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九點,京海墓園。
清明將至,以往森冷的墓園也多了幾分熱鬧的氣息,到處都可以見到被風捲起落下的紙錢和燃燒鞭炮之後的紙屑,但是到了晚上,墓園依舊還是一如既往的森冷陰寒。
管理墓園的十多個人三班倒下來,晚上只有最多五個人看守,除了大門之外的一個保安還坐在那裡之外,其餘的幾個人已經不知道去哪個角落裡偷懶。
京海墓園,寸土寸金,比之房價還要高昂很多,價格最低的一塊墓地,也被炒到了一百二十萬一個平方,還有價無市,更是有人通過關係囤積了幾塊墓地用來賺錢,往往有的時候,一個幾平方的墓地成交價格,就在千萬級別。
真正的應證那句話,這年頭,病不起更是死不起,進個醫院十萬幾,來塊墓地百萬起。
只是雖然京海墓園的價格十分的高昂,但還是有不少的人爭相的購買,畢竟這年頭,有錢人實在是太多,京海這樣的國際性都市,更是不缺乏一擲千金的金主,有需求就有市場,沒有太多值得說道的。
夜幕之下,遠處悄然的駛來一臺黑色的小車,門口的保安人員見到,神色一凝,直接的打開了大門讓黑色的小車進入裡面,因爲他已經提前收到消息,這個時間點,會有人來墓地拜祭。
雖然好奇什麼人大晚上的,到底要拜祭誰,但不應該他們知道的東西,保安人員也沒有去好奇,甚至把墓園之內的監控,都全部關掉。
識趣的人,總是能活的長久一點。
黑色的小車,一直開到墓地下方的停車場才停了下來,車燈熄滅,車門打開,換過一身黑裝嚴謹的楚天從上面下來,手中捧着一束潔白的花束,用於拜祭。
另外的一邊車門也都相續的打開,天養生和主刀醫生也都走了下來,車裡只剩下趙玉磐一個人,本來她是要回去的,但鬼使神差的跟着來到了這裡,看着黑夜之中陰森冷寒的墓園,趙玉磐弱弱的開聲:“我可以不去嗎?”
楚天讓主刀醫生去把今天準備的東西都拿下來,聽到趙玉磐帶點哀求的話語,也不想她知道自己是來拜祭什麼人。
露出一抹溫潤的笑容:“你還是回去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呆到什麼時候。”
趙玉磐想說她在車裡等,但想到等等楚天他們離去,這裡就只剩下自己,不由的有點害怕,點點頭:“那我先回去,車子我也開去,另外記得明天晚上去英倫風情酒店的事情,我可不想以後都被張熙媛那個勢利的女人取笑。”
楚天看着還有一點小女孩那種鬥氣天性的趙玉磐,暗道再怎麼樣的女人,終究內心的深處,都還是有一點小小幼稚的。
輕輕點頭楚天捧着潔白的花束,走上了青石臺階往上面而去,天養生和主刀醫生各自拿着一點東西跟隨在後,一直從開始到現在他們都一句話沒有說。
“一羣怪人!”
趙玉磐看着三人的背影,嘟囔一句啓動車子離開了墓園,雖然心裡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人可以讓楚天半夜三更的來祭拜,不過楚天沒有說,趙玉磐也不會八卦的去問。
墓園之內,穿過幾個路口和爬上幾個臺階,楚天三人站在了一個普通的墓碑之前,上面有一張帶着笑容的照片,正是鄧超!
在所有人的眼中,鄧超就是一個亂臣賊子,但只有楚天等極個別的人知道,鄧超是帥軍最大的功臣,以他的死,讓整個帥軍的枯枝都盡去,得到高速的發展,整體實力比之以前不知道強大了多少倍。
把手中潔白的花束放在墓碑前,楚天輕聲的開口:“鄧堂主,楚天來看你了,時間很快又過去了一年,雖然已經不似當初一樣的繁忙要到處去跑,但如今纔來看你,終究是楚天的錯,在這裡說聲對不起。”
“你所做的一切,我永遠銘記於心,你的家人也都很好,帥軍衆人也都很照顧他們,你安息吧!”
天養生和主刀醫生把手中的東西放在了地上,鞠躬一個就往兩邊走去隱入了暗中,楚天肯定還有不少話要說,也不願意有人聽到。
拿起打火機把紙錢點燃放在前面的小坑裡燃燒,再點燃了幾柱香和蠟燭,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鄧超的墓碑之前,楚天席地而坐,一邊燒着紙錢,一邊說道:“大家也都還很好,平靜的日子沒有磨滅他們的雄心。”
“唯一遺憾的就是,你再也看不到如今的一切,你間接締造的一切。”
一陣冷風吹過,帶着一點潮溼的氣息,燭火搖擺但出奇的沒有被吹滅,似乎也不忍心打擾了楚天的拜祭。
拿出一瓶酒,還有兩個酒杯,放在了墓碑前,楚天倒上兩杯自己拿起一杯一口喝下:“原本以爲這樣平靜的生活可以持續很長的時間,但現在我才發現,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牽扯,就有爭鬥。”
“只要地球不滅亡,爭鬥不休啊!”
想到忽然殺出來的殷氏帝國,楚天微微苦笑,曾經以爲這一生都不會再有任何大的敵人出現,但如今楚天才發現這不過就是一個笑話。
世界很大,人們不知道的東西很多,哪怕別人知道他楚天資源無限,可以輕易碾壓任何人和勢力,但這個世界很多東西,不會在明面上和你來,而是會在暗中展開,今天的你高高在上,不代表明日的你,不會虎落平陽。
從川區走出的那一刻,楚天何曾想過自己會成爲京海的王,何曾想過可以覆滅掉盤踞整個北方的黑龍會,所以一切都沒有一個絕對,妄想着往上爬的人,從來都不會畏懼挑戰權威。
昨日的楚天可以踩下高位者走到今天,那麼今時今日,也會有人試圖踩下他來成就巔峰,世界本身就是公平的,沒有永恆的強大,只有不變的弱肉強食!
感嘆着江湖的邪惡,人生的無奈,楚天在那裡喝一杯酒,就在鄧超的墓前倒上一杯,好像在聊天一般,說了很多,兄弟,朋友,還有如今的世界,天南地北,就如兩個好朋友坐在一起聊天侃大山一般。
“少帥!”
一個小時過去,酒瓶都已經見底,蠟燭也只剩下一點,香已經燒盡,一道訝然的聲音也從旁邊傳來,一個男子戴着墨鏡站在楚天的五米之外,赫然是黑箭。
雖然鄧超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叛臣,但終究是帶着黑箭成長起來的義父和恩人,選擇夜深人靜的時候,黑箭來拜祭一下,唯獨沒有想到的是,楚天竟然也在這裡。
當下身軀挺拔的站立,流露着一抹恭敬,同時還有的就是問心無愧,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楚天會否責怪他來給鄧超上墳。
楚天站起身來,伸伸盤膝而坐一個小時有點痠麻的雙腿,波瀾不驚:“還以爲,你要過兩天才會來!”
雖然黑箭做的很隱蔽,但楚天上一次來的時候就發現黑箭偷偷的來過,他是一個情深意重的人,楚天相信他這兩天也會來到這裡,不會準時,只會提前,此刻判斷,是正確的。
黑箭神情一震,訝然楚天似乎早就知道他會來一般,低下頭沉聲說道:“他是我義父,我的恩人,縱然再多的人恨他,也不可磨滅他曾經對我栽培,沒有他,沒有我!”
楚天緩緩轉身面對黑箭,他已經不是帥軍少帥,但對於帥軍任何人來說,他是不變的絕對統帥,威嚴依舊,黑箭在楚天的注視下,身軀也更加的挺拔,神色也愈發的恭敬。
盯着黑箭足足看了幾分鐘,楚天才收回目光,看向墓碑上的鄧超照片:“鄧堂主和八爺一樣,是我人生之中不可或缺的指明燈,沒有他們對我的一些提點,我楚天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鄧堂主的貢獻,更是不可磨滅的。”
“以後不需要再偷偷摸摸,一事論一事,拜祭鄧堂主,是應該的。”
黑箭心裡涌動着激動,重重點頭:“謝謝少帥理解!”
楚天呼出一口氣,心情帶着一點沉悶開口:“而且,鄧堂主是帥軍最大的功臣,別人可以誤會他曲解他,但你應該知道他曾經做過的一切,他以前讓你爲他驕傲,如今依舊是你驕傲的義父,有空去找八爺坐坐,談談生活,也談談你的義父。”
楚天終究還是無法和黑箭說出鄧超所做的事情,因爲最後鄧超不是他所殺,但卻是因成就他而死,說多一次,只是會讓沉痛增添一分,而讓八爺來說,更合適一點。
黑箭不知道鄧超曾經暗地裡做的事情,只是培育之恩讓他對鄧超依舊的保持着尊重,此刻看起來似乎另有隱情,黑箭重重點頭:“忙完最近的事情,我就去拜訪八爺!”
楚天沒有迴應,目光看向墓園的入口方向,可以聽到雜亂吵嚷的聲音,眉頭微皺墓園大半夜哪裡來的人吵吵嚷嚷,也揮手道:“把東西收拾一下!”
很快,楚天和黑箭隱入了暗中,想看看到底什麼人,大半夜的打擾死者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