對方十分恭敬的回答。

“哦!我說看你很面熟嘛!”林絕峰握了握對方的手,上下打量一下,然後開玩笑的說:“你和你的哥哥很像,不過你比他精神多了,他太胖了!”

竹下澄和他的哥哥的確很象,不過比起竹下太一那好似氣吹起來的臉,竹下澄卻很瘦弱,而且充滿一股文雅的氣質。因爲兄弟兩個相差過於懸殊的體形,所以林絕峰剛開始沒有想到。

“是嗎……”竹下澄黯然說道。

林絕峰覺得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憂鬱,於是問:“你的哥哥還好嗎?”

“他……”竹下澄說到這裡,沉默了良久,才繼續說道:“他死了!”

“是嗎。太遺憾了。”對於林絕峰來說,竹下太一的死並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爲在他所遭遇的所有對手之中,儘管竹下太一併不是最強的,卻是最讓他尊敬的一位。

說起來,林絕峰與竹下太一隻有一面之緣,並沒有太多的接觸,甚至剛開始的時候,他很看不起對方。但是其間,竹下太一表現出來的風度,和簡單的幾句話,卻讓林絕峰不得不對他肅然起敬,雖然他是個日本人。

林絕峰不無遺憾的問:“你的哥哥到底是因爲什麼……”

“自殺!”竹下澄充滿一股悲憤之色:“準確的說,是被人逼死的!”

“什麼人乾的?因爲什麼事情?”林絕峰不無奇怪的問。

“林先生,這件事情說起來和您是有很大關係的!”

聽竹下澄這麼一說,林絕峰看了看他,心裡已經明白了幾分。林絕峰告訴他:“這裡說話不方便,不嫌棄的話,到我的房間坐會吧!”

“好!”竹下澄爽快的答應了。

到了林絕峰的房間,竹下澄把事情的全部經過講了出來。

在日本,相撲是一種很受人尊敬的職業,但和很多國人想象的不一樣,從事相撲這個職業的,卻都是貧困人家的孩子。

原因很簡單,修習任何一種格鬥技能都是要吃很大苦的,相撲也不例外。尤爲重要的是,普通武術——尤其是中華武學——練起來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相撲卻恰恰相反,它需要對自己的身體做出改變,而這種改變是極其危害健康的。

這個問題毋庸多說,大家都可以想到,一個人如果胖成幾百斤的樣子,意味着他將要面臨很多疾病。正因爲如此,相撲鮮有長壽的,無論他年輕的時候多麼風光,到了中年以後,就要面臨諸如高血壓、糖尿病、冠心病等等許多疾病的折磨。

故而,說起來,相撲的道路是充滿荊棘的。

但是做爲相撲一旦成功,卻可以得到許多的榮耀,經濟上的收益更是讓人咂舌,所以儘管如此,成爲相撲,是很多孩子擺脫貧困的一條捷徑。

竹下太一就是基於這種原因走上這條路的。

竹下兄弟的父母早年因爲車禍辭世,面臨貧困和可能的流離失所,年長的太一勇敢的挑起了家庭的重擔。

想要做相樸,首先要學習很多年,不僅沒有錢賺,還要交學費和昂貴的膳食費用。正式走上擂臺之後,也有一段時間只能維持微薄的收入。那個時候得太一,白天做相撲,業餘時間出去給人家打工,晚上在東京的街頭擺攤賣點小商品,拚命賺錢養活自己的弟弟。

因爲過於勞累,甚至一度使得他的體重不但沒有增加,反而減輕了,差一點失去了相撲的身份。

但是太一畢竟很勤奮,也是兄弟兩個運氣好,太一後來開始有了名氣,成爲全日本最年輕的前頸級選手,兄弟倆人再也不用爲錢發愁了。就這樣,太一一直供着自己的弟弟學到工商管理博士學位,直到不久前才從哈佛畢業回來。

竹下澄說到這裡,自幼孤苦伶仃一個人的林絕峰,被兄弟倆人的真摯感情所打動,他很羨慕竹下澄有這樣一個好哥哥。

林絕峰問:“是不是因爲他在中國輸給了我,認爲是讓相撲界顏面盡失,才被逼自殺呢?”

竹下澄點點頭:“是這樣的。”

“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勝敗乃兵家常事。還有句話:不以成敗論英雄。比武較量,勝負在所難免。失敗就要自戕,我一直都認爲這是你們民族的一個陋習。如果放在古代,這還情有可原,今時今日怎麼還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因爲花之貴恨我的哥哥!”

竹下澄告訴林絕峰,花之貴是竹下太一的師弟,兩人一起學習相撲,太一十分聰穎,進步也很快,因此花之貴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很嫉恨他。

等到太一成爲最年輕的前頸之後,各種恭維和頌揚如潮水般涌來,在這種情況下,太一沒有很好地把握住自己,變得狂妄起來,放鬆了努力,任時間流逝,卻仍在原地踏步。

而此時的花之貴,卻一點都沒有放鬆,由於勤奮,他最後不但超越了竹下太一,還成爲了全日本最年輕的橫綱級選手,也就是相撲的最高等級。

花之貴爲人心思縝密,詭計多端。面對榮耀,他選擇了一條與竹下太一截然不同的道路,表現的謙恭好學,誠懇有佳,獲得了相撲界的一致好評,並得到了元老們的肯定。以至最後,控制了整個相撲界。

這個時候,花之貴的狐狸尾巴也露出來了,頤指氣使,獨斷專行,讓衆人敢怒不敢言。也只有生性耿直的竹下太一,敢犯顏直諫。

林絕峰後來瞭解到,竹下澄所說的話基本屬實。竹下太一在數次頂撞花之貴後,後者就已經有了殺心。而與自己較量導致的失敗,無疑給了花之貴一個很好的藉口。

可能有人會說,竹下太一何必聽花之貴的話,讓自己死就真去死?

但事情哪裡這樣簡單,太一說是自殺,其實與謀殺並沒有區別。當他被數人包圍,被告知自己只有以死謝罪的時候,區別只是自己動手還是別人動手。而且花之貴明言,如果太一自己沒有了斷,他的弟弟也將面臨危險。

在這種情況下,爲了保護自己的弟弟,太一刺穿了自己的喉嚨。

現場沒留下一點他殺的痕跡,加上相撲界對日本社會巨大的影響力,這件事情很快就不了了之了,只有報紙上發了一個簡短的訃告。

聽完這些,林絕峰若有所思的問竹下澄:“你恨我嗎?”

竹下太一看着林絕峰,果斷的說:“不恨!哥哥做爲相撲,他的職業就是和人交手較量,勝敗無常。如果僅僅因爲你是勝利者,我就憎恨你,那麼我需要憎恨的人太多了。”

林絕峰點點頭:“我很高興你有這種覺悟!”

“我的哥哥曾經告訴我,其實你當時有機會殺掉他,但是你沒有,因此我甚至需要爲此感謝你!”竹下澄說着,對林絕峰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的確應該感謝我,但不是現在!”林絕峰冷冷的說。

“林先生的意思是……”

林絕峰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問:“所以你纔要找花之貴復仇,是嗎?”

“是他害死了我哥哥,他必須付出代價!”

竹下澄從美國回來後,得知了這一噩耗。其實花之貴把真相隱瞞得非常好,竹下澄從官方得到的說法,只是哥哥因爲比賽失敗,心理無法承受打擊,而尋了短見。但是仍有和太一生前交情至厚的相撲,私下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竹下澄。竹下澄悲痛之餘,立即打定主意爲哥哥報仇。

剛開始的時候,他想到買兇謀殺花之貴,但是他一個剛出校門的學生,哪裡有關係聯繫的上職業殺手?!就算能夠找到,他也沒有那麼多錢!

百般無奈之餘,竹下澄決定親手殺掉花之貴。當他得到消息,作爲日韓兩國文化交流項目之一,花之貴已經來到韓國,作爲期兩週的巡迴表演。於是,竹下澄就一路追隨而來。

竹下澄剛到漢城的時候,剛好是在殭屍事件之前,他很幸運的躲過了這場劫難,然後逐個酒店打聽花之貴下榻的地方。找着找着,就找到了林絕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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