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忽緊忽慢,就像是宋輝煌的心情。
他心裡有點矛盾,既想衝上去能夠見到楚天屍體,又想親自帶人把楚天打成蜂窩,最好還能在那小子臨死前死命折磨他以泄心頭之恨,但他也知道,楚天如果活着,自己等人就充滿了風險。
他能夠被宋家派去溫哥華孔榮國處學習,就表示他有被家族賞識的地方,他能夠被孔榮國委派回臺灣執行蔣勝利任務,就表示他也有被孔家家主可信任的地方,這樣的人兒當然不會頭腦簡單。
所以他衝進大樓的時候,把自己裝扮成不起眼的角色。
越是不起眼,就越有可能活着。
宋輝煌當然不知道自己踏入了死亡境地,他行進途中沒有絲毫停頓,指揮着孔家槍手和情報處精銳直撲七樓,而且目標明確的持槍堵住楚天所在房間,準備明確裡面動靜後就衝進去探個究竟。
房門被風吹得梆梆作響,在樓道里顯得格外刺耳。
躲在死角的宋輝煌深深呼吸,心底莫名煩亂的他下意識用力握握短槍,待金屬的冰冷傳遞到指間並蔓延全身後,他才穩住心神,隨後向手下發出指令:“保持戰鬥隊形衝進去!亂槍開路!”
數十人蜂擁而入,亂槍齊射房內。
無數子彈在房間裡不斷橫飛,把原本就破碎的窗戶玻璃和沙發打得面目全非,就連地上的屍體也被被流彈打得不斷抖動,那份蕭殺萬物的氣勢足於扼殺所有生機,但唯獨沒有他們所要的慘叫。
四五名孔家槍手散開搜尋各房,都沒有發現楚天他們蹤影。
陳家陵園監控樓道的情報處成員,看着監控畫面向主子彙報:“組長,宋輝煌他們衝進房裡都很順利,沒有遭受到任何抵抗,看來楚天是跟標哥他們同歸於盡了,炸彈還要不要啓動倒計時?”
歐陽無華雙眼通紅,搖搖頭道:“先等等,我要再加點人陪葬!”
炸掉大樓始終都是最後的殺手鐗,能讓楚天死在槍下是最好的選擇,雖然宋輝煌還沒彙報楚天的蹤跡,但他相信楚天要麼被打死,要麼就活着躲在角落,至於他逃出大樓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大樓周圍監控錄像以及樓層監控圖像都沒顯示楚天身影。
不過這是歐陽無華的最初想法,他現在心裡有了更瘋狂更驚人的打算,他不僅要炸掉整棟大樓,還要把徐兮兮他們全部拉進去陪葬,否則難於發泄他的怨毒和仇恨:這些人全都該死!該死!
管理員宿舍大樓每層有三套房子,每套房子都是三房兩廳。
宋輝煌他們衝進的宿舍屬於樓層中間的702房,楚天和標哥他們發生槍戰也是在這裡,所以衆人都沒有任何思慮就進去檢驗屍體,因爲楚天他們自始至終沒現身,唯有死在702房裡了。
就當宋輝煌四處辨認楚天時,驚變在這時發生了。
監控人員清晰的見到701和703大門忽然打開,楚天和聶無名等人手持雙槍,對着堵在門口和走廊的敵人連續開槍,走廊裡戒備的七八名孔家槍手措施不僅,還沒有回過頭就應聲而倒。
宋輝煌聽到門外傳來槍聲,就知道自己中計了。
於是他返身撲倒在地,還厲聲喝道:“敵人繞到外面了!”
他的猜測沒有錯,可是他的提醒卻太慢了,當數十名精銳驚愣後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掉轉槍口時,火炮等人已經衝到他們近前,失去最佳防守時機,同時,清脆的槍響再次劃破深夜的雨空。
楚天他們左手卡住敵人屍體,右手持着短槍直接向房裡衝擊。
面目全非的房子裡再次子彈橫飛,剛剛照面,情報處精銳就有五六人倒在血泊中,可嘆的是,他們連敵人的模樣都沒看清楚,隨後雙方就迅速藏進各自找到的掩體,短兵交接,再次展開互射。
這時,火炮兄弟的槍法威力顯現出來。
子彈,從他們的槍口中打出來,好像長了眼睛似的,都能準確無比的命中目標,交戰開始,他先後只打了五槍,卻有五個人慘叫着倒地,如此彈無虛發的槍法,給敵人造成極大的心理壓力。
甚至連露頭還擊,都變成一種冒險。
見道己方被對方壓制住,兩名情報處成員的人熱血沸騰搶功心切,就貓着腰想繞到門邊去攻擊楚天他們,結果剛翻過破爛沙發,一排子彈從地上打出來,兩人腳腕中彈,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眼看自己人受傷,倒在雙方交火的中心痛叫掙扎,又有兩名情報處精銳跳過沙發,企圖將受傷的同伴拉回來救治,結果,一陣槍聲過後,他倆也步了前者的後塵,兩隻小腿中彈,癱軟在地。
他們發出嚎叫,連槍也不知覺中丟掉了。
情報處小頭目見到轉眼的工夫,己方又有四人被對方打傷,而且位於交火中心地帶,隨時有被殺的危險,“奶奶的!欺人太甚了!”情報處小頭目怒罵出聲,握着短槍就準備衝上去。
他身旁的宋輝煌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小頭目,沉聲喝道:“你幹什麼?別衝動!”說着,他又向其他人大聲喊道:“大家留在原地,誰都不要動,把腳儘量隱藏在掩體後面,更不要露頭!”
遭遇突變的衆人有了主心骨,趕快按照宋輝煌的話移動身體。
情報處小頭目脾氣驚人的甩動胳膊,把宋輝煌拉着自己的手震開,甚至不顧對方什麼顯赫身份問道:“你爲什麼不讓我去救他們?你貪生怕死就留在這裡好了,我們情報處死忠都視死如歸!”
宋輝煌向楚天匿藏的方向弩弩嘴,不置可否的道:“敵人本來可以殺死他們四個的,但是,他們卻沒有這麼做,目的是什麼?當然是想引我們上鉤。如果你草率衝出去,下場將和他們一樣。”
情報處小頭目一握拳,探頭看看那四人。
正如宋輝煌所說,他們都是雙腿中彈,鮮血把褲腿溼透,邊苦痛地呻吟邊向己方陣營艱難爬行,短短數米的距離,對於他們來說,卻彷彿有數百公里那麼遙遠,而楚天等人始終沒有擊殺他們。
他重重的捶在地上,咬牙切齒道:“真奶奶的陰險!”
火炮見敵人龜縮的不見影子,連根頭髮都沒有露出來,於是臉露譏嘲的喊道:“狗日的,都出來吧,別躲躲藏藏埋沒了你們情報處名頭,你們不是要來殺我們嗎?怎麼現在都當王八蛋了?”
這番話很是羞辱,情報處精銳立刻羣情洶涌。
火炮感受到對方的氣勢,趁熱打鐵再次開口:“縮頭烏龜啊...”
有名敵人實在按耐不住,擡槍就對吶喊的火炮轟出一槍,等待機會的土炮先發制人扣動扳機,子彈呼嘯着射中敵人的手腕,對方慘叫着跌坐在地,捂着手腕嚎叫不已,槍也滑落了出去。
土炮並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對着敵人癱坐的大腿又是一槍,對方再次慘叫着像是兔子般彈起來,槍聲再次清晰響起,原本在半空中淒厲喊叫的敵人戛然而止,他的胸口留下一個大黑窟窿,鮮血汩汩地流淌而出。
宋輝煌暗暗吸了口涼氣,厲聲喝道:“全都不準動!”
對方的槍法和默契遠非己方能相比,如果貿然出擊只會被擊殺殆盡,現在唯有跟對方拼時間,他相信只要對峙的越久,楚天等人的膽氣就會越少。
畢竟他們不知道歐陽無華還有沒有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