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泰山神色凝重,沒有表示態度。
凡間直到現在還不知道霍無醉流產,所以抱着幻想爲竹聯幫盡最後的力:“以楚天的性格,他不會對墨家趕盡殺絕,肯定會找人向墨家要求談判,幫主可以派人蹲守在墨家,到時候向帥軍使者發出求和訊號!”
陳泰山再次皺起眉頭,嘴角流露出淡淡譏嘲:“那豈不是讓我向楚天低頭賠罪?我陳泰山豈能做這種喪權辱國的事情?如果我真低下頭就是換得楚天的休戰又有什麼意義?黑道同仁也會恥笑我竹聯幫無能無人!”
凡間微微眯起眼睛,沒有開口迴應。
陳泰山揹負雙手,再次大義凜然的補充:“就是我陳泰山橫屍街頭,也決不屈服!何況楚天未必能鬥得過竹聯幫,帥軍能殺我百人千人,難道還能殺盡萬人?從今天起,我就聯合四大家族對臺灣進行地毯式搜尋!”
“再配合政府軍隊力量,就不信找不出他們!”
房間陷入沉默,只有鳳依依攪拌糖水的動靜,凡間沒有再勸告剛愎自用的陳泰山,敵暗我明!拿這種態度去跟帥軍對抗無異於自找其辱,只是凡間深知陳泰山的性格,這把面子看得比命還重的人是不會聽進勸告。
晚風不斷吹拂窗戶,砰砰聲響直襲衆人的心。
凡間終究還是發出輕嘆,話鋒偏轉道:“無論如何,幫主這段時間都最好坐陣泰山花園,這樣既可以保得自己安全,也可以在堂口發生事態後迅速調度,只要幫主安在,竹聯幫就在,帥軍在臺灣就掀不起大風浪!”
這番話顯然中聽,老陳臉色微緩。
他拉開椅子大大咧咧坐下,隨後晃着腦袋開口:“對了,凡間,我按照你的意思沒有通知玲玲,所以她暫時不知道你回到了臺灣,也不知道你受了重傷,不過我擔心她會很快知道你情況,因此你應該儘快養好傷!”
凡間臉上劃過一抹溫情,點點頭回道:“謝謝幫主了!”
也許就是這可有可無的關懷,讓凡間掙扎着再次勸道:“陳幫主,雖然我理解你找到一個對手的興奮,但是楚天既然能成爲你的對手,那麼就必定擁有讓你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實力,跟帥軍死磕你可要想清楚!”
話很婉轉,因此陳泰山並沒打斷。
凡間嚥下口水,試探着把話說完:“雖然陳幫主是不世英雄,手下精兵良將,出道以來也沒有輸給誰,但是誰也不敢說帥軍只是烏合之衆,我不懷疑幫主的智慧和竹聯幫最終勝出的結局,但是我不知道這是否值得。”
勝利的果實總是當權者的獨享,而被勝利掩蓋的傷害痛苦則沒有遺漏的施加在普通人身上,這就是人上人和普通人的區別。
“凡間,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優柔寡斷菩薩心腸了,當年是誰告訴我成功者的功名墓碑是用失敗者的屍體和鮮血澆鑄的?”陳泰山帶着點調侃意味道:”你就靜心養傷吧,我會想辦法處理好這件事情的!”
凡間嘴角露出苦笑,微微點頭不語。
當陳泰山固執己見的時候,墨家上下也是相同看法,除了不能向楚天低頭屈服,更重要的是帥軍殺掉八名墨家的中青力量,讓整個墨家就顯得青黃不接,墨雲風現在能夠依靠的就只有自己,還有數十名孤兒寡母。
墨雲風放眼掃過滿堂的墨家子弟,唯獨沒有自家男兒的面孔。
那份悲涼的感覺也就只有墨雲風自己能夠體會,老頭子縱橫江湖半個世紀還打出墨家江山,現在卻無人爲繼無人挑起大梁,雖然他還有不少忠義子弟,但於老頭子來說那都是外人,屬於拿去做炮灰的累累白骨。
墨雲風眼神空洞,悽然長嘆:“楚天,你好毒啊!”
話音剛剛落下,百餘墨家中高層子弟全都義憤填膺,攢緊拳頭怒吼着:“報仇!報仇!殺盡帥軍殺掉楚天爲兄弟報仇!”隨後又都望向墨雲風:“家主!下令吧!讓我們潛入京城燒掉潛龍花園,把楚天碎屍萬段!”
墨雲風正要說些什麼時,一名墨家子弟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老頭雖然滿臉憔悴,但多年的威嚴還在,眼神凌厲的掃過這名冒失子弟,後者被嚇得撲通跪倒在門口,神情慌張的開口:“回稟家主,外面跑來一個年輕人,他自稱是帥軍派來談和的使者,現在就在門外等候!”
這番話頓時驚愣了衆人,帥軍使者?這個時候?
反應過來的墨家子弟瞬間炸鍋了,紛紛抄着傢伙喊打喊殺,墨雲風嘴角微微抽*動,拳頭先緊後鬆的道:“扶我出去,我要看看帥軍使者是什麼東西!不僅早上殺我百餘名子弟,傍晚還敢來墨家談和?吃豹子膽了!”
百餘墨家子弟蜂擁了出去,墨雲風拄着柺杖蹣跚前行。
一抹夕陽餘暉從西邊灑了下來,烈翌像是標杆似的站在墨家旗幟中間,整個人似乎跟空氣融合了,因爲沒有人能夠從他臉上看出丁點情緒起伏,而他的右手則按着唐刀,那份穩重讓人感覺天塌下來也不會震動。
百餘墨家子弟從裡面衝出來,四面八方的把烈翌圍了起來,後者波瀾不驚只是嘴角漸起不屑,待見到墨雲風出來後,就意味深長的道:“聽聞臺灣墨家是千年墨子的本宗,延續武學道義禮恥,莫非是徒有虛名?”
墨雲風微微愣然,眼裡流露些驚訝。
雖然他身懷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但久經風浪的他還是頗有大將風範,現在見烈翌拿墨家本義鞭笞他們的圍困,不由暗歎數聲此人年少了得,當下壓住憤怒喝道:“墨家子弟全部給我退下,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百餘墨家子弟知道家主不願落入口實,當下只能無奈提刀後退。
等手下人都潮水般退去後,墨雲風才凝聚目光,死死盯着烈翌開口:“你是帥軍使者?帥軍早上殺我親兒侄子兄弟,還有近百徒兒徒孫,現在竟然敢派你來求和?究竟是楚天太狂妄無知,還是你太愚蠢天真?”
“不怕我一聲令下,把你剁成肉醬料?”
烈翌沒有多餘廢話,吐字清晰迴應:“狂妄和愚蠢都無所謂,墨雲風,我今天過來就是向你傳達少帥旨意,墨家要想化解雙方恩怨,就必須賠償帥軍兩億臺幣,同時保持中立不再爲竹聯幫賣命!否則血洗墨府!”
此話道出,墨家子弟再次炸鍋。
人人都感覺烈翌過於猖狂,感覺帥軍欺人太甚,當下有兩名墨家子弟不顧墨雲風命令,就紛紛怒喝向烈翌射去,而後者卻按着唐刀沒有任何躲閃,本意想要喝止子弟的墨雲風突然有了好奇,想看看烈翌身手如何!
但這種好奇,也就閃現兩三秒。
靠近的墨家子弟突然發現烈翌竟然有種熟悉的野獸氣息,殺氣瞬間爆發出來,知道要遭殃的他們強忍住的懼意快速倒退,他們甚至不敢對視烈翌那雙冰冷到極點的眸子,但太遲了,他們猛然發現這個人直衝到眼前。
一道光華劃破長空。
下一秒,他們的頭顱已經飛出身體滾落於地。死不瞑目的墨家子弟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用這種方式拉開序幕。
生死不過一瞬間。
而烈翌的身體劃出一道弧線落在遠處,與此同時,幾句殺氣凜然的話輕輕飄進墨雲風耳朵裡:“墨雲風,少帥在我來前還留了兩句話!”
“素聞墨家自古以來擅守防攻,他願做破墨府第一人!”
言下之意,就是血洗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