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挺懂事的。”邵清盈停住了腳步,頗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對姐妹。
“窮苦人的孩子,懂事的要比有錢人的孩子早一點。”葉皓軒道。
“你怎麼知道她們是窮苦人孩子?”邵清盈反問。
“很簡單,因爲我曾經也是過窮人,我跟我母親相依偎命,母親爲了我幾百元錢的學費四處求人。”葉皓軒淡淡的說。
“似乎,沒有聽你提起過你的父親。”邵清盈突然若有所思的問。
“你應該調查過,我是單親家庭的人,和母親相依爲命,關於那個人,我不想提。”葉皓軒道。
邵清盈盯着葉皓軒,似乎是想從他的表情裡面看出來點什麼,突然,她神色一動,葉皓軒的長相,似乎和某個熟悉的大人物很象。
“你姓葉……”邵清盈突然一個震動,隱約的看了來了什麼。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姓葉。”
葉皓軒微微一怔,隨即苦笑,他知道邵清盈一定是看出來他的身份的。
因爲他和葉慶辰長得太神似了,雖然這個父親一點也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但是畢竟他是自己的父親,自己的長相,和他很帶相,稍微用點心的人不難看出。
只是大多數人無法把他和葉慶辰聯繫在一起罷了。
“你是葉家的人。”
縱然縱橫商場這麼多年,早就養成了一幅寵辱不驚的樣子,但是邵清盈還是感覺到吃驚,葉皓軒的身份,呼之欲出。
“現在還不是。”葉皓軒淡淡的說。
“葉慶辰,是誰?”
“我親生父親。”葉皓軒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實情。
“你是葉家嫡系,縱然是私生,但是葉家老太爺也不至於不承認你的身份吧?”震動了片刻,邵清盈恢復了鎮定。
“不是他不認,而是我不想回去。”
“我明白了。”邵清盈點點頭,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以她的聰明,不難明白葉皓軒爲什麼不和葉家相認。
“明白就好。”葉皓軒點點頭,他走到這兩個小女孩的跟前,微微笑道:“小姑娘,你們的家人呢?”
“爸爸病了,現在牀上躺着呢。”大一點的小女孩說。
“能帶叔叔去看看你爸爸嗎?”葉皓軒微微笑道。
“你是醫生嗎?”大女孩眨着眼睛問道。
“我是醫生。”葉皓軒笑着迴應。
“你能治好我爸爸的病嗎?”女孩又問。
“不管什麼病,我都能治好。”葉皓軒又笑道。
“真的?”大女孩一喜,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要不拉勾。”葉皓軒說着伸出了手。
“好。”女孩伸出手指,和葉皓軒勾了一下。
“我也要,我也要……”
小一點的女孩也嚷着要湊熱鬧。
“好的。”葉皓軒伸出手,和小女孩也勾了一下。
小女孩用那天真無邪的眼睛,看着葉皓軒說:“叔叔,你要保證,一定要把我爸爸治好。”
葉皓軒心中一動,都說孩子的眼神,是天下最純潔,最善良的目光。
葉皓軒被那份純真所感動,因爲這小女孩,沒有別的奢望,只渴望自己父親病痊癒,帶着一絲絲希望的乞求,讓葉皓軒心底有莫大的觸動。
“叔叔,請跟我來。”
大一點的小女孩拉着自己的妹妹,在前面引路,葉皓軒和邵清盈跟在後面,穿過幾條彎彎曲曲的小道,兩人來到了一間低矮的房子前。
“鼕鼕,又跑去哪裡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呵斥道。
“我找妹妹。”大女孩細聲細氣的說。
“去學習吧,這位是誰?”女人疑惑的看着葉皓軒。
“這叔叔是醫生,他說能治好爸爸的病。”鼕鼕向葉皓軒一指道。
“醫生?”少婦看了葉皓軒一眼,本能的以爲葉皓軒是騙子,可是當她看到葉皓軒的面容時,不由得微微的一愣,然後遲疑的說:“你,你是葉醫生。”
“不錯,就是我。”葉皓軒笑着點點頭。
“葉醫生,你救救我丈夫吧。”女人砰的一聲跪倒在地,放聲痛哭。
“大嫂,你先起來,醫者講究的是一個緣分,今天這小姑娘無條件的信任我,能帶我來這裡,這就是緣份,放心吧,我一定能治好你的丈夫的。”葉皓軒連忙扶起來女人。
女人點點頭,帶着葉皓軒走進低矮的小屋內,只見裡面一片凌亂,室內甚至連牀都沒有。
幾張厚紙皮臨時搭成一張牀,上面鋪着一牀髒亂的被褥。
“葉醫生,真對不起,因爲給我丈夫看病,所以花光了所有的錢,能賣的也賣了,怠慢了。”女人有些歉疚的說。
葉皓軒搖搖手示意無事。
牀上的男人一動也不動,如果不是鼻子上微弱的氣息,別人甚至會以爲他是一具屍體躺在這裡。
葉皓軒伸手在男人手上一搭,他的心驀然一沉,這一次,他恐怕要食言了。
因爲男人的三魂已經離體,僅餘一魂一魄在體內強行支撐,而且他的魂魄即散,這僅餘的一魂一魄如果一旦散去,那男人徹底的沒救了。
葉皓軒的臉色有些沉,他翻了翻男人的眼皮,發現瞳孔已經擴散,男人這是陽壽將盡之相。
“你丈夫病了多久了?”葉皓軒問。
“三年了。”女人回答道。
“三年來,一直就是在牀上躺着嗎?”葉皓軒問。
“對,要不然,我們家也不會淪落到這地步。”說到傷心處,女人仍然忍不住落淚。
“叔叔,我爸爸能好起來嗎?”大一點的女孩走過來問。葉皓軒心中彷彿象是堵着一塊東西一樣,他嘴脣動了幾動,沒有出聲。
因爲小女孩的目光帶着迫切,他不想讓她失望。
“小姑娘上學了嗎?”邵清盈突然問。
“上了,學習很好,很乖,我平時出去打零工賺零錢,都是她照顧妹妹的,早上起來做飯,送妹妹去幼兒園後纔去上學。”
提起自己的女兒,女人臉上洋溢着一絲笑意,這些年,讓她頗爲欣慰的,恐怕就是自己的這兩個聽話的女兒了。
“挺乖的。”邵清盈摸了摸女孩的腦袋,然後問“這裡要拆遷了,你們不搬走嗎?”
“搬?往哪裡搬?那點補償,都不夠買幾平方房子。”女人悵然的說。
“你們先出去吧,我要給病治病。”葉皓軒淡淡的說。
“葉醫生,我丈夫有救?”女人又驚又喜的說。
“這個……要等治後才知道。”葉皓軒含糊的說。
“那好,謝謝,謝謝你了,治好了他,我這輩子給你做牛做馬都行。”女人激動的說着,領着兩個孩子退了出去。
“我幫你吧。”邵清盈淡淡的說。
等母女三人關上門,邵清盈走上前問:“怎麼樣?”
“無救。”葉皓軒搖搖頭。
“很少聽你說這兩個字。”邵清盈微微的詫異道:“那爲什麼不告訴她們?長痛不如短痛。”
“看那小女孩純真的眼神,我不忍心食言。”葉皓軒苦笑道。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沒有?”邵清盈問。
“讓我好好想想。”葉皓軒眉頭緊鎖。
邵清盈點點頭,以她的聰明,不難看出來葉皓軒正在糾結着什麼。
邵清盈一出門,葉皓軒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他猶豫了半天,然後才取出金針,猶豫在三,他這才以氣御針,把針都刺在病人的身上。
還陽九針一出,病人一陣劇烈的咳嗽,過了半晌,他緩緩的睜開眼睛。
“你是?”病人提了提神,有些詫異的看着葉皓軒,葉皓軒的針金並不是治病,而是激發他體內的潛力,讓他暫時醒過來,但是這麼做的後果,只會讓他死的更快。
因爲男人病的太久,諸魂離體,就算是葉皓軒,也沒有辦法將他治好。
“我是醫生。”葉皓軒道。
“是你治好了我?”病人詫異的說。
“你覺得,你的身體能好起來不?”葉皓軒反問。
病人一怔,搖頭道:“不能,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醫生,我還有多久?”
“最多明天晚上。”葉皓軒淡淡的說。
“明天晚上,明天晚上……”病人喃喃的重複着這幾個字,他忽然笑了,他突然坐起來道:“醫生,謝謝你,能讓我臨死前還見他們母子一面。”
“你有什麼心願沒有?”葉皓軒問道。
“沒有,我只是希望她們母女三人好好生活。”病人擡起頭,看着昏暗的室內“我病了這麼久,家裡的錢肯定花光了,是我拖累了她們,我去了,她們怎麼辦。”病人閉上眼,雙眼流出混濁的淚水。
“你叫什麼名字?”葉皓軒問。
“叫我黑子就行了。”病人淡然的說。
“黑子……”葉皓軒微微一怔,他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他喃喃道“這是天意,還是巧合?”
“醫生,你在說什麼?”
“如果我告訴你,能讓你活着,但是那個人並不是你,你能接受嗎?”葉皓軒突然道。
“能……”病人毫不遲疑的說。
“你聽清楚我的話沒有?我是你的軀體活着,但是靈魂卻不是你,由他照顧人的家人孩子,你能接受?”葉皓軒道。
“只要能對我老婆孩子好,我又有什麼不能接受呢?”病人淡然一笑道:“我不在了,總得有個爲他們遮風檔雨的人吧。”
“好,如果那樣的話,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葉皓軒點點頭。
他右手一伸,一枚銅錢出現在手裡,一團黑氣騰空而起,一直居住在他銅錢裡的黑子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