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天亮時分,但天空並沒有及時地放光,太陽更是沒有露臉的打算,金三角四周的烏雲厚重似鉛,冷風卻更加急驟,吹得雨水雜亂無序,天地白茫茫連成一片,生出一份難言的冷寒和蕭殺。..
木訥老者一行在叢林中四處環視。
襲擊不成本應迅速撤離,但因爲受傷的兄弟衆多且沙家軍提高戒備,各個關卡都設有重兵盤查,再加上數名收買的內應者被沙琴秀清洗,所以他們只能按照原計劃的山路撤離,雖慢卻很安全。
只是,老天又給他們開起玩笑,昨晚襲擊獵人的掩護雨水,在凌晨變得肆意狂放起來,這忽如其來的暴雨讓歸途越發難行,使本來不該停歇的趕路被迫停緩下來,等待雨水微停後再繼續撤離。
一處廢舊竹樓,在雜草叢生的山中清晰可見,木訥老頭便領着十餘人把它佔了,擠在破舊的竹樓之中,他們升起火來打算療傷換藥,只是爲了不讓火光太耀眼,他們只能聚攏在一起圍住火堆。
木訥老者微微頭疼,木訥的臉上多了一絲沉重。
這次襲擊獵人威懾楚天西行的計劃,雖然因爲時間緊促沒有嚴密佈置,但是隻要襲擊速度夠快還是能彌補行動中的漏洞,內應也能在關鍵時幫上一把,只是沒想到,獵人的強悍超出他們想象。
中刀中槍中針卻始終不倒。
最重要的是,沙琴秀像是對天道盟這次行動有所警覺,比想象中要早來支援獵人和明珠,而且一炮就把直升機轟掉,接着又以雷霆擊勢把收買的內應清洗,讓天道盟的行動漏洞徹底凸顯出來。
“怎麼交待啊?”
木訥老頭嘆息一聲,望着茫茫大雨暗自感慨,這時,一名黑衣人拿着一塊巧克力走出來,神情平靜地遞給木訥老者,本來他們跟木訥老頭還有些不合,但現在任務的失敗就把所有人都綁住了。
接過補充能量的巧克力,木訥老頭微微點頭示謝,隨後對着這名黑衣人拋出幾句:“大家已經取暖半個多小時了,讓他們趕緊吃完東西上路,這裡還是金三角範圍,咱們還沒有徹底的安全。”
黑衣人點點頭,表示明白。
就在這時,木訥老者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冷寒,他陰冷目光瞬間眯起,一棵大樹發出巨響,一團雨水猛然炸開,一個黑色身影從雨水中閃掠而過,森寒凜冽的殺氣如浪潮般向木訥老頭狂卷而來。
木訥老者身爲一名科利森信任的天道盟高手,昔日還跟唐婉兒打了個半斤八兩,所經歷的生死戰可謂不計其數,所以他對危險有着一種本能的直覺,因此一見到變故,他就拼命向前撲了出去。
此刻完全顧不得什麼風度氣派了。
木訥老頭以江湖最爲難看的驢打滾姿勢在地上滾動、閃避,然後爬起身來繼續奔逃,他的砍刀根本就沒有時間出鞘,後心傳來的冷意越發鋒銳,寒風和雨水在此刻,也都像化爲了一道道利器。
木訥老者甚至看見剛纔遞給自己巧克力的黑衣人,身子翻騰滾倒,咽喉處的鮮血濺在雨地上,有着刺目驚心的紅豔,木訥老者的手終於握住了砍刀,年邁的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再閃避了。
他拼着受傷,也要和對方交戰。
黑色的光影和木訥老者相撞在一起,木訥老者的身子以一種怪異的姿態向外飛出,在半空中,木訥老者的身子鮮血飛灑,而他的砍刀此刻才抽拔出一半,木訥老者用盡全力才使自己沒有摔倒。
他的身上佈滿了兩道傷口,可以看見森森白骨。
襲擊者的陰狠,如此清晰可見!
“是你?”
木訥老頭望着不遠處裹着雨衣的黑衣人,雖然看不透他的五官樣貌,但對方手裡提着的鐵箭很清晰地昭示獵人身份,木訥老頭眼皮急跳,舔掉嘴角的血跡喝道:“想不到你還有力氣來追擊!”
此時,屋內十餘名黑衣人也都握着武器衝出來,齊齊站在木訥老人身邊戒備,其實以他們合起來的實力絕對能壓倒帶傷的獵人,但獵人氣勢如虹的反向追殺,讓他們心裡都起了一絲微妙漣漪。
這傢伙太變態了!
氣勢的羸弱,讓他們生出畏戰心理!
“知道你爲什麼沒死嗎?”
獵人持着大鐵箭遠遠望着木訥老頭,後者被他一箭拍中胸口噴血,還被他割出兩道深度傷口,他剛纔完全能夠一招擊殺走神的木訥老者,但卻暗留了三分力道:“因爲我不能讓你死的太早了。”
“我要你們一個個感受恐懼而死!”
說完之後,獵人就身子一挪竄向遠方:
“叢林,我就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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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個人吃完東西后就咬着牙改變方向撤離,他們這次採取輪流戒備的態勢前行,雖然耗得精力和時間有點多,但是卻能防止獵人的襲擊,不過想到獵人的強悍,每個人心理多少有一絲恐懼。
“嗖!”
推移出七八公里後,黑衣人交替換防,就在這時,兩根竹子忽然從叢林深處射了出來,木訥老者急喝小心,兩名前面的黑衣人擡手一刀,狠狠把竹子劈落在地,只是斷裂的竹子迸射出一股液體
漆黑如墨!
一名黑衣人臉上被濺射到黑色液體,立刻發出一聲淒厲慘叫,隨即丟掉手中砍刀,雙手在臉上死命抓起來,沒有多久,一張臉就血跡斑斑,二十多條傷痕猙獰可怖,最後就倒在地上不斷打滾。
這讓其餘黑衣人心裡微微一顫。
“嗖嗖!”
四五根竹子再度扎向黑衣人羣。
這次他們沒有再貿然揮刀劈落,而是隨着老頭就地滾出,一人剛剛慶幸躲開竹箭,卻感覺咽喉一痛,一支鐵箭沒入他的要害,這一聲怒叱只是使咽喉的血冒得更加洶涌,卻沒有絲毫聲音發出。
黑衣人一臉不甘,怒目圓瞪的緩緩倒下。
木訥老者恰好也翻滾在旁邊,眼睜睜見到同伴慘死且自己遭遇貓捉老鼠的戲弄,臉上就止不住生出憤怒,他一把穩住有些踉蹌的身形,手中鋒利砍刀如一點寒星,對着獵人的心口處全力刺去。
獵人猛然揚起那張堅毅的臉,眼眸竟有着閃電般的鋒銳,手中的黑色光華有如匹煉,直劈向木訥老者的脖頸,完全是一幅不管不顧同歸於盡的打法,那黑色箭光,竟使木訥老者生出森寒冷意。
太霸道了!
以木訥老者的修爲,他駭然發現的卻是,獵人這迅猛無匹的一箭,其凌厲兇悍簡直是匪夷所思,如果自己還保持攻擊不變,鐵箭竟會比自己這先出手的全力一刀,更快一線的砍下自己的頭顱。
他不想死!
木訥老者收刀,全力格檔,隨着一聲金鐵交擊之聲,木訥老者因半路變招,力道本就不足,而且身上已經帶傷,他被那一刀劈得竟凌空飛了出去,摔到在雨地之上,滾得一身泥水,極是狼狽。
獵人臉上露出一抹戲謔,不過並沒有追殺木訥老者,而是退後四五步迎戰另一名黑衣人,在寒光擦過獵人肩膀時,他的左手就如閃電出擊,一把扣住另一名襲來的黑衣人咽喉,勁力兇猛吐出。
砍刀掠出獵人一道傷口,鮮血淋漓,但獵人五根手指牢牢的捏住黑衣人咽喉,後者很清晰的感覺到喉嚨一緊.耳朵聽到自己喉嚨的鎖骨被獵人的手,無情地捏碎,他握着砍刀的手軟軟的垂下。
獵人把屍體一丟,隨即又消失在叢林中。
空氣中流淌着濃郁化不開的血腥氣息。
三名黑衣人捲曲在雨水中的屍體,兀自帶着臨死之時那掙扎而仇恨的神色,撒落在雨地四周的鮮血,刺激着每一個人的心靈,所有的人,在這一刻,都情不自禁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恐懼和陰寒。
他們下意識地環視四周,既想要發現獵人的蹤跡,又想徹底確認安全,因爲他們感覺在冥冥中,有着一雙充滿殺意的雙眸正在窺視着自己,等待自己出現一絲疏忽便一刀殺之,成爲孤魂野鬼。
木訥老者受了頗重的內傷,他的那柄百鍊精鋼打造的砍刀,已經變成了彎弓之形而完全報廢,如果說,黑衣人的死只是因爲他們大意,那麼,木訥老者的傷勢,則實實在在的證明了獵人強悍。
也應了獵人的那句話:叢林之中,他就是王!
八個人繼續緩步前行,只是神情都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們心裡都清楚,這竭盡全力的撤離只不過是自我安慰,便於自己橫死時心安,畢竟他們是盡了全力撤離,而不是坐於待斃等待獵人擊殺。
叢林中不時發出冷笑。
有悽然,有譏嘲,還有殺伐,讓人心寒。
又推行了一個多小時,天空已經有了白天的清晰度,再翻過一座大山就能撤離了,可是沒有一個人露出欣喜,而且也正如他們所料,在要鑽出叢林的百餘米之前,一聲長嘯刺破雨空震天響起。
那嘯聲氣勢磅礴,有如龍行天際,直似無止無竭,嘯聲只中,更含蘊着一種孤狼嗷叫般的慘烈,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起血腥廝殺的場面,木訥老者等人微微眯眼,他們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恐懼。
因爲那嘯聲中,藏有太多的血腥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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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帥,金三角最新情報。”
潛龍花園,秋高氣爽的天氣讓楚天止不住多喝水,在他喝完第二壺茶水的時候,沈冰兒就把一份情報放在他面前:“襲擊獵人和明珠的天道盟高手,全被獵人在叢林中獵殺,包括木訥老人。”
楚天放下茶杯,掃視過手中的情報開口:“獵人在叢林中就是王,當初三百名國際精英被他依仗叢林幹掉,何況區區十多名殘兵敗將?換成是我,寧願奪取直升機,也絕不走金三角的叢林。”
“奪取直升機也沒用,很容易被沙家軍一炮轟掉。”
沈冰兒淡淡一笑:“從叢林撤離會活得久一點。”
“你錯了!”
楚天把看過的情報放在桌子上,手指輕輕揮動:“直升機被一炮轟下,死亡恐懼不過是一剎那,而在叢林撤離,那些黑衣人肯定被獵人折磨的心力交瘁,恐怕到最後他們求死願望甚過求生。”
“你猜得沒錯!”
沈冰兒臉上劃過一絲笑意,把得來的消息告知:“獵人把木訥老頭他們折磨了幾個小時,時不時殺對方一兩人,讓木訥老頭他們精神都快崩潰了,最後兩名黑衣人揮刀自殺,老頭坐於待斃。”
“都死了嗎?”
楚天好奇獵人怎麼處置木訥老頭,根據情報可知,那人是天道盟科利森的得力干將,這不是說他身手變態何種地步,而是說他做事足夠效率和可靠,沈冰兒似乎知道楚天想什麼,於是一笑道:
“生不如死!”
她把自己知道卻不能寫入情報的細節披露出來:“木訥老頭坐以待斃沒再反抗,不過獵人卻沒有就此放過他,而是一一挑斷前者的手腳筋脈,還打斷木訥老頭的脊樑,最後綁在樹林裡離去。”
楚天微微苦笑:“果然是生不如死!”
不過他並沒有什麼憐憫,如果不是獵人有足夠的武力值,沙琴秀不是及時趕到竹樓,獵人和明珠怕是早被黑衣人殺了,所以木訥老者遭受折磨也是自找,何況踏入江湖泥潭就該早有橫死準備。
“對了,明珠情況怎麼樣了?”
楚天忽然想起了重要問題:“要不要讓傾城去看看?”
“明珠已經做完手術了。”
沈冰兒顯然早料到楚天會問這事,所以毫不猶豫回道:“情況不好不壞,不壞的意思是明珠終究保住了性命,不好的結果是她很有可能全身癱瘓,具體情況如何,要等傷勢穩定後才能判斷。”
“打個電話給傾城。”
楚天微微挺直身子,聲線平緩而出:“讓她去一踏金三角爲明珠看看,再讓她把原青衣的創傷藥膏帶過去,需要的時候讓明珠直接使用藥膏,無論如何,獵人遭此襲擊都是我招惹出來的錯!”
他微露一抹愧疚:“如果當初不是我讓他攻擊科利森,他也不會被過度自大的科利森報復,所以務必要讓明珠恢復原樣,還有,讓人把木訥老者的屍體給我送去美國,給科利森一個見面禮。”
沈冰兒恭敬點頭:“明白!”
當科利森見到木訥老者的屍體時,已是另一個國度的美好黃昏,在海邊別墅掀開塑料箱蓋子,從來無所忌憚的科利森首次動容,身邊的金髮女子更是尖叫一聲,整個人瞬間軟倒在清冷沙灘上。
十餘名強壯保鏢也身軀僵直,目光流露一絲恐懼。
木訥老者七孔流血,眼裡還充滿着令人難於置信的悲涼,任何人只要掃到那雙渾濁眼睛,不用傳遞什麼就能讓人知道,那是窮途末路的絕望,可知,木訥老者是一步一步感受着死亡靠近自己。
在場人都知道木訥老頭是何等身手和心理素質,而且也清楚跟隨老頭去金三角的人全是天道盟的二級護衛,這樣一批不輸給僱傭軍的隊伍,要遭受怎樣的摧殘纔會流露出這種精神崩潰的絕望。
“媽的!”
科利森惡罵了一句:“楚天,老子不會放過你的!”
他雖然吼叫的怒髮衝冠,但底氣卻有一絲不足。
“少爺,這裡還有字!”
一名保鏢在擡出屍體後,指着塑料箱子底部的字眼喊道。
科利森擡頭望去,身軀瞬間巨震:
我來了!!!
這是獵人的怒吼!科利森掌心瞬間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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