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花大盜的情緒很不好,似乎隨時都可以崩潰。也是,任誰自己的脖子前架着一把冰冷的長劍,都會如此。
都傑裹緊被褥坐在牀上,看着此時已經是被自己揍了一個大黑眼圈的採花大盜,笑道:“說吧,來我這裡做什麼?”
“我……我就是來看看,沒有其他意思。”採花大盜辯解道,現在是能不認就不認。
都傑不傻,他那麼問的原因只是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而已。不過眼前在這傢伙倒是打算死不賴賬了。都傑也沒有覺得有什麼棘手,直接說道:“那麼,就去跟閻王解釋吧!”
採花大盜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可下一刻那冰冷的長劍就是往自己刺來,擺明了對方這是要取自己的性命啊。情急之下,採花大盜忙是閃身躲過,卻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趁勝追擊。
舒桐雨並沒有趁勝追擊,這一劍刺出去之後,便再也沒有了下文,這倒是讓採花大盜疑惑,當然他也慶幸自己活了下來。
都傑看着劫後餘生的採花大盜有些無趣,這大晚上的還是睡覺來的實在,誰願意和這些傢伙在這裡唧唧歪歪啊。
“我跟你講,我再最後問你一句,你來這裡做什麼?”
採花大盜不敢再撒謊了,他擔心對方這一個不小心就又會把長劍往自己身上招呼過來,他並不認爲自己可以在那長劍上捱上幾個窟窿而不死。所以,他怕了,而他怕了之後也就服軟了。
“我……我只是好奇來看看……”
“動手。”
“不要……”噗通一聲,採花大盜已經是跪倒在都傑的面前,他渾身顫抖着,在死亡面前他再也沒有顧忌什麼尊嚴。
有的人會把尊嚴看得一文不值,而有的人會把尊嚴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很顯然,眼前這傢伙屬於前者。
都傑有些不耐煩,雖然知道今晚不會太平,可也沒有想到這上門的傢伙居然只是一個採花大盜,他有點興致索然了。舒桐雨還在等都傑的意思,她並不知道都傑會怎麼處理這採花大盜,但是這一次她沒有打算反對都傑提出的任何建議。
都傑看着這採花大盜,思緒了良久才問道:“這樣吧,我給你個機會,你告訴我一個我不殺你的理由,如果這個理由很好的話,那麼你這命就留下,如果不行的話,那麼就怪不得我了。”
“這……”
“怎麼,你還有意見?”都傑厲聲問道,一股殺氣頓時在屋內蔓延開。
都傑的殺氣可是有了很多年的積累,豈是眼前這傢伙可以抵擋的,便是舒桐雨也是覺得頭皮發麻,渾身難受。
“沒、沒有……”採花大盜垂下了頭,知道自己不能說有,因爲一旦自己說了這話,那麼顯然就是找死。
理由,能有什麼理由了?採花大盜還在那裡沉思,都傑卻等不下去了:“我數十個數,十個數過後,若是你還沒有任何理由,就當是你沒有理由吧,一……”
都傑已經開始數起來,完全沒有給眼前這傢伙思考的機會。
採花大盜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聽着對方那一聲聲的聲音,渾身開會劇烈地顫抖,死亡的威脅越來越近。
舒桐雨看着都傑似是鐵了心要殺眼前這傢伙的時候,雖然心裡還是有些不忍,可是想到這傢伙居然是個採花大盜,以前不知道多少良家婦女着了他的道,她就恨不得將這人大卸八塊。
“八、九、十……抱歉……”
“我有、我有理由了。”也許是急中生智,也許是病急亂投醫,總之採花大盜開口了,揚言自己有理由了。
看來這不逼一把,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潛力啊。都傑看着他,點頭問道:“說吧,你的理由是什麼?”
採花大盜舌頭一抿自己乾裂的嘴脣,忐忑地說道:“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孩童,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我……我知道錯了。”
“這……就是你的理由?”都傑臉上的表情很糾結,沒有想到自己有一日也會遇到有人將這個當做是自己不殺他的理由。看來還是那句話,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活久了,什麼都能見到。
採花大盜不知道都傑是個什麼意思,可是看他那糾結的表情,他的心情就很煎熬,總覺得下一刻就會有一柄長劍直接貫穿自己的咽喉,他很擔心,眼光不時就瞟向舒桐雨,害怕她突然出手。
良久,都傑才搖頭一嘆:“本來即使我不取你性命,也應該沒收你的作案工具,可是現在你這個理由卻是讓人潸然淚下啊;好吧,今日就姑且饒你一命,希望來日你可以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下去吧!”
“這……你說真的?”採花大盜興奮地從地上站起來,本來他以爲自己這個蹩腳的理由必死無疑,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柳暗花明。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幸運值爆棚,或者眼前這傢伙是個傻子?
他當然更願意相信後者,畢竟這麼多年來,他參加什麼抽獎的活動總是“謝謝惠顧”,連“再來一次”都沒有中過。
都傑點點頭,一臉的正經:“當然是認真的,難道像我這種正人君子還會說謊不成;你快些離開,免得我待會心裡心煩,再把你給宰了。”
“是是是……”採花大盜,頭如小雞啄米,轉身便是想走。
舒桐雨不知道都傑是在做什麼,可是她卻是不想讓這傢伙就這麼平安無事地離開,她長劍突然出手,又一次搭在了採花大盜的肩膀上,不過這一次,她卻是問向了都傑:“爲什麼?”
“人家願意改過自新,我們當然得給他機會啊;聖人有云嘛,說什麼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今日若是可以度化一個惡人向善,那麼這比殺了他更划算啊,這樣一來世界上就會殺一個惡人,多了一個善人,比直接殺掉他,讓這個世界少一個惡人划算得多。”都傑點點頭,似乎對自己的這筆賬很滿意。
舒桐雨看着都傑,覺得眼前這個傢伙是不是被掉包了。什麼時候,他也可以說出這種話來,他是這種人嗎?
不是,舒桐雨堅持相信都傑並不是這種人,所以她覺得都傑這麼做是有什麼其他的打算,所以她還是收起了自己的長劍。儘管心裡有疑惑,但是她還是選擇相信都傑。
“你走吧!”舒桐雨的聲音冰冷且不帶任何的表情。
採花大盜看着眼前這花容月貌,暗暗吞了吞口水,心裡大呼可惜,卻是不敢再在這裡多留,轉身就是往屋外飛奔而去。
等採花大盜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中,她纔將自己的目光移向都傑,看到的卻是都傑那一臉堆笑的模樣。都傑的笑有着一種特別的溫暖,即便是在這風雪之中,舒桐雨也是可以在這笑容中感受到那一絲暖意,可現在不是感受這些的時候,她追問都傑:“你爲什麼要放他離開?”
“我剛纔不是已經將我的理由說的很清楚了嘛,你難道不信?”
都傑一臉無辜的樣子,若是旁人恐怕已經是被都傑這表情給騙了過去,可舒桐雨與都傑相處這麼久,自然是明白他的習性,所以她壓根不信:“你愛說就說,不愛說就算了。”
都傑能不說嘛,聽到舒桐雨這語氣,都傑就知道這妮子是生氣了,自己要是真的不跟他解釋,恐怕這免不了又是幾個小時的冷戰。
“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舒桐雨認真地想了想,還是想不明白都傑是什麼意思,所以只能是看着他,希望他可以給自己解釋。
都傑也沒指望她能想明白,所以都傑接着說道:“其實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就是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生不如死的活着……”舒桐雨細細咀嚼這話,漸漸得她那緊緊皺到一起的眉頭終於是舒展開了。似乎,她開始明白這話的意思了:“所以,你是對他做了什麼嗎?”
“對。”都傑並不否認:“其實,我在不經意間廢了他的一條腿。”
“廢了他的一條腿?”舒桐雨回想起剛纔採花大盜離開的時候那矯健的身姿,實在是看不出來對方哪裡有被廢的痕跡,她狐疑的目光再次望向都傑。
都傑尷尬地摸了摸頭,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這話該不該和她講明白,若是說了出來,她會不會說自己流氓?不過,自己在她的心裡似乎本來就是個流氓啊。
想明白這些的都傑便再也沒有了顧忌,直接開口說道:“其實,我廢的他那條腿啊,平時是看不見的,俗稱男人的第三條腿。”
“嗯?”舒桐雨有些疑惑,卻是沒敢繼續追問下去,她總覺得都傑這話裡似乎有別的什麼意思,而且看他的表情似乎還是一下難以啓齒的東西,想到都傑平時那下流胚的模樣,舒桐雨就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好話,忙是轉移話題:“那你打算怎麼找雪海妖王?”
雪海妖王雖然成了這混地最大勢力的扛把子,可是這傢伙一直以來都是見尾不見首,都傑之所以可以知道雪海妖王在這裡還全得周家和楚家的勢力,不然都傑可能還真不可能知道雪海妖王的位置。
“其實吧,我已經佈置好了。”
“佈置好了?”舒桐雨看着都傑,滿臉疑惑。
“知不知道,這裡有我們的人。”都傑指着地板說道。
舒桐雨不明白都傑這話是什麼意思,可隨後他們所在的屋子房門卻是被人從外面叩響……